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离装着低头喝茶,暗中仔细地观察这汤炳林。看着汤炳林变幻不定的脸sè,方不离心里知道汤炳林心里想的什么,心中有些不屑,“这群南京的豪门纨绔真是越来越不成了,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难怪这么些年一直被靖难勋贵给压得死死的,往后百多年也被科举文官给压制住,没有什么作为,不过都是一群富贵闲人而已。这次过后,还是换个思路吧。”
笃定过后,方不离抬起头来,笑道:“喔,对了,还有一位好朋友,小侄帮世叔引荐一下。”方不离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拍了拍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略有些微胖、身穿黄褐sè衣衫的男子。
“世侄啊。这位…兄弟是?还不给老叔引见引见?”汤炳林眼睛有些发直,面前这人双手粗大、虎口长满老茧,中指的关节上却没有尖子,不像是读书人。可这人一身的草莽气,显然也不是哪家勋贵的子弟。而看这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豪贾巨商。这种人能帮到方不离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好朋友?方不离会结交这样的朋友?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江湖上的某位大佬,方不离毕竟还是华山派这个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派出身,要是能拉出什么江湖上的朋友也算正常。这个汤炳林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恰恰因为华山派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派,按照常理,方不离应该是找不到江湖上的朋友帮忙了。毕竟这次要对付的,就是华山派这个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派,更莫说在前两个月举办的五岳会盟上,周不疑夺了五岳盟主的位置,这事情江湖上传地沸沸扬扬,这档口江湖上谁敢跟华山派作对?
“在下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见过汤二爷。**名有辱清听,还请二爷见谅。”只听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这位身穿黄褐sè衣衫、身材有些微胖的男子的嘴里发出。传到了汤炳林的耳朵里面,却惊得汤炳林出了一身的冷汗。嵩山派?左冷禅?这不是华山派的盟友么?他怎么在这里?要出大事!
“原来是嵩山派的左掌门,汤某这厢有礼了。”汤炳林拱手,要给左冷禅作个稽首,刚要拜下去,却只见方不离一个箭步将其拦下。“世侄,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让伯父跟左掌门好好亲热亲热。”
汤炳林竭力想要挣开方不离的阻拦,可方不离哪敢松开?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汤炳林袖子下面的机关可是喂了毒的,上次试用的时候,那头牛只不过擦破了点儿油皮,可没多久就死了。左冷禅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帮手,可别因此丧命,到头来嵩山派非但不能成为帮手,反倒成了仇家,这样五岳剑派可就真的同仇敌忾,铁板一块了。没了左冷禅的五岳剑派,谁能抵挡的了周不疑?衡山的莫大、刘正风?还是泰山那傻子一般的天门?还是丁勉、费彬?
看着汤炳林和方不离这样子,左冷禅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以他的脾气原也是压制不住会发作的,可当他回忆起这次五岳会盟上周不疑的那一脚,他心里才生出来的那一撮小火苗的却似乎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左冷禅平生第一次向人解释,“汤二爷不要误会,左某跟周不疑有着血海深仇,绝不会将消息透露华山。左某来前,方抚台已经什么都跟左某谈妥当了,还请汤二爷放心。”
汤炳林这时候终于从之前的惊惶失措中走了出来,冷静下来过后,看了看方不离跟左冷禅,心里也猜了个**不离十,松开了双手,睥睨地看着左冷禅,说道:“原来左朋友也是方世侄请来的,汤某之前莽撞了,还请左朋友多多见谅。”虽然说见谅,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歉意,倒是充满了不屑和藐视。方不离明白这些豪门子弟的臭脾气,充满歉意地看着左冷禅,左冷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过左冷禅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左冷禅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汤炳林不屑归不屑,心里却跟明镜一样,这次方不离是从官面儿和道上两边都准备好了,一齐打压华山派。