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嘿嘿!还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呢!”莫雷尔将军满脸堆出笑来,“我想,二位既然有把握避过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那么,呃,是否也可以呃,帮助人避过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呢?”
善娘体态娇,莫雷尔将军身材高大,他话之时,微微的哈着腰,虽然即便如此,还是比善娘高了整一个头,但这副点头哈腰的巴结模样居然现于莫将军之身,司令部内诸公,皆有“活久见”之感。
“哦!”善娘一笑,“我明白了!莫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带上您一块儿走对吧?”
“对!对!”莫雷尔将军一边儿鸡啄米,一边儿拿眼风向阿尔诺将军扫过去。
阿尔诺将军的表情依旧漠然。
善娘略一沉吟,道,“带多一、两位走路,未必就做不到,不过嘛”着,看向阮景祥。
对于莫雷尔将军的要求,阮景祥颇为意外,他踌躇了一下,看向阿尔诺将军,以目相询。
意思是:是否答应莫将军的要求,不是我们两个可以自专的,请阿将军示下。
莫将军立即转向阿将军,用异常恳切的语气道:“将军!您看,若我可以安呃,若我可以成功避开中国人的封锁和搜捕,抵达池,别的不,至少,山西、升龙部队就有了一个统一的指挥,不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顿一顿,“当然,就算没有我,您也可以指定尼格里上校或艾尔明加上校充任山西、升龙部队的临时最高指挥官,可是,您晓得的,尼、艾二位,资历相当,能力相若,难分轩轾,不论谁做这个临时最高指挥官,都难保另一人不服气!若因此而对第三十五团、第五十九团之间的协调造成什么不利影响,就不大好了,是吧?”
介么倒是也有点儿道理。
阿尔诺将军沉吟不语。
见阿将军似意有所动,莫将军赶紧加码:“还有,您放心!您对山西、升龙部队的任何指示,我都会严格遵照执行!如果我成功抵达池的话!”
阿尔诺将军叹了口气,开口了,“莫雷尔将军,我过,我并不欲强人所难,不过,相关的风险,你也要想清楚”
顿一顿,“留在左育这里,无论如何,至少,生命安是可以得到保证的这一层,我们都相信中国人的承诺;而偷封锁线,一旦失败”
再一顿,“即便被生俘,中国人也可能不再视你为战俘了!这些,你都想过了吗?”
莫雷尔大喜:言下之意,你是同意我的要求喽?
连连点头,“想过了!都想过了!”
阿尔诺将军点点头,“既如此那好吧!”看向阮景祥,“那就偏劳二位吧!”
阮景祥看向善娘,善娘微微颔首,阮景祥转过头来,“是!”
不过,善娘还是有话要滴。
“莫将军我们可以带上,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不情之请。”
阿将军、莫将军皆是一愕,随即齐声道,“请!”
“山阳一役,”善娘正容道,“我军挫,不得不暂时同中国人敷衍一番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法兰西帝国就会转败为胜这是毫无疑义的!”
除了莫雷尔之外,在场之人,皆不由微微苦笑。
“不过,”善娘继续道,“万一我是‘万一啊!万一法兰西帝国不得不暂时撤出北圻,向南呃,这个战略性撤退!那么,各位可以想见,北圻这儿,春水社必定是再也呆不下去的了中国人也好,顺化朝廷也好,都会将春水社当做‘反叛,痛加剿杀的!”
顿一顿,“我们亦要为社内的兄弟姊妹的生计、生命负责!所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请求法兰西帝国准许春水社南迁南圻!”
哦,这是在讲条件。
未等阿尔诺将军出声,莫雷尔将军便一叠声的道,“这是当然的!非但‘准许,而且无任欢迎!无任欢迎!”
好了,阿尔诺将军也不必“出声”了。
善娘嫣然一笑,“多谢了!”
伊人笑靥,如花之绽,莫雷尔正在心神荡漾,善娘已继续了下去:
“还有,万一也是‘万一啊!万一,法兰西帝国以为南这个,战略价值有限,不值得为之耗费更多的资源,做出了撤出整个南的决定”
啊?
“那么,各位亦可以想见的,春水社嗯,别的人不了,单阮先生和我吧!我们两个,在整个南,都必定是待不下去的了!因此,我请求,到时候,法兰西帝国准许我和阮先生移居法兰西并为之提供相应的帮助!”
在场人众,连阮景祥在内,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嘿,别看这个娘子什么“挫”、“敷衍一番”、“胜败乃兵家常事”、“转败为胜”的漂亮,事实上,她已经对这场战争失去了信心,非但认为北圻将不保,南圻亦岌岌可危,不然的话,怎么会提出这样子的要求?
