陈云生逐渐蹲下,身体的本能让他急于摆脱这根枝条,他伸出一只手,握住苍梧的那根枝条。<就在这个时候,识海之中,陈云生身后传来一阵幽香。他转头,看到一个绝美的女人站在身后,正是夜啼。
女子面容严肃,说道:“不可拔去。苍梧准备这些东西不容易,你此刻拒绝,如果日后需要,恐怕他又要花半年时间才能准备好。”
不知为什么,当陈云生的目光触及夜啼的目光后,心突然变得宁静起来。那条青碧色的,纵观识海天际的长河也不是那般的呱噪了。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雷声逐渐平息,那条青碧色的天河逐渐消失,头痛的感觉也逐渐消散。
陈云生盛开了眼睛,神识外视,看到苍梧那张经历了岁月的老脸,正冲他微笑。
“很顺利,现在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感觉如何?”
陈云生潜心思索,只觉得眼前飞快地掠过无数浮光掠影,这些光影涌动之间,无数人,无数事仿佛过眼云烟,倏然而逝。看着,看着,他突然有种时光过客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是这时光河流之中的一叶扁舟,浮于表面,怎么也无法深入其中。而十万年震旦的亿万生灵组成了那条时光的河流。
在这条河的尾端,他看到了飞云子,看到了天玄七子,甚至看到了天元和尚,红拂老尼,以及呱呱坠地,尚在襁褓之中的柳晓山。还有越州城畔,葬身红枫谷的父亲。看到自己当年是如何被飞云子挽救于荒山兽口。
良久,陈云生睁开了眼睛。他迟疑道:“这一切……”
“这就是青洲生的一切,这就是十万年的枯荣。那些叱咤风云的当事者早就已经作了古,就连他们的事迹也随风而逝。而你,能有幸知晓这一切,也不过是晦暗天道中的一抹回光而已,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倒在这条光阴的河里,随波逐流,继而被世界遗忘。但是那条河一直悬
在那里,生的终究会被记下来,这就是冥冥中的天道。”苍梧老迈的声音正好说出了陈云生想说却无从说起的话。
陈云生从震撼之中回转,对苍梧说道:“看来我需要花些时间在这些浮光掠影之上。”
苍梧说道:“你想从其中找到对付白极的方法?”
陈云生点头,道:“没错。现在看来只有这一种方法,因为以太阴太强大了。就算将天穹派所有的顶级修士击中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敌过他,更遑论他还有一支战力超强的光明卫。”
苍梧出了一阵沉闷的“哼”声,并没有接话。
陈云生盯着老树,认真说道:“难道你不想帮我吗?帮我们战胜白极。”
苍梧晃动着枝条说道:“我已经给了你力所能及的帮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云生蹙眉道:“我认为,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关系到震旦的每个生灵。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战斗。”
老树嘿嘿笑道:“你并不是一个做说客的材料。老树有老树的原则,在我的眼中,就算以太阴统一了震旦,这场浩劫也不会持续太久。不出一万年,总归有人将他推翻,有些东西是不会长久的,这点上,老树很确定。而我有的就是时间。”
陈云生叹了口气,道:“的确,时间的维度不同,得到的结果也完全不同。”
“除了这件事,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我倒是愿意帮忙。”苍梧有些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
“方才我将那些陈年往事插入你的识海之时,从你的记忆中现了一桩趣事。天元那个小和尚在去永生之土之前,将他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睛给了你。貌似你对这双眼睛能做什么感到很困惑。说实话,就是老树也不太清楚当这双眼睛安在你身上时,会生仑生什么。”苍梧声音提高了很多。
陈云生对天元的佛眼并不十分的感兴趣,就算有看穿未来的实力,对于解决当前的危局似乎帮助不大,他淡淡说道:“我并不知道怎么使用这双眼睛。也没打算近期使用。”
苍梧晃动着无数枝叶,出沙沙的响声,似乎表达了自己的叹息之意,“在这件事上,我恰巧知道一个可以将眼睛同你的身体连接的方法。而且,我恰好愿意这么做。”
“怎么做?”
