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煎熬中军上下,人人皆一夜未眠我们终于迎来了天空微露的晨曦。”
“按时间推算,这个点儿,四条‘炮舰该回到左育了。”
“可是,我们没有等来‘炮舰,我们等来的是善娘。”
“按时间推算,因为要筹集船只春水社在端雄的势力再大,再如何‘叱咤立办,筹集相当数量的船只,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善娘不该这么快就回到左育的。”
“而我们一看到善娘的形容,心里便大大一跳,便晓得”
“糟了!坏事儿了!”
“善娘浑身湿透,从头发到裤管都在滴水,好像刚刚从水里钻出来似的事实上,她确实是‘刚刚从水里钻出来。”
“还有,她的裤管,撕开了好几条口子不晓得是被荆棘还是被别的什么刮扯到了?裸露的雪白的肌肤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新鲜的血痕。”
“她的左颈也有一条血痕也很新鲜;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刀剑所伤,且伤口虽浅,但非常危险差一点点就割到颈动脉了。”
“伊人面色青白,花容惨淡,檀口微张,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那个样子,似乎就快要休克过去了。”
“我们的心都沉了下去。”
“莫雷尔将军是唯一的例外。”
“我留意到,一看见善娘,莫雷尔将军的眼睛便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并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是除了‘裸露的雪白的肌肤之外,湿透的衣裳紧紧的贴着善娘的酮体,凸的地更凸,凹的地更凹,美好的曲线显露无遗。”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善娘开口了,声音嘶哑”
“‘将军,没有船了!什么船都没有了!民船、炮舰,都没有了!”
“什么?!”
“民船也罢了,炮舰也没有了?”
“‘是的!也没有了!”
“善娘,四条‘炮舰抵达端雄、泊岸在此之前,一切都还顺利;正当船上、岸上协力转移重伤员下船有的重伤员要担架抬,有的重伤员则由别人搀着,勉强行走上上下下,一片忙乱,突然,黑暗之中,一批中国人或许一百五十人、或许两百人冲了出来,冲上了‘炮舰。”
“什么?!”
“善娘,这批中国人个个黑衣短打,黑布包头、黑布蒙面发型很奇怪,因为包着头,看不大清楚,不过,似乎都是光头?”
“善娘,她可以肯定”
“第一,这批黑衣人,确是中国人,而不是南人虽然看不见面目,不过,南人还是中国人,她轻易就能分得出来这班黑衣人,几乎个个高大魁梧;而且,相互之间,的也是中国话。”
“第二,这批黑衣人,一定是军人,而不是江湖人士天底下没有这样的江湖人士!虽然,她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军人!”
“善娘,这批黑衣人,个个都是格斗高手且都不是江湖功夫;而且,相互之间,配合严密,动辄以二打三、以二打四。善娘,她也算是有些功夫的,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可是,这班黑衣人的招式、打法,她从未见过!”
“善娘虽然看上去娇怯怯的,但她对于自己的评介,我们不能不相信莫雷尔将军的遭遇,可为明证啊!”
“‘四条炮舰上的富浪沙人,拢在一起,人数并不比这批黑衣人少,但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就像被斩瓜切菜一般!”
“我们相互以目:被斩瓜切菜?”
“中国人居然有那样的一支部队?或者世界上居然有存在那样的一支部队?”
“留意到我们异样的情绪,善娘加上了一句,‘当然了,变起仓促、毫无准备,亦是原因之一吧!”
“她,她自己也险遭毒手,仗着身手敏捷,水性熟,跃出船舷,跳入河中,才逃过一劫。”
“她,她不晓得这班黑衣人是什么时候潜入端雄的?也不晓得,目下的端雄变成了什么样子?四条‘炮舰既已落入中国人的手里,凭她一己之力将之夺回,没有任何可能,而在水里看过去,岸上,更多的黑衣人陆续赶到事已无可为了!”
“当务之急,是将此变故尽快通知左育的大军!”
“于是,她游到安地带之后上岸,在黑暗中长时间艰难跋涉,接近左育的时候,重新下水,游过中国人的阵地之后,再次上岸。”
“原来如此!”
“我们预感到善娘带来的是坏消息,可是,没想到消息坏到了这个地步啊!”
“怎么办?!”
“这一回,真没有人晓得该怎么办了。”
“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有人,天色放亮之后,无论如何,要组织一、两次对左育的中国人的进攻,万一能够打破他们的封锁呢?”
“没有人臧否该提议,但听众们的表情明了,对于这个‘能够,没有任何人有哪怕百分之十的信心。”
“事实上,那位提议者人就对自己的提议没有什么信心,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其意,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目下,似乎只有唯一一条路可走了。”
“事实上,我想,此时,已有不止一个人想到了这条路,然而,没有哪个肯主动出口来。”
“半个时之后,天色正经放亮,河面上出现了四条‘炮舰就是我们的那四条‘炮舰;然而,望眼镜中看得清楚,红蓝白三色旗已经不见了,在舰艏高高飘扬的,是‘红浪血睛蓝鲨旗。”
“‘换旗的‘炮舰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们的心,还是再一次沉了下去。”
“任何侥幸都不存在了。”
“不过十五分钟之后,侦察来报,追兵到了!具体人数暂时不能确认,不过,至少在八千人以上吧!”
“至此,南、北两个向的敌人拢在一起,已数倍于我了。”
“不用再纠结是否要‘组织一、两次对左育的中国人的进攻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追兵并未立即发起进攻,河面上的‘炮舰亦不言声,我们和数倍于己的敌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
“中国人在等什么呢?”
“当然我们晓得他们在等什么。”
“大约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吧,在诡异的寂静中,远远一声巨响,司令部里,不止一个人包括我在内‘啊一声,轻轻的叫了出来。”
“接着,我们听到了炮弹的呼啸声由远而近。”
“无比漫长的几秒钟之后,炮弹爆炸了炸点距司令部,不过三十米左右。”
“绝望攥住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
“可是咦?我们没有等来第二枚炮弹呢!”
“我们等来的,是中国人的特使。”
“‘阿尔诺将军,敝部张副军团长命我转达他对您的敬意。”
“‘谢谢张将军勋名著,我久仰了。”
“‘张副军团长认为:在目前的情形下,贵部继续进行战斗,已不存在任何军事上的意义,他要求您和您的部下放下武器,向我部投降;他以军人的荣誉向您保证:您和您的部下,都会得到尊严的、适当的待遇。”
“阿尔诺将军沉默了。”
“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吧。”
“这真是历史上最长的一分钟啊。”
“终于,阿尔诺将军开口了虽然他极力掩抑,但我还是能够听出语气中那难言的苦涩”
“‘好的,我接受张将军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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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引述的安南战纪,至此暂告一段落,下一章,就是乱清自自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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