不够,就要求身来考虑到她承受的危险以及“对法兰西帝国做出的贡献”并不算过分。
唯一没有皱眉的还是莫将军,“欢迎之至!欢迎之至!都包在我的身上!都包在我的身上!”
略一顿,“善娘姐移居法兰西之后,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这个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哈哈!哈哈!”
非但“没有皱眉”,简直“眉飞色舞”了。
听者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欢迎之至”?乍听上去,还以为你莫将军对“法兰西帝国做出撤出整个南”“欢迎之至”呢?
不过,无人出声。
阿尔诺将军来想点儿什么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向中国人投降了,则善娘不论作何要求,都不干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即没有能力履约,也没有能力违约,“法兰西帝国”践诺与否,还真只是莫雷尔将军一个人的事情了。
“我相信莫将军千金一诺!”善娘将手一让,“既如此,就请上路吧!”
并不能一出司令部就“上路”,还得先替莫雷尔将军装扮一番。
善娘要莫将军脱下军装,换上地百姓的衣服,还有将须、发尽皆剃光。
“换装”是理所当然的,剃掉胡子,莫雷尔也能够接受毕竟,他的须发是红褐色的,于思满面,太扎眼了;可是,连头发也要剃光?不由就大为踌躇了。
到了山西、升龙之后,我莫将军就是远第一军余部的最高指挥官了,以光头的造型示于军,介个,介个
但善娘非常坚持,莫雷尔无奈,正准备屈服,阮景祥看不过去了,:算了,头发就不必剃了,包上“缠头”,掖好鬓角,再扣上斗笠,也就差不多了。
善娘抿嘴儿一笑,“好吧,既如此,这个头发就暂且留着吧!”
莫雷尔这才晓得,原来善娘是故意为难他来着不用,自然是对之前的“误会”的报复啦。
他并不生气,心里头反倒痒痒的:娘皮!现在由得你捉弄老子,等到了地儿,便轮到老子拾掇你了!你要剃光老子的头发?嘿嘿!老子要剥光你的衣裳!然后,拿老子的“大枪”哦,差点儿忘了,要先将介娘皮的手脚绑了起来!不然野性难驯啊!哈哈!哈哈!
莫雷尔身材高大,能够找到的最宽大的老百姓的衣服,也了不止一个号,穿在身上,绷的紧紧的,十分可笑,不过,再披上件蓑衣,大致也能够遮掩过去了当然,不能凑近了看。
靴子自然也不能穿,得换上草鞋。
善娘又用某种颜料一类的西,在莫雷尔脸上涂抹了一番,完工后,揽镜一照,莫将军的面色,已同当地男子一般的又黄又黑了。
“化妆”的时候,玉手柔嫩,香泽微闻,丰满的胸脯在眼前晃来晃去,莫雷尔几乎就要把持不住了,手都不由自主的抬了一抬,不过,好歹晓得此时不可自寻死路,到底还是忍住了。
都拾掇妥了,莫将军透一口气,问:咱们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啊?
水路。
呃河面上可是有四条“炮艇”啊,虎视眈眈的,这个咱们能避的开它们吗?
没问题。
明江大支流甚众,左育一带,河汊纵横,阮、善、莫三人,在一个河湾下船阮景祥的不错,果然是“有人接应”的;七拐八拐之后,终于驶入了明江的主河道。
支、干的交汇处,芦苇、树木丛生许多大树,都是直接生在水里的;不熟悉这一带地理的人,打主河道中央看过来,未必就晓得这里还有一个河口呢。
向右亦即向北看去,烟雨迷蒙之中,“炮舰”的身影已变得很了,而且,仅最靠南的一条隐约可辨轮廓,其余三条,都已看不见了。
船顺流而下,很快,视野之中,唯一的一条“炮舰”也消失不见了。
站在船头的善娘,笑着向船舱喊道,“里边儿的那位已经安啦!可以出来透透气儿啦!”
莫雷尔大喜船,船舱十分逼仄,而他身材高大,端坐之时,上身甚至不能完挺直,早已气闷的紧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安”二字。
莫雷尔钻出船舱,直起身来,大大的透了口气,“安啦?”
“是!”善娘道,“咱们现已在左育的南缘了请将军往北看,还能不能看的到‘炮舰?”
“看不到看不到了!哈哈!哈哈!”
“是吧?行了,北边儿没啥好看的了,请将军往南边儿看吧!”
“南边儿有什么呀?”
“看见那座山了吗?哦,请将军走上两步,看的清楚些!”
“看见了有什么特别吗?”
“那座山的名字,叫做‘杀胡山。”
“‘杀胡?啥意思啊”
话音未落,莫雷尔只觉背心一凉,一低头,只见鲜血飞溅之中,雪亮的刀尖已从心口透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