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三年流行什么衣服呢?尤其是青少年都穿什么衣?那就穿牛仔吧,八三年改革开放就有人从广州往内地倒衣服。张秋生穿的就是牛仔,可以模仿。从八三年到二0一三年,三十年间牛仔的样式也有很大变化。张道函说:“小鬼们又不是搞服装研究的,不会对一些细微变化在意吧?再说了,小鬼们都是男的,个个都是粗料,应当不会在服装上太过留意。只要不明显违反时代特征,不会出大问题。”
张秋生说:“我这个牛仔也不是什么时髦样式,很多工厂都当工作服发给工人穿。”于是,又一番折腾,追风穿上了牛仔。
快上黄泉道时,张道函对追风说:“好故事我也编不出来。这样啊,出生时间就这样说定了。然后呢,就是上学。你就编一个农村的学校。然后就被国家某个部门看上了,再然后就死了。小鬼肯定要问你是什么部门,又是怎么死的。你就说,国家要你们发毒誓,哪怕死都不能透露秘密。这样小鬼们就不会要你再说了。守誓是小鬼也必须遵守的规矩,这位规矩谁都不能破坏。至于怎么死的,你就说是被汉jiān卖国贼害死的。小鬼们无论是什么样的xìng子,无一例外的都恨汉jiān卖国贼。怎么害的?又牵扯到国家秘密,这个坚决不能说!小鬼们不仅不会再问你,还会大大的佩服。”
说着说着就上了黄泉道,来到望乡台。张秋生修为是超级高深,但不会使用法力,他没练过这玩意儿。他也请教过张道函,张道函说你练这这干嘛?你还打算在幽冥界待多长?光瓤的元神使用法力,与装在肉身里的元神使用法力不是一回事。
张秋生就不服了,问道:“那你干嘛练了?”张道函说:“我在阳间就会,到了yīn间无需练就自然会用。你要想练就投胎转世去,有了肉身再去练正宗法门。”这还是前阵子的两人对话,主要是张道函怕张秋生待在幽冥界不想重新做人。
这会儿站在望乡台上,只觉得这儿真大。大到什么程度?反正张秋生运用神识都达不到边。他不会使用法力让神识加成,所以只觉得望乡台是无边无际的大。这儿简直是鬼山鬼海,鬼影重重一片鬼的海洋。张秋生发现这些鬼穿什么朝代衣服的都有。有穿民国长衫的;有穿清代长袍马褂,脑袋前面剃成光葫芦瓢后脑勺扎一大辫子的;有穿明朝宽袍大袖的,总之从古到今的服装样式都有,还有颠着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
张秋生疑惑地问:“这儿怎么所有朝代的人都有啊?”张道函是非常博学的。这也难怪,在长达两千多年的生命里,他也不是都在修炼,无聊时他是什么书都看。他问张秋生:“你知道外祖母悖论吗?哦,不知道。那么知道蝴蝶效应吗?也不知道。看过赫伯特.乔治.威尔斯的《时间机器》吗?唉,也没看过。好吧,你看书很少。那电影看吧?李连杰的《TheOne》中文翻译成救世主的,也没看过?唉,你生前活的真凄惨。”
张道函低头想了一会,他是在考虑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来说明一个非常深奥的学问。他说道:“在物理学界有一个理论叫平行宇宙。按照这一理论,世界不止一个,而是有许多世界平行存在。这个理论现在争论很大,因为用目前的科技水平无法证明。但是,你看,我们现在处于幽冥界。这本身就说明了这个理论的无比正确。
其实这世上有着许许多多的空间,每一个空间就是一个世界。人世间的科学家已经发现这个问题。这些空间随时会分裂,从一个节点分裂出去形成另一个空间,而这个分出去的空间自会成为一个世界。
打一个你最熟悉的比方:抗rì战争,你知道最后美国在rì本扔了两颗原子弹,苏联对中国东北出兵,中国经过八年抗战,最后我们胜利了,二战也结束了。这是一个世界,一段历史是吧?
可是,如果存在另一种结局呢?美国没扔原子弹,苏联也没出兵东北。而是中国自己硬碰硬的,在战争中磨砺由弱变强,参战民众也越来越多,最终我们完全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了rì本,解放了整个东亚。那么,情况会怎样呢?