不过方不离到底用上了什么手段,让左冷禅这么一个五岳剑派中的头面人物也听其使唤,背叛盟主。汤炳林对此充满了好奇,不过他也知道这事情无论如何都是问不出来的,也就不问了。但是这也好,嵩山派实力雄厚,与华山派只在一线之间,要不是周不疑武功太高,这次五岳盟主花落谁家那还是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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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周不疑起床过后都会在院子里打上一套长拳十段锦,虽然这门功夫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配合上紫霞神功调理身体却是极好的。周不疑以前经历的大劫大难无数,身上积累了不少暗伤,现在是年轻能压下来,可要是等年老体衰了,**不住了,光凭紫霞神功顶多只能保住一条xìng命,可内力却要大退。要是现在能调理调理,消除一些伤患,rì后也能好过许多。
“胡师弟这么急着赶过来,是西安府那边儿有什么动静么?”周不疑打完了一套长拳十段锦,从旁边的侍女手上接过来一条毛巾擦了擦,一边问着找急忙慌、满脸疲惫神sè,才赶过来的胡不悲。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方不离昨天给华yīn县下了一道令,说是要在潼关一带设立什么经济开发区,让周围各个州府县都配合一下。师弟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儿不对,也都说不好。这经济开发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师兄您走南闯北的,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胡不悲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完全被方不离整懵了,行都司的大军没有调动,也没有下令让各个州府县难为华山派,就建设一个劳什子经济开发区,方不离到底想做什么?
正在胡不悲疑问满腹的时候,却见得周不疑手上一松,送到嘴边儿的茶盏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吓了胡不悲一跳,抢过毛巾帮周不疑擦了擦溅在身上的茶水,一边擦一边问道:“大师兄,怎么了?难道方不离要修的这经济开发区是冲着咱们来的?”
“是,却也又不是。方不离…当年老子真是眼睛瞎了,怎么没看出你来!他方不离这次不是要强攻硬打,是要挖咱们华山派的根啊!不对,不只是华山派,是全天下所有地主的根子。不悲,你快去发鸽子信,告诉那些乡绅,要不想让自己家的百年基业垮掉,就不要让这个开发区给修起来!快去!”周不疑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失态了,一个劲儿的催促着胡不悲。
胡不悲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周不疑这般失态过,连忙说道:“掌门师兄,什么叫是却又不是?这经济开发区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是迎接中原卫所大军入关?要真是也没什么,咱们给他做了就成。”
“不是什么中原卫所的军队,这经济开发区比军队还要可怕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快去吧。快去!”周不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可见胡不悲还在这里磨叽,心里又是搓火,忍不住吼了一句。话刚出口周不疑就后悔了,连忙解释,“胡师弟,师兄失态了,对不住,你现在赶紧去吧。回来了我告诉你为什么。”
“师兄不用如此…师弟先去发鸽子信。”胡不悲心里越来越没底,到底这经济开发区是什么玩意儿?不是军队,可比军队更厉害?这世上有比大军更厉害的东西么?带着疑问,胡不悲拜别周不疑,赶往鹞鹰堂给陕西各地的华山分舵发信去了。
“没想到出了本座,还有一个穿越客。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周不疑看着胡不悲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念着,“经济开发区?要是让你成了,以后不就有首歌叫宣德元年,那是一个chūn天…不对是夏天,有一位青年在大明的西北画了一个圆圈?你这是学二代目呢。这么大本事,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还让你平平安安在华山呆了这么多年?不对!原来如此,还是本座成全了你。我说他怎么现在还活着呢,原来方不离已经死了,现在的方不离,已经不是方不离了。”
“我说这时候魔教有了火铳,朝廷为什么不着急。就算黑木崖难攻,可区区一个江湖门派居然有了火冲这等军国利器,朝廷就算死伤几十万也要啃下来啊。原来朝廷已经有了更好的了。也罢,让本座看看是你的火枪厉害,还是我的神功威武。”周不疑抬头望了望天,一副无奈神sè,“本来想老老实实做个地主,十多年后在土木堡再捞上一票功勋,让朝廷给个爵位。而今看来,本座是太幼稚了。上天不让我消停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