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一顿饭功夫,桑土公已在众人身上的伤口处敷上了了解药,每个人身上的那股难忍的麻痒感便顿时止住了,随即桑土公又将一块磁石传来传去,吸取伤口中的牛毛细针。
有的人xìng情粗暴,当场便破口大骂桑土公无耻,使这种歹毒暗器,将来必定要遭受报应,死无葬身之地。
而桑土公本就迟迟钝钝,人家骂他,他听了浑然不觉,甚至都不理睬对方。
这时,那不平道人突然微笑问道:“乌老大,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在此聚会,是为了天山那一个人的事么?”
听言,乌老大吃了一惊,脸上却是全然不动声sè,道:“不平道长说什么话,在下可不大明白。咱们散处四方八面,难得见面,大家约齐了在此聚聚,别无他意。不知如何,姑苏慕容公子竟找上了咱们,要跟大家过不去。”
听到乌老大的话,慕容复抱拳道:“在下路过此间,实不知众位高人在此聚会,多有得罪,欠情之处,容后补报。不平道长出头排难解纷,使得在下不致将祸事越闹越大,在下也是十分感激。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慕容复何等聪慧,岂会不知,他早猜到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干旁门左道的人物在此相聚,定有重大隐情,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了,不平道人提起“天山那一个人”,乌老大立即岔开话头,显然是忌讳极大,自己再不抽身而退,未免太不识相,倒似是有意窥探旁人**一般,是以抱拳作个四方揖,转身便走。
乌老大拱手还礼,道:“慕容公子,乌老大今rì结识了你这号英雄人物。至感荣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了。”言下之意,就是逐客,不让慕容复在此多做逗留。
这时,那不平道人却道:“乌老大,你知慕容公子是什么人?”
乌老大一怔,说道:“南慕容、北乔峰,姑苏慕容氏武林中大名鼎鼎,谁不知闻?”
不平道人呵呵一笑说道:“那就是了。这样的大人物,你们却交臂失之。岂不可惜?平时想求慕容氏出手相助。当真是千难万难。天幸慕容公子今rì在此,你们却不开口求恳,那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么?”
乌老大脸上露出了为难之sè:“这个……这个……”语气中颇为踌躇。
见到乌老大的反应,不平道人哈哈一笑,说道:“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你们这一生受尽了天山童姥……”他口中说出“天山童姥”四字,众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哦”了一声。
这些声音中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有的惶惑、有的惨痛,各有各的心情,更有人退了几步,身体发抖,怕的厉害。
见到此景,慕容复心中暗自想道:“天山童姥是什么人,却令他们震怖如此?”
这时,却听那不平道人接着说道:“你们受尽天山童姥的凌辱荼毒,实无人生乐趣,天下豪杰闻之。无不扼腕。你们这次奋起反抗,谁不愿助一臂之力?连贫道这等无能之辈,也愿拔刀,慕容公子慷慨侠义,怎能袖手?”
“道长不知从何处得来讯息。那全是传闻之误。童婆婆嘛,她老人家对咱们管得严一点是有的,那也是为了咱们好,咱们感恩怀德,怎说得上‘反抗’二字?”