都说历史无法重写。但历史在宇宙中可以分裂,产生出另外一个空间诞生出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中国完胜rì本,而rì本也最终成为中国的一个省或特区。
记住这些对你很重要。我指的不是历史。而是对于修真人来说非常重要。修真人毕生所做的不过是两件事。一是吸纳灵气,二是探究天道。吸纳灵气是为了积累力量,淬炼肉身。而真正能称之为修真的,是他们毕其终生追求的天道。所谓追求天道,其实就是追求空间的运行与产生规律。
所谓的天、地、人三界,其实就是三个不同的大空间。而修真追求的终极目标是飞升仙界。这飞升仙界也就是从一个大的空间到另一个大的空间而已。
好了,现在明白为什么各种不同朝代的鬼聚在一起了吧?对的,各种不同的空间很多,可是黄泉道却只有一条,望乡台也只有一个。各种不同空间的人死了,他们的鬼魂只有到这儿来聚合。”
张秋生还是有点不明白的说:“那为嘛不多造几个,也免得这么多鬼魂聚在一起,阳间亲人也看不真切,更添苦恼。”在他最后一次报仇前,妈妈也因久病不起而去世。他自己在阳间没亲人可望,倒是为别的鬼魂cāo心。
张道函笑着说:“你要是当领导,肯定是个败家的。多建一个望乡台,就要多修一条黄泉路。这样还不行,还要多建一处阎王殿。你知道阎王殿是多少座?十殿阎王,就有十座大殿。十座大殿就要有十个阎王管着,还得有众多的判官、鬼王、小鬼侍候着,另外还要有大队的鬼兵鬼卒守卫。别的都好说,可哪来许多阎王?”
望乡台上的鬼们无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鬼眼婆娑望穿秋水。望乡台上一片愁云惨雾,唯有二张一赵说说笑笑嘻嘻哈哈,显得格外另类。
无论是人是鬼,当他处于极度悲伤之时,最是见不得别人嘻嘻哈哈。二张一赵的行为激起了群鬼的愤怒,但也没鬼去干涉他们。自己的伤心还顾不过来,阳间还有许多事牵挂,哪有心思去管别人。
三人不知谈到什么有趣的事,又引起一阵大笑。终于有鬼忍不住上前干涉了,这是一个老婆婆。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服装,没裹小脚,头插金钗手戴玉钏。老婆婆走上前来,对秋生说:“这个后生,老身说你一句别见怪啊。你年纪这么轻就死了,家里亲人必定伤心yù绝。你应当趁这最后的时刻再看看阳间,看看令尊令堂最后一眼。过了这望乡台可就再也见不着娘亲了。”
这老婆婆心是好的,可她哪知道秋生在阳间没什么亲人,哪有这些明堂?张着嘴望着老婆婆,无言以对。张道函却催着秋生说:“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张秋生与追风都楞楞的望着他。晚了就来不及了,什么意思?他们好像没什么急事啊。
老婆婆为秋生打抱不平,说道:“这位壮士!须知望乡台是人生的最后一程,多看看生前的光景是很好的。为何催的这样急?”张道函不理睬这老婆婆,继续催着张秋生二人。老婆婆觉得张道函太不通人情,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理,为么不让人孩子看家乡最后一眼!竟然如此的催促。”
张道函像是被老婆婆说怕了,向她解释道:“婆婆有所不知。今天是那冥王五万岁诞辰,要大赦群鬼。放下十个投胎名额,两个帝王之家,三个将相之家,五个大富大贵之家。名额太少,去晚了就没了。我这是为他们好!”张道函是捂着嘴轻轻说的,但恰恰全望乡台的鬼都能听到。
老婆婆还想问点什么,但就觉得哗啦啦yīn风大起。回头一看,望乡台上所有的鬼跑的一个不剩。老婆婆一个激凌,不再多话拔脚就跟着跑,那姿式那速度一点不像风烛残年的老婆婆。
