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过了一个欢乐祥和,又有点伤感的元宵节。欢乐祥和是因为一大家人欢聚一堂。舅爷爷在美国还没回来,但阿仁的爸爸宋望国来了。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及梁秋安,李会元等等济济一堂。
伤感是因为明天大家都要离开麒林市了。张道函等爷爷nǎinǎi是要云游四方的,外公外婆也要走了。宋望国也要回美国。梁司剑明天也要去德国。真应了那句老话,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张家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张秋生带着宋念仁、秋同、秋安一起到李会元屋里单独摆一桌。张秋然在厨房里做菜,李翠兰在一旁帮忙。菜都是上午已经做好的半成品,否则这会绝对忙不过来。
更加热闹的是邻居们都来给爷爷nǎinǎi们敬酒。邻居们当然知道张家是多大的面积,他们都是一家一家的过来,敬完酒就走,将空位置让给下一家。
过去的一年,张家带着邻居们共同致富。即使没跟着张家做买卖的人,也因为安然公司解决了厂子里的积压产品,厂子能够开工他们也恢复了工作。这个小区没有人说张家不好。
张秋生姐弟俩的小伙伴们就往他家跑得更勤快了。这也给张道函这些从没享受过天伦之乐的老家伙带来无限的乐趣。其中邓二丫最是得众位爷爷nǎinǎi的喜欢。
邓二丫得众位爷爷nǎinǎi喜欢不仅是她的体质适合修行。关键是二丫心地纯厚善良,规规矩矩老实本分。唉,要是几百年前发现二丫这样的好孩子,非得将她收入门下。
二丫给几个长辈敬过酒就跑进厨房,她要给然然姐当下手帮忙。看见李翠兰时稍稍一楞,秋生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戚?这女生真漂亮,一点不比然然姐逊sè。
不过二丫也没问,她自小就不是八卦女孩。二丫与李翠兰都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各自去干活。二丫想当然的认为,这女生姓李,那肯定是李叔叔家的孩子,说不定是秋同的堂姐。
张秋生与几个小辈在李会元屋子里吆五喝六,四个人比对面一大屋子人还热闹,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
秋安本来对这大哥哥极不满意。大哥哥从外国回来给秋同带了个任天堂游戏机加原版的游戏卡。给她却只有几本漫画书加几件衣服。为此秋安与大哥哥别扭了好几天。直到现在才算与大哥哥亲热起来。
张秋生正与小孩玩得痛快,对面大声叫他过去。
叫他的不是爷爷nǎinǎi,而是李会元。李会元对张秋生说:“你是道道地地的麒林人,学习好人又聪明,对社会的发展也有一定的超前意识。”
张秋生最是受不得表扬,一时被李叔叔恭维地手脚无措,连连摆手说:“李叔叔!有话直说,你你,你这样我,我怕。”
满桌的老人见张秋生这个窘像哄然大笑。李会元也笑,笑了一会说:“我想在本市搞一个活动,以此提高麒林市的知名度。比如纪念文成公主进藏多少周年,或者文成公主诞辰多少周年等等,你看怎么样?”
“啊——”张秋生张着大嘴,啊了半天才说:“李叔叔,你搞什么活动都可以,千万不能搞文成公主的什么活动。”
嗯,什么意思?见张秋生如此表情以及明确反对,李会元不禁问道。
张秋生如实告诉李会元,所谓文成公主进藏路过麒林市纯粹是市民们的美好想像。
麒林市在古长安的东边几千里之外,古吐蕃在长安西边。即使现代社会交通方便也没人这样走路,何况交通不便的古代?
李会元被弄了个大红脸,问道:“那麒林市为什么有个文成街?”
张秋生挠挠头皮说:“也许古代有个大财主,修了个大园子,起名叫文成阁或文成园或文成斋等等,意思是希望自己儿孙文能成武能就吧?
后来年头久了本意被人们忘记,又牵强附会上文成公主了。谁知道呢?反正麒林市缺乏名胜古迹,市民们在这方面就难免认死理。谁要说文成公主没到麒林来过,市民们就要与之拼命。”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一种从政理念。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也是一种从政理念。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还是一种从政理念。牺牲一方百姓的利益换取仕途的通畅,更是风行千年的从政理念。
李会元没有在任上捞一把的念头。他没这必要。儿子才这么点大,就已经是千万小富翁了。这还是他在安然公司的份额,要是算上在五联公司的股份,还真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少钱。
反正秋同这小子有好舅舅好哥哥,今生大概不会缺钱,他再捞钱没有什么意义。他就想做点实事,在麒林市历史上留点名气。
想做实事难啊。关键是没钱。将省运会争取来麒林市办,不说新增体育馆,就是现有的体育场都没钱修。草坪、塑胶跑道、看台改建、周边场地绿化等等都需要钱。zhèng fǔ那边只给他两个字,没钱!