老树兴奋地说道:“分为两步,第一,取掉你现在的眸子,第二,换上老和尚的眼睛。就这么简单。”
陈云生心中微微一动,但是那个念头只是一动,便消失了,他平淡地说道:“也许不是现在,当我需要这双眼睛的时候会来找你的。”
苍梧惋惜地说道:“你这个人很奇怪,要知道纵观宇宙,几乎没有人会拒绝这种洞悉岁月的眼睛。最后,给你一句话,能洞悉未来本身就是一种希望。”
陈云生点了点头,说道:“当我真的需要这种能力的时候,会来找你。”
……
西玛在陈云生离去的第二天便开始打包自己的行礼。将自己生意极佳的酒肆转手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在碧玉城,想要接手她酒肆的人不下数百。当这个消息一传出,酒肆门口便排起了长龙。这成了当天碧玉城生的一件大事,吸引了上万百姓驻足。
西玛随便从人群之中挑了一个人,以一大笔灵石的价钱,将酒肆兑给了他。然后仿佛人间蒸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年之内,西玛在八荒的极北之地,寻了一处人际罕至的荒山。她花了大笔的灵石在山中开辟风水极佳的洞府,然后将剩余的灵石分为两部分,其一用来修葺洞府,用一个女人的兰心,将这个荒蛮之地装点的宛如灵山福地。最后一笔灵石,她用来购置任何生活的必需品。
她仅仅是一个筑基修士,还没有完全达到辟谷,自然离不开五谷杂粮。况且这个女人在碧玉城锦衣玉食惯了,自然过不了苦日子。她所购置的精致美食足够维持她十年的生计,并且在还荒地上开辟了一小块牧场,买了几只八荒特有的砾羊解闷。
修心养性,放羊呆,在这毫无灵气的荒山,西玛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望着南方的天空,她心中喃喃自问,“他们真的来了吗?碧玉城现在如何了?我真的做对了吗?”
然而她不知道,在距离此地数万里之遥的碧玉城,正在经受着一场人间的浩劫。八个沙头聚拢在一起,已经连续抵抗星宫七次宛如潮水一般的攻击。饶是碧玉城坚如磐石,也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裂缝。城墙上哪里还有半点青碧的颜色,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鲜血,尸骸,狼烟四野,哭号震天。
八荒的沙王加木措站在城头,盯着远方一片白茫茫的星宫战修,喉咙出沉闷的一声叹息。
“陛下,何来叹息?”那个素来受他信任的谋士黑袍说道。
加木措惨淡地说道:“这还用问吗?你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攻城吗?我活了这么久,是没有见过。就连当年沙虫鼎盛之时的虫潮也无法和现在相提并论啊。现在八个沙头损兵折将,疲惫不堪,就连本座麾下的禁卫也死伤惨重。破城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黑袍点了点头,说道:“上个月派出的探子,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没有冲破星宫的包围圈。”
“就算冲破又如何?你怎知道修罗门不是同我们面临一样的困境?”加木措叹息道。
黑袍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沙王还是要早做打算啊。不能和这座城一起死去,您可是贵为沙王啊。”
加木措眼光突然变得凌厉了很多,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夫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也曾经血性过。岂能做那鼠辈?况且从眼下这种形式看来,震旦恐怕已经再无乐土可。”
黑袍沉声不语,不一会,他突然抬起头,说道:“陛下,你还记得当年和那个姓南的一起去剿灭沙虫那件旧事吗?”
加木措脸色一变,说道:“你提这件事干什么?”
黑袍犹豫道:“我,我想,当年那位前辈从沙虫的巢穴之中逃出后,应该仍在八荒才对。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帮忙,兴许事还有转机。”
加木措摇头道:“当年那人随便一下便抵挡住了霸王丸上的火炮,的确是个实力高深的怪物。但是他当年丢下一句话你可曾记得?他说若我们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必然让我们挫骨扬灰。这也是我数十年深居宫闱的原因。不过就算他来了,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你看着白茫茫的星宫战修,可有尽头啊?”
就在此时,一名修士飞遁而来,速度快的惊人。那人落地之后,惶恐地喊道:“不好,星宫又开始攻城了。北方的沙尘已起,先头大军约莫一炷香就能袭至,请陛下定夺。”
加木措拍了拍胸前的战甲,大声喝道:“八荒的弟兄们,随我一起御敌。我们就算死,也要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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