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先生,我们村里的三叔公,那是年纪最大的老人儿了。他本来都瘫床上好久了,今天一大早,突然站起来了,而且好像年轻了十几岁。他跟我们说啊,他昨晚上发梦,梦见巨龙腾空,最后落在了西山之中。然后他就去追啊,追到半途,看到金光闪烁,最后没在山洞中不见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能动能下床了。我们也觉得惊奇,想是神龙降世,让三叔公又站了起来。于是我们村上的刘家人便组织起来想把这条大蛇给治好。恐怕这真的是神龙下凡呢。”
农村人迷信,这么扯淡的话都当真了。我心里一转念,老头瘫痪了,突然站起来,那是做不得假的,但是为什么会站起来呢?恐怕就算是出现奇迹也不能让他站起来了。除非是有别人的魂魄上了他的身呢?
该不会是明冲吧?前天晚上的打斗,他肯定是吃了败仗。然后把魂魄附在瘫痪老头儿的身上。让他能站起来,如此村里的百姓就能能相信什么梦见神龙的鬼话了。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啊。
一定是他了,不然还有谁会这么拐弯抹角的要救“花生”呢。
“刘大哥,你说那个三叔公,他有没有来啊?”
“本来是要来的,可是三叔公毕竟在炕上躺了好几年了,想爬起来哪有那么轻易的。我们担心他出事,就没让他老人家来。怎么了?”
“没什么,你现在带我去看看你们的三叔公可好?”我冲他说道。
“好是好,可是现在这地方恐怕我也走不开,要不让刘全能带你去吧,我们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
“行,有劳了。”
我当然是要找到那个瘫痪了又站起来的“三叔公”,总要问清楚,明冲为何会将魂魄附在人家身上。还有就是,连我都能一下子联想到明冲附在“三叔公”身上,那清云自然也会知道的。我得过去看看,也好照看一二。
一路上那个叫刘全能的小伙子被我连拖带拽,很快就回到了他们村子里。那个看上去挺健壮的小伙子,居然被我给拖得差点昏过去。
“先生,我不行了,你自己过去吧,这条胡同最里头那家就是三叔公家了。”
走了两步,感觉有些不对,已经装死很久的我的魂魄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就像是想冲出我的身体,又冲不出来。弄得我整个人也有些焦躁不安。果然有问题。
我还是走到他们家“三叔公”的门口,看上去比冯老夫人的住所要破烂一些呢。
“明冲!你在里面么?”我可不敢进去了,我怕自己的魂儿都被整飞了,所以就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喊。
“哈哈,他在里面的。进来吧,牟武。”
是清云的声音。他是不是又用那个破招魂幡在对付明冲的魂魄啊?
“清云老头儿,你还是不清醒呢,你两个师兄弟都没有了,就剩你一个人,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说得好!”
院子里面一声暴喝之后,我就感觉头顶上一暗,抬头正看见一面巨大无比的旗子朝我头顶罩下来。说巨大也不确实,都没有这巷子宽,而这巷子恐怕只有不到一丈。但是我就觉得它很大。
我试着想要跳着躲开,那面旗子却如影随形一般跟着我。实在躲不过去,我便被兜头盖个正着。旗子盖上来之后便立刻收紧,将我紧紧裹在里面,就像是穿了紧身服一样。
好在我现在已经对于突如其来的黑暗有了免疫力。只是还在不断收缩的旗子让我动弹不得,而且有些不适应。因为两只脚并拢站着,突然感觉脚下一股劲气横扫过来,想要跳起来,却无从发力。只能硬扛一下,却不想脚下拌蒜,跌倒在地。
“牟武,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没用,一杆招魂幡就把你收服了。”
我的嘴也被招魂幡的绸布包的动弹不得,所以没办法说话。鼻子呼吸是没有阻碍的,布么,根本就挡不住空气。只是胸廓的麻烦一些,让呼吸没有那么顺畅。
“说不出话来了吧?我老早就想跟你算这笔账了。我师兄和师弟的死都跟你有关。我要给他们报仇,先要杀的就是你吧。”
“你也猜到明冲这个缩头乌龟,把魂魄附在村子里的老头身上了?”
“那老乌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没想到你却先送上门来了。”
“不要紧,找不到就找不到,他的魂魄想在外面呼风唤雨是不行的。而且人的魂魄离体了,即便他能附在别人身上,毕竟要跟人家的魂魄争,还要适应排斥,他很快要就出来的。外面这么多勾魂煞等着呢。哈哈。”
“对了,你怎么不说话?我还要问你呢,那个老太婆去哪里了?你昨晚上不是在她家住的么?你不会连那么大年纪的都不放过吧?”
这个王八蛋真是丧心病狂,跟他师兄在子胥寺把龌龊事情干尽了,口味居然这么重了。他要找冯老夫人做什么?好像目的xìng挺强的。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没有什么意义的老太婆下手呢?冯老夫人身上又有多少秘密。
她把字条放在馒头里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当面对我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闹这么麻烦呢。这里面的水还真是深不见底啊。
“哦,我的招魂幡把你给缚的太紧了。让你说不出话来了。”清云接着说,“也难怪,这东西本来就是缚尸体用的,当然要紧一些的。”
尸体?怪不得我呼吸的时候一直有一股子臭乎乎的味道呢,原来是尸臭。这样一想我就开始恶心了。但是又不能不呼吸,压抑了一下,肚子里吃的早饭还是一股脑的涌到了嘴边。因为嘴巴张不开,又没办法,只能再咽下去。
这样反复几次,我心里想着还是把我恶心死算了。
就在我觉得要昏过去的时候,就觉得嘴巴那地方一松,嘴能张开了。哎,原来这招魂幡虽然是缚尸体用的,却害怕秽物。当然我不知道是因为怕秽物还是怕水。我从肚子里呕上来的东西总有一点渗出来,粘在裹尸布上,让这玩意松动了。
既然这样,我就把肚子里吃的东西全呕出来,不就好了。当然也不能那么一口气全呕出来。这块裹尸布是黑sè的,我可以慢慢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让秽物沾满整个裹尸布。而不被清云察觉。
“好,我把你的嘴放开,让你能说话。”
我听见清云的脚步声走近,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隔着裹尸布在我嘴上一点。我嘴一张,正好隔着裹尸布咬住。我现在都不像嘴里咬着的还有一层裹尸布。
“怎么……”清云就说这两个字,我的手就从裹尸布底下,带着短剑朝着清云可能在的地方刺过去。
就算刺不中他,也要让他躲开,我好趁机摆脱裹尸布,短剑也能把这层臭乎乎的布给撕开。
“哼,你真是心眼多,干错我还是废了你的双手双脚,让你老实点。”
我当然没有刺中清云,裹尸布是被我用短剑撕开了,但是就在我想要挣脱开裹尸布的时候,却感觉左脚脚踝处一痛,像是被黄蜂叮了一下。条件反shè的,我左腿一收,真气集中在左侧少阳经。
疼痛虽然缓解了,但是一阵阵的麻木感还是让我渐渐失去对左脚的感应。
“清云,你又要害人!”
我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出来,这就是明冲的声音。他们两个又打起来了。这样我就有空把头顶上的裹尸布扯下来。看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儿跟清云在院子里闪转腾挪。间或着一交手,就碰出一阵四散的劲气。
我看自己的左脚,脚踝稍微上面一点,靠近脚筋的地方有一个红sè的小伤口。像是被锥子扎的。就在这个红点往下一直到脚趾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任凭我怎么打,甚至用短剑扎,都不觉得疼。就好像那部分不是我的。
“把里面的银针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