李会元左想右想,搞一个大型活动,也算是提高了城市知名度。大型活动得有一个主题。既能体现麒林特sè又符合时代要求的主题。于是李会元就想到了文成公主。麒林市的民间不是一直流传着文成公主来过吗?
幸亏问了一下秋生,要是贸然在常委会上提出,还不笑掉那些常委的大牙?如果常委们也糊涂,竟然通过了这个提议,那就要笑掉全国人民的大牙了。
李会元问道:“秋生,你想想,麒林有什么独具特sè的东西?”张秋生知道李叔叔又想办什么节了。像后来的什么大风节、豆芽节、鞋帽节等等,都是所谓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其实除了劳民伤财没什么太大作用。
张秋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可李叔叔问话又不能不回答。他挠着头皮想了半天,说:“麒林的萝卜有特sè。又大又长,又甜又多汁。无论是红烧还是熬汤,炒萝卜丝做萝卜干都很好。”这话说得很认真,却又不着四六,与李会元的宏图大志完全不搭界。
办一届萝卜节?这个,这个——,是不是又一个大笑话?可是既然豆芽能办节,风都能办节,萝卜为什么不能办节?李会元有点拿不定主意。
看着李叔叔情绪低落,一杯酒捧在手里半天不知道往嘴里送,张秋生有点不忍心。想了一会说:“李叔叔,其实没名胜古迹也不要紧,完全可以找专家鼓捣几个出来。”
嗯?李会元眼睛一亮,赶紧问道:“怎么个鼓捣法?你说说看。”
张秋生一边思索一边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吧,我认为吧,不能鼓捣历史名人,经不起人家考证。也不是历史名人都不能搞。找那些二类三类的,家喻户晓人人都知道,可又没个来历的人就可以随便鼓捣。比如牛魔王,谁知道他老家在哪儿?”
这个,这个以后再考虑吧,现在喝酒最重要。这么好的菜,这么好的酒,谈这些太刹风景了。
李会元决定将这些工作上的事丢一边去,专心喝酒。不过,秋生说的也有道理。有时间叫市委里那些秀才们去找找,专找一些很出名又没来历的名人,管他是真实的历史名人,或者虚构的历史名人呢。
张秋生正准备抽身回对面屋子,胖子来了。那时代很少有人在正月十五合家团圆的节rì里去饭店。府右街的老板们都将店门关了,自己给自己放假一天。
胖子早就想找张秋然学做菜。他总觉得然然的菜别具一格,总有一些新名堂,将这些菜引进到自己的店里一定会火。
胖子一进门就被桌上一道菜吸引了。这是一条鳊鱼,说红烧似乎没放酱油,说清蒸它又sè泽金黄,整个地就透着一种诱人去吃的样子。
胖子也不客气,径自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回客厅夹了一块鱼肉尝尝。鱼肉在他嘴里没嚼上两口就大叫:“喂,我说然然,你这鱼是怎么做的哇?叫做什么名堂?你一定要教我!”
张家爷爷笑着对其他爷爷nǎinǎi解释:“这胖子是然儿与秋儿的发小,叫什么名我都忘了。反正这个小区人都叫他胖子。
哦,对了,他叫邓批孔。生下来很长时间他爸没取名,后来到了非取不可的时候,正遇上批林批孔运动,他爸就随随便便取了这么个名。他是二丫的大哥。”
大家包括李会元都哈哈大笑。航婳偏着头看了看厨房里的二丫,说:“这么说来,二丫在这小区名气比他哥哥大?”
宋nǎinǎi笑着说:“不,二丫老实巴交的哪有她哥哥名气大?只不过大家都叫他胖子,时间长了,又叫得顺口都把名字给忘了。呵呵,胖子是这一带的孩子王。从小就带着秋儿他们在外闯祸,回家就挨他爸打。挨完打出去再闯祸。他是出名的打不怕,不怕打。”
胖子却不管别人怎样议论他,缠着秋然要学这鱼的做法。
张秋然白了胖子一眼,说:“你烦不烦啊?人家正吃饭呢。你这么大块头,戳这儿太占空间,影响我们吃喝呢。”
张秋生正围着桌子给众位长辈倒酒,见姐姐这样说胖子,说不得就为胖子求情:“姐,你就教了他吧。要不然他今夜肯定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