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宽阳乡,但是这次的宽阳乡之行,却给了窦清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前些时候,她来到宽阳乡是公务,是作为县委组织部领导来检查工作的,坐着单位的小车,只管点头颔首微微笑就行了。
但是这一次,窦清却是挤公交车来的。城乡公交的车况实在不敢恭维,司机像是载了一车货物似的,不停的吆喝着乘客往里站,再加上路况不好,这一路颠簸,让窦清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不过,再怎么晕车,再怎么难受,这一趟,她是必须要过来的!受再多的罪也值得!
窦清不是那种易冲动的女孩子,相反,很多朋友都说她太有主见、太理智了。可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表现,完全和理智搭不了边。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县委组织部上班,而一个小时后的现在,她已经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据县志介绍离县城有十几公里的宽阳乡zhèng fǔ驻地了。这一切,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
一个小时前,她还想着晚上如果程杰民真的来县城参加聚会,她该穿什么衣服呢。而现在她已经不顾一切的赶来。
“杰民啊,哈哈,杰民可能来不了啦!”霍圆国的话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他这个乡长当不成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跟我们联欢!”
“怎么会当不成呢?不是有市长……”窦清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不觉得自己问这句话合不合适,更没有心情考虑这些。她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市长是说过要重用,但是重用不一定是提拔啊。更何况,银边市的市长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在人事方面,可不能独断专行,一个人说了算。这本来就是市委的事情。”霍圆国说到这里,又有点诧异的道:“窦清妹妹你在组织部,怎么不知道这事啊?”
窦清上午因为有些不舒服,请假没有上班,因此,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已经没有心思和霍圆国啰嗦的窦清,冲霍圆国不耐烦的问道。
霍圆国从没见过窦清发脾气,他一下子好似被窦清的气势震住,喃喃道:“市里已经对程杰民做出了奖励,一封给水利厅的表扬信,还有一辆摩托车。”
窦清听完这番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居然雾气朦胧了。
看窦清近乎失态的表情,霍圆国心里醋意顿生。自己想方设法的靠近窦清,这女子就像一块冰,哪怕你揣在胸口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都不给你一点希望。
霍圆国近不得窦清,不是因为他没那贼胆,而是窦清神情里那种对他的轻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到目前为止,霍圆国认为他和窦清之间的状态,仍然是饿汉仰望着高悬空中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块烧饼,这种状态之下,饿汉难免自轻自贱。
可是,再怎么自轻,总比程杰民那小子强吧?更何况那小子轻易没有见过窦清,没想到,这女子居然喜欢上他了!麻痹的!
“嘻嘻,一辆摩托车四五千,程杰民可是咱们这些人里第一个有专车的。”
霍圆国说风凉话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窦清的踪影,她已经坐上了去宽阳乡的车上。
从公交车上下来,窦清顾不上自己难受,就朝乡zhèng fǔ快步走去。她必须尽快的见到他。走到乡zhèng fǔ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程杰民开着摩托车冲了出来。
此时的程杰民,头发有点散乱,但是那跨坐在红sè的摩托车上,目光凝视着远方的样子,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一个绝对的骑士。
一个打不倒、压不垮,勇敢向前的不倒翁!
这一刻,窦清觉得自己眼中噙满了泪水,她有一种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哭的女孩,所以她笑着坐上了程杰民的摩托车。
程杰民也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可是他鼻孔间那隐隐约约的香气,却告诉他,窦清就坐在他身后。那个清婉可人,一如水莲花般的女子现在正坐在他摩托车的后面。
“杰民,一起去喝酒,我已经在老刘家安排好了,走吧!”刘泰然穿着一身jǐng服,大踏步的走过来,热心的向程杰民邀请到。
现在才三点多刘泰然这家伙就请自己喝酒,这自然是觉得自己心情不好,让自己好好恢复一下。程杰民的心情不由的好了很多,他刚刚要说话,可是刘泰然已经看到了坐在程杰民摩托车后面的窦清。
好漂亮的女子!在一刹那,刘泰然都有点失神。他能够当jǐng察,这脑子自然是够用,看着程杰民和这年轻女子的样子,那绝对不是一般关系。
这家伙,捂得还真是严实。本来还想好好的安慰一下他,没有想到这货早就有人安慰了。
喝酒和美女相比,自己还是让路吧。想到这里,刘泰然一拍脑袋:“哎呀,这才三点多,请你喝什么酒,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去杨书记那里商量,你自己忙去吧!”说话间,刘泰然大步就朝着乡里面走。
程杰民哪里不清楚刘泰然想什么?有心给刘泰然解释一下,又觉得他一解释反倒把窦清给伤害了似的。
“走了,带你去兜风。”程杰民朝着窦清说了一句,摩托车轰鸣,就冲出了乡zhèng fǔ大院。
宽阳乡的道路,除了县城那一段,其他的地方都是土路。本能的,程杰民就选择了通往东柯寨的那一段,摩托车飞驰,程杰民就感觉那迎面的风越来越急。
在这风中,程杰民的心情一下子恢复了很多,他此时生出了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chūn天的田野,麦苗泛青,绿柳娇柔,那还没有落尽的桃花,更是充斥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就在程杰民的心思激荡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腰部被一双小手紧紧的扯住。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开的有点快了。窦清可是有晕车的毛病。
停下摩托车,程杰民赶忙扭头朝着窦清道:“我刚才是不是开的太快了?”
