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觉得身子压抑的不行了,眼前都开始变黑。倒不是因为要晕倒,而是黑云已经压到了我眼前。我感觉那些黑烟正顺着我的七窍往身体里钻。那些没有实质的东西,当真是无孔不入,我因为不愿意往外跑,所以很快整个人就被黑云包围了。
“牟武,你也不过如此么。”我已经看不见清云在哪里了,但是还能听见他那欠揍的声音,“主上不让我们杀你,那我就把你变身老道的傀儡,好让你听老道的话。将来你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也好帮我一把。哈哈哈哈……”
说着清云便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听起来我身上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想到这个二师兄真是不长进,跟他师兄和师弟相比相差实在太远。就会这一点的旁门左道,把升官发财看得比亲娘老子还重。
不过随着他笑声越变越尖,黑云在我身边也是越转越快,居然产生了一股漩涡,将我罩在漩涡中心。而且还是不断有黑云在往我身体里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了。严格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意识了。只知道,要杀了眼前这具干尸。
我守着最后一丝清明,感觉身体就要被黑云给撑爆炸了。
“抱元守一!”
这可能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了,明冲是在提醒我呢,可我哪里还有什么能力抱元守一。我的魂魄恐怕也已经跟那些黑云混在一起,分辨不出来了。
不对,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一丝灼热感呢?是在胸口么?不是,是在脚踝。是清云用钢针刺我的地方。也不是伤口的灼热感,而是整个脚踝像是被一圈铁丝给缠住了,而那圈铁丝又在不断的加热。
不光是加热,还在不断的收紧。我的意识又开始慢慢恢复了。但又好像不是真的在恢复,满脑子只有那种让人抓不到的疼痛感和束缚感。那种感觉又从脚踝慢慢的传遍全身。
“啊!”我忍不住仰头大吼一声。仿佛这样的吼叫能讲那种憋屈和灼热给释放出去。
狂喊之后,我眼前却幻化出一个个的人影。确切的说应该是鬼影,那是一张张重叠在一起的人脸,他们互相交织着,扭动着,还凄厉的叫着。好像每一张人脸我都看得清楚,但是在我看清楚的一瞬间,那鬼脸又扭曲成一股黑烟,转而飘过来另一张鬼脸。
那些鬼脸有男有女,有的完整有的残缺,就像走马灯,更像是拥挤着逃难,从我眼前一晃而过。他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通体血红。
而这些残影之间,我还看到了一张干枯的人脸。那是站在那里看着我yīn笑的清云。我还记得要将他杀掉。不知道是我在往他跟前走,还是他在往我身边靠。很快我就抓住了他的脖子。我感觉不出那是脖子,但我能看见,黑红黑红的脖颈,只比手腕稍微粗那么一点。我一只手几乎就能整个握过来。
死吧,我眼前的这一切都该死。跟我作对的人都该死,想害我的,不尊重我的,都该死。
清云的一张枯脸在我手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时候,我的心底却是没有缘由的一痛。这一痛,似乎是让我活了过来。我又重新有了感觉,能感觉到我的心跳。没有力道也没有规律。
紧接着就是突然心口一紧,就跟那天葛尔丹将我的心脏握在手中时候的感觉一样。我彻底清醒了。
眼前的血红还没有退去,我就看到一个穿着素sè袈裟的光头老头儿站在清云身边。
“牟武,好久不见了。”
“道衍???”
道衍怎么会到这里来?他难道不是跟朱棣在一起么?我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光头老头儿,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当初在济南府,我们一城人都都被这个老头子给折腾的够呛。无尘的师父虽然不是死在他手上,跟他也有莫大的关系。天罡阵么,弄得百鬼夜哭,害人害己。
现在他是痊愈了,居然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嘚瑟。他是朱棣的死忠,史料上说当初他是主动找的朱棣,两个人应该也是臭味相投。他一个和尚不好好念经,跟着个道士学了些旁门左道。不学仁义道德,却学纵横捭阖之道。他投朱棣之好,说他不干人下,白话送他一尊白帽子,隐晦的说自己能让朱棣由“王”变成“皇”。
两个人狼狈为jiān,恐怕现在更是如胶似漆了。那个时候人也还迷信,出师的时候必先占卜问天。朱棣把道衍奉若神明,到哪里都得带着他啊。
那就是说朱棣也到这里了。
道衍他徒弟呢?那个马三保又到哪里去了,怎么让道衍来干这种力气活。
“姚广孝,你到这里做什么?”我看道衍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把纤毫银针,随手在清云身上点了十几下,似乎在救他。
“牟武,我还没问你呢。”道衍插完银针,看了一阵清云的脸,这才抬头对我说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济南城一别,你一路上惹了不少事情,一直到昆嵛山,把白云观都给毁了。传国玉玺也被你给了当今圣上的人。好在燕王殿下运筹帷幄,并不在意你在这里折腾。不然我老和尚绝不能容你。就凭你将清云道长伤成这样,也要将你毙在当场。”
“你得有这个能力!”不管他前面说了些什么,光后面这句要把我毙在当场,就够让我火冒三丈的。他凭什么就这么小看我,就可以把我毙在当场了,难道我就不能连他带清云一块解决了么?
“你也不要小看老和尚,一个常开泰就够让你捉襟见肘了吧?如果他尽全力可以跟你拼个两败俱伤。”
“你比他厉害多少么?”我听他说话的意思,他也是认识常开泰的。他当然要认识常开泰,都是燕王朱棣的手下么。常开泰说朱棣暗中派了几个高手到这里来,恐怕我该碰见的都碰见了。他说比他还厉害的,一个就是清云,还有一个指定是道衍了。
“厉害不厉害的另说,所谓万物相生相克,恐怕老和尚我,正好克你呢。”
“你又知道你能克我?一个老和尚还说这种话,你当你是道士呢。既然说相克,你在济南城外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怎么克我吧?倒是你,差点那什么,对,圆寂了,你恐怕现在伤还没有好利索吧?人老了,就在燕王身边,多出谋划策,这外面乱跑的活计还是让年轻的做。”
“阿弥陀佛!牟武,你还真是喜欢耍嘴皮子。在济南城外的时候,我就听言你机灵过人,现在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愿意吃亏呢。这样的xìng子,难成大事。”
“我可没想要成大事,不像你,好好的寺庙不呆,非要出来活动,说什么帮燕王打天下。给他一顶白帽子。”
“你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