追风眨巴着眼睛问:“这是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巧?”张道函说:“当然假的。我又不是冥王亲戚,哪知道他生rì是哪天。”
张秋生说:“那你干嘛要骗他们?”张道函说道:“俗话说,早死早超生。这些鬼站这望乡台上眼巴巴的看着阳间有意思吗?还不如早点赶去投胎是正经。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哪怕这些鬼在这儿站到天荒地老哩。与我们有关的是,让这些鬼一窝蜂的赶去投胎,给轮回殿制造点混乱。这样,追风就可以浑水摸鱼。毕竟他的身份有些可疑,趁乱才好混。”
张道函的话很有道理,两个青年无话可驳。但心里总觉得不是味,他们还是太纯洁了。被怨孽海炼化过的鬼,想不纯洁太难,何况这两个都炼化过度。
阎王殿外围鬼山鬼海,鬼头攒动。沿着围栏站着向大排鬼兵,持刀荷枪如临大敌。一队鬼兵在鬼将的带领下,结成队阵用力推搡着鬼群。冥王五万岁寿诞有重赏,现在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但可笑的是,密密麻麻数以十万计的鬼群没一个说出来。好像说出来就让别的鬼知道了,那样自己的机会就少了一份。
指挥鬼兵的几个鬼王莫明其妙,不知到底发生什么致使发生这样失控的局面。几个鬼王都拎着打魂鞭,可是都不敢下手真打。这打魂鞭只要打下去,被打之鬼就真的魂飞魄散。这么多的鬼魂,其中肯定有好鬼甚至是大善人转世。万一真是将有功德的或大善人打没了,鬼王自己功德就要大损。没办法只有火速调集部队增援,先控制住局面再说。
张道函三人不急不慌慢悠悠的来到阎王殿外围,离了还有很长一段路就走不过去了。这个得想办法。把这么多鬼骗来,目的就是趁乱好办事。如果排在最后,等一切都安定了那就等于白费力了。
三个人抓耳挠腮想不出好办法,鬼太多。凭三个人的实力当然可以硬挤过去,可是张秋生与追风都不愿去挤。这混乱本来就是他们造成的,现在再挤人家有点不地道,不带这样欺负鬼的。刚才就不应该磨磨蹭蹭。如果说了冥王寿诞之后,发一声喊拔脚就跑,效果会更好。我们跑在前面,也不会与这些鬼挤了。
但现在不是捡讨的时候,赶紧想主意才是正经。张秋生正在抓头皮呢,一个鬼在后面拍了拍他。张秋生问:“干嘛,你是谁啊?”这个鬼指了指他身边的另一个鬼,说:“我们是阎王殿的鬼差,今天不当值。怎么样,兄弟,想进去吗?”
张秋生说:“想,当然想。”这个鬼说:“我们可以带你们从别的门进去。一个人十两银子,或十万钞票也行。但是,钞票必须是手工的。阳间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机器印的不行。别想糊弄我们。”
张道函刚想说话,张秋生已经先说了:“我们没银子,也没钞票。连机器印的钞票也没有。”两个鬼差一句废话都不多说,掉头就走。张道函一手一个抓住这两个鬼差,揉巴揉巴就变成两团yīn气。张道函给秋生与追风一人一个砸了过去,两团气立即被他俩吸收。
这是两个机灵鬼,知道趁乱捞外块的能不机灵吗?张秋生与追风吸收后,一个激凌好像一觉醒来变得jīng神多了。一改刚才的白痴模样,成了正常人。哦,成了正常鬼。
追风除外,张秋生本来就是jīng明人,只是在怨孽海修炼过度变得心无杂念而已。机灵鬼上身,那种机灵劲让张道函看着舒服。张道函心想,这才像话嘛。成天跟一个白痴在一起,再不把他改过来自己都要成白痴了。
张秋生自言自语的说:“刚才应当先与那两个鬼差讨价还价,让他们先带我们去其它的门边再说。唉,白白浪费一个机会。”张道函心想,只要你恢复正常思维,浪费一个机会算什么?他对张秋生说:“别急,阎王殿里捞外块的鬼差应当不止这两个,肯定会有其他鬼来。我们站远点。这种捞偏门的买卖,鬼差们一般不愿让其他的鬼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