不平道人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贫道的多事了。慕容公子,咱们同上天山,去跟童姥姥谈谈,便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朋友们对她一片孝心,正商量著要给她老人家拜寿呢。”说著身形微动,已靠到了慕容复身边。
听到不平道人的话,人群之中便有人惊呼起来:“乌老大,不能让他走,泄漏了机密,可不是玩的。”
“连慕容氏也一并截下来。”
一个粗壮的声音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今rì是豁出去啦!”只听得擦擦、唰唰、乒乒乓乓之声,响成一片,各人本来已经收起的兵器,又都拔了出来。
见此,不平道人却是浑然不惧,看着众人笑道:“你们想杀人灭口么?只怕没这么容易。”
随即他突然间提高声音,叫道:“芙蓉仙子,剑神老兄,这里三十六洞的洞主、七十二岛岛主yīn谋反叛童姥姥,给我撞破了机关,要杀我灭口呢。这可了不得,救命哪,救命哪!不平老道今rì可要鹤驾西归啦!”声音远远传将出去,四下里山谷鸣响。
“这天山童姥的威名可真不是盖的!听到她名字都吓成这样,要是她来了,这些乌合之众岂不是要尿裤子?”齐远看着众人的反应,不禁有些看不起这所谓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不平道人说话的声音未息,西首山峰上一个豪迈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牛鼻子不平道人,你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便认命吧,童老太这些徒子徒孙难缠得紧,我最多不过给你通风报讯,要救你xìng命可没这份能耐。”
这声音少说也在三四里外。这人刚说完,北边山峰上有个女子的声音清脆爽朗的响了起来:“牛鼻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人家早就布置得妥妥贴贴,这一下发难,童老太可就倒足了霉啦。我这便到天山去当面问问童老太,瞧她又有什么话说?”从说话的声音听来,这女子似乎相距更远。
众人一听之下,无不神sè大变,这两人都在三四里外,无论如何追他们不上,看来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周密部署,一发声远处就有人接应。
何况从那两人声音中听来,都是内功深湛之辈,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奈何他们。乌老大见机甚快,提高声音说道:“不平道长、剑神、芙蓉仙子三位愿助咱们解脱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三信已知悉内情,再瞒也是无用,便请同来商议大计如何?”
就在此时,那“剑神”突然开口道:“咱们还是站得远远的瞧热闹为妙,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逃起xìng命来也快些。赶这趟浑水,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那女子道:“不错,牛鼻子,咱们给你把风,否则你给人乱刀分尸,没人报讯,未免死得太冤。”
这时,乌老大笑道:“两位取笑了。实在对头太强,咱们是惊弓之鸟,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些。二位仗义相助,咱们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适才未能坦诚相告,这中间实有不得已的难处,还请三位原谅。”他如此说话,可说已是低声下气之极了。
慕容复向邓百川所在的方向对望了一眼,心下均想:“这些人正在做重大的图谋,显然是不愿外人参预。这不平道人与剑神什么的,口中说是拔刀相助,其实只恐是不怀好意,另有自私自利的用意,咱们倒真是不用赶这淌浑水。”
随即两人点了点头,邓百川嘴角一歪,示意还是走路的为是。
慕容复道:“各位济济多士,便天大的难题也对付得了,何况更有不平道长等三位仗义相助,当世更有何人能敌?实不须在下更在旁呐喊助威,碍手碍脚,告辞了。”
见到慕容复要离开,乌老大连忙喝道:“且慢,这里的事情既是揭破了,那是有关几百人的生死大事。此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人士,存亡荣辱,全是系于一线之间,慕容复公子,咱们不是信不过你,实因牵涉太大,不敢冒这个奇险。”
听言,慕容复登时会意,看着乌老大问道:“阁下是不许我离去的了?”
乌老大道:“那是不敢。”
一边的包不同连忙插嘴说道:“什么童姥姥、童伯伯的,咱们谁也不识,你们干你们的,咱们担保不会泄漏一字便是。姑苏慕容复是什么人,说过了的话竟有不算数的?你们若要硬留,恐怕也未必能够,就算留得下包不同,难道留得下慕容复公子和那位段公子?”
乌老大知他说的确是实情,尤其那个段公子步法古怪,背上虽负了一个女子,但走起路来犹如足不点地,轻飘飘的说过便过,谁也阻他不住。他向不平道人望了一眼,脸有为难之sè,似在请他示下,如何办理才是。
见乌老大犹豫不决,一边不平道人说道:“乌老大,你的对头太强,多一个帮手好一个。姑苏慕容学究天人,不会将旁人的武学瞧在眼里。他施恩不望报,什么‘见者有份’的事,你也不必太顾忌。最最首要的事,是杀了你的对头。这一次杀她不了,什么都完了,像慕容公子这种大帮手,你怎不请?”
听言,乌老大一咬牙,似是下了决心,走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说道:“慕容公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兄弟们数十年来受尽荼毒,过著非人的rì子,这次是豁出了xìng命要干掉那老魔头,求你仗义援手,以解咱们倒悬,大恩大德,永不敢忘。”他求慕容复相助,明明是出于无奈,非出本心,但这几句话却说得十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