转头的刹那,清风吹动,点点发丝被清风送到了程杰民的唇边、程杰民的鼻孔,带着悠悠的香气,让程杰民有一种鼻孔想要打喷嚏的感觉。
可是在窦清面前,绝对不能丢人的将这个喷嚏打出来。所以程杰民乡长,在这个时候忍得很难受。
“不快。”窦清嘻嘻笑道:“我小时候,只要是坐车,基本上都会晕上一会,可是今天才发现,我坐你这摩托车,竟然半点都不晕。”
程杰民面对着眸子黑白相间,眉目间带着淡淡清雅气息的窦清,一时间有点痴了。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对顾兮兮的爱情,可是这一刻,他觉得窦清就这么轻轻的闯进了他的心理。
这个发现,让他有点紧张,又有一些恐惧,就在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窦清突然嘻嘻一笑的道:“怎么不说话了?”
“哦,我是想说你天生就是一个受苦的命!”程杰民有些尴尬,赶紧解释道。
“你这家伙,就不会说一句好话?”窦清的小拳头,狠狠的在程杰民的肩膀上砸了一下。随即又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去学学摩托车?”
“好啊,要是你真想学的话,我教你,那个教会你之后,这辆车就是你的啦!”程杰民本能的朝着窦清说道。
窦清看着程杰民,没有吭声,只不过越加显得红唇如火,眸子如星。
两个人沉吟了一会,程杰民就笑着道:“光顾了跑了,下来看看。”
窦清很是顺从的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她青sè的牛仔裤,让一双本来就修长的腿显得更加的笔直。站在小路上,窦清轻轻而慵懒的舒展了一下筋骨道:“这里的桃花可真漂亮。”
“三秋桂子,十里桃花,这应该就是十里桃花啦!”
程杰民面对着一眼看不到边的桃花,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有人说道:“程乡长。”
程杰民一看,走过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农,他觉得有点面熟,但是叫不出名字。
“大爷您好。”程杰民赶忙打招呼道。
那老农背后背了一只筐,看到程杰民,就将那筐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金钟烟道:“程乡长,吸俺一根孬烟!”
程杰民很是自然的接过烟,又用打火机帮着老汉将烟点着之后,这才帮着自己点着。
“大爷,这是您家里的地吗?”程杰民抽了口烟,开始拉家常。
“是俺家的,今儿个过来给这树施点肥。”老汉对于程乡长能给自己点烟,很受感动。大口的吸了一口烟道:“程乡长,我听说咱那个厂一搬新厂,就准备招工?”
程杰民点头道:“嗯,是需要招人。”
“那您看俺家娃娃咋样?”老汉说到这里,有点迫切的问道。
程杰民看着老汉的样子,沉吟了瞬间道:“这次厂子需要的工人不少,只要是安心肯干,去厂子里报名就行了。”
“谢谢程乡长。”老汉说话间,又要掏烟,却被程杰民给拒绝啦。又说了几句话,老汉准备离开,就在他拿起粪箕子的时候,他带着一丝疑惑的问道:“程乡长,你说俺们种的这些桃树,能挣钱吗?”
这个问题,让程杰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着老汉的眼神,沉吟了瞬间这才道:“这要看市场。”
随着老汉有点不解的离开,窦清有点不解的问:“县里面宣传的就是要通过重点种植来提高群众收入,你怎么回答的模模糊糊啊?”
程杰民刚刚准备回答,他的传呼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