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樊忠这么说,小厮面sè极其尴尬,正准备回去如实禀报,却见轿门一下掀开,一五旬老人从官轿气冲冲走了出来,大声喝道:“樊忠!你大胆,居然敢当街阻拦朝廷大臣的去路?你想干嘛?”
徐秋涧仔细打量一阵这老者,他便是杨荣了,杨荣属于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苍劲的面孔上微微留下了一丝岁月的痕迹,此时正身作一身锈边紫红官袍,面sè极其不悦的瞪着樊忠。
樊忠一声冷笑,道:“东杨大人似乎刚才没听清我与你家这家丁说的话,樊某现在正在带队巡查,执行公务呢,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樊忠,你...你放屁!皇上是赐予你巡视京城治安的权利,可何曾让你当街阻拦朝廷大臣了的?况且老夫自永乐先皇以来,便开始效忠朝廷了,如今已历经三朝,好歹也是朝中的三朝老臣!如何成了你所说的什么闲杂人等了?”杨荣吹胡子瞪眼道。
“行了,这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道你东杨大人是三朝老臣啊!德高望重,名声极高。可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啊,你曾经是有一些手段,能令永乐先皇对你器重有加,可如今永乐先皇已经驾崩了近六年了,你又何须再此倚老卖老呢?”樊忠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杨荣闻言,果真气的面sè涨红起来,:“混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说老夫当年是耍手段才受永乐先皇重用的?哼!老夫当年跟随永乐先皇南征北战,岂是空口无凭之说,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你居然如此诋毁老夫清誉。行了,老夫今rì确实有事要面见皇上,也不想与你多做计较,你最好还是让道,放老夫过去。”
“那老子今天要是说不呢?”樊忠抱着双手,面sè一下沉了下去。
只见杨荣面上青筋都气的凸了起来,大喝一声道:“樊忠!你...你别欺人太甚?你别以为在这京城你便能只手遮天了,哼!只要老夫一天还活着,便容不得你如此胡作非为。今天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阻拦老夫,老夫今rì还真从这条道过定了。”杨荣说着,也不回官轿,直接背着双手,便向樊忠等人大步迈去。
樊忠一见,浓眉微微一皱,大声一喝道:“传我命令,但凡敢私自闯道者,一律收押,带回去问罪!”
杨荣身子猛地一顿,他虽不惧怕锦衣卫,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锦衣卫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即便他身份殊荣,恐怕也丝毫不会被对方放在眼里,他身为文官,又手无缚鸡之力,其中利害他自然是清楚的。因此不由得望而却步了。
“好啊!好,樊忠,你今rì竟真敢如此对待老夫,老夫事后定要想皇上参奏于你,你等着!”杨荣怒极道。
“哼哼!你这老棒子曾经向皇上参奏老子的次数还少吗?老子也不在乎你多参奏我一次了。”樊忠一副破罐子破摔的xìng格说道。
“好!你樊忠等着,老夫这就进宫想皇上禀明事实,你如此狂妄大胆,皇上定会重重治你的罪!哼!”杨荣愤愤一甩袖袍,便要回官轿折道而行了。但刚前行没几步,就听见樊忠冷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怎么?想就这么走了,把老子骂完了,就准备撒腿走人吗?我樊忠是他妈那么好欺负的人么?”
樊忠这一说,不但让杨荣心头一紧,更让徐秋涧为之一愣,这樊忠显然是想不依不挠下去。
“你...你想干什么?”杨荣眼皮猛地跳了起来。
“干什么?嘿嘿,辱骂朝廷命官者,统统廷杖三十。”樊忠邪恶的一笑,便对身后的几个锦衣校尉道:“给老子带回去,廷杖三十大板。”
“你...你敢?你敢打老夫?”杨荣吓了一大跳。
徐秋涧也被惊了一跳,这杨荣老胳膊老腿的,若打三十大板,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他本想这樊忠能适可而止,但如今一看,这家伙明显不想这么轻易就放了杨荣,做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樊忠这家伙显然是因卸任在即,想一吐当年的不快,彻底要报复一回这杨荣。这家伙倒是没什么顾虑,或许到时他真不再管着锦衣卫了,但倘若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真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可就不好了,这杨荣铁定会将积怨算在自己身上的。
想清其中厉害后,徐秋涧果断阻止道:“樊大人!万万使不得,东杨阁老不能打。”当着杨荣的面,徐秋涧自然不好再与樊忠兄弟相称的,只好一下官之礼称呼对方了。
“如何打不得?这老棒子缕缕与老子过不去,今天不给他点教训,难消我心头之恨!”樊忠不满道。
“请大人三思,东杨阁老乃朝中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德高而望重,同时也更是满朝文武之表率,倘若大人今rì对之实行廷杖,岂不是在给满朝文武百官难看吗?”徐秋涧道。
“哼!那又如何?反正朝中的那群清流老棒子也没一个看老子顺眼的,就算老子打了这扬荣,难道还怕他们报复不成?”樊忠不以为意的道。
“那试问大人,皇上那里你将作何解释?东杨阁老曾是皇上钦点的内阁首辅,大人对其私自动刑,那好比是直接打皇上的脸啊!大人怎可做此糊涂之事?”
“皇上...这...”樊忠一听,当真有些犹豫了,显然徐秋涧的话还是说到他的痛痒之处了,杨荣他是可以不放在眼里,但皇上他却不敢不放在心上,杨荣深得皇上的信任,万一自己背着他打了杨荣,真惹恼了皇上,可就不大好了。即便他再怎么傻大胆,也不敢和皇上过意不去啊。
徐秋涧虽在为杨荣求情,但一旁的杨荣看在眼里却并未有太大的感情变化,望向徐秋涧的目光反而还有些惊疑不定。
“你这年轻人又是何人?为何要管老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