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外国同学的询问,首席发言人张秋生说:“我们班办了一个公司。这个公司收购了一家倒闭企业,现在正为这个倒闭企业清偿烂债。”两句话,言简意赅。张秋生这家伙话痨时口水滔滔不绝,正经时惜字如金。
这帮外国同学不由肃然起敬。他们也勤工俭学,有的也做点小买卖。但全班合伙办公司,这事他们没做过。
这一帮同龄人毫无间隔地交谈起来。各种语言乱七八糟,但基本上却没什么障碍。中国学生英文都非常好,其他国家学生又努力学中文,实在说不通时改用英文。
外国学生都对张秋生上午嘲讽那些官员大加赞赏。他们讨厌开会,但如果能让有权势的人吃瘪,这个会他们还是愿意参加的。站就站一会,他们都是练武之人,站一上午只当强化训练了。
张秋生突然对宋念仁说:“阿仁,你去盯着穿灰呢大衣的人。对,里面穿黑sè西服,打红sè领带。他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注意别让他发现,要记住他与哪些人接触。必要时一定要拍照、录像。
老李、老孙一会儿可能还有别的事,说不定要出差。这事只能派你了。”
宋念仁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吴痕有点不放心,阿仁从来没单独执行过任务。他要陪阿仁一起去。
张秋生要他们把车留下来,一会可能要用。这人不可能有车,如果他打的,你们也打的跟着。注意,宁可一无所获也不能打草惊蛇。
这是跟踪吔,盯梢吔,说不定还有惊险刺激的场面,就像电视里的情节。吴烟与李秀英两个女生兴奋的小脸通红,她们也要去。我们空有一身修为,却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今天一定要体验体验。
要去就去吧。她们既是班长又是董事长,张秋生原本就管不着。再者,他就是懒得管人的人。
吴烟与李秀英要去跟踪这人,还有一个原因,她们也觉得此人很可疑。二十一中的这些同学虽然与外国同学聊得火热,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神识或真气放到刘萍那儿。密切地注视着那儿的动向。
除了张秋生,别人倒不是为了观察异常情况。他们主要是监视那儿的巨额资金。真要是出现悍匪,凭那几个jǐng察恐怕应付不过来。jǐng察的作用主要是震慑,让一些宵小之辈不敢上前。
这人是麒林市郊县口音,出示的却是外地债权凭据。这些债权凭据包括一份合同,标的额是三十多万人民币。合同内容是一百台双鹿冰箱。一张工展中心入库单。还有一份外地法院判决书。判决书一共三页,最后一页无正文只有法院的印章与审判员、书记员的姓名及rì期。
本地人在外地发展,然后再回家乡做业务这很正常。刘萍对这个没说什么。她对合同与法院判决书看的很仔细。刘萍真正叫做忙而不乱,看完这些凭据后对这人说:“你是这个公司是法定代表人吗?”这人点头肯定。
刘萍又对这人说,那么你们公司的法人执照副本呢?法定代表人证书呢?你本人的身份证呢?
这人立即就跳脚大骂:“你这么个破公司,还以为自己是jǐng察?要这个要那个的!”劈里啪啦一大通,什么赖账不还啦,什么端架子装-逼啦等等。
最后向刘萍大声咆哮,好年华公司今天必须还他钱,否则就没完!法院判决我没申请执行就是给你客气了,我没要你们利息就是很大方的了等等。咆哮中夹杂的污言秽语,我们就不必述说了。
刘萍一般都是先看别人提交的凭据,没发现问题再核对工展中心的财务资料。如果财务上确实有这笔账,她再与人谈判具体应当还多少。但她对这个叫曾大有的人没有这样做,这就说明曾大有提供的凭据有问题,而且是显而易见的问题。
刘萍对曾大有的谩骂不予理睬,语调平静地叫下一个债权人过来。曾大有霸着位置不让,用力地拍着桌子跺着脚胡搅蛮缠。
后面的人不乐意了,着急了。能不着急吗?钱堆在那儿,还是外汇。要是前面的人都结走了,我上哪儿要钱去?下一批,下一批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年头,见钱不抓不是行家。后面的人推搡着曾大有叫他让开。于是曾大有又与后面的人吵将起来。
这个有点像乘公交车。没上车的人不管车已严重超载,都拼命往上挤。一旦自己上去了就巴不得后面的人一个都别上来,车子马上就开走。
这么多人,谁都巴不得让刘萍早点核实完债权。现在结账可以拿外汇,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你这么个人明明审核没通过还没完没了的吵闹,这就激起了公愤。
这些债权人中有很多都是请的律师当代理。一般人都在与曾大有争吵。但律师们不吵,他们仔细看起放在桌上的债权文件。
曾大有与众人吵了一会,突然想起要将那些凭据收起来时,已经迟了。一个律师说:“你这个合同有价格欺诈嫌疑吔。一台冰箱值三千多么?零售才两千出头,你批发竟要三千多?”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得着么?多管闲事多吃屁。
另一个律师指着合同与入库单说:“你这行动也太快了吧?当天签合同当天货就进了库?”
我们是大干快干,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一天等于二十年。怎么着,犯法?
嗯,这个不犯法。又一个律师指着合同说:“大干快上当然不犯法。但你不能搞穿越啊!这个是标准格式合同,脚注上明明写着:麒林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监制,一九九一年七月第一次印刷。怎么合同的签订rì期却是仈jiǔ年十月?你九一年去工商局拿了合同纸,然后一个猛子扎到仈jiǔ年去签合同?”
呃,什么?这个,这个,这是笔误。笔误怎么啦?大作家大文豪还有笔误的呢!
在场的几个律师来了兴趣,像是大比武相互较劲。曾大有大汗淋淋,胡乱用大衣袖子擦着。
又一个律师问道:“笔误是吧?真实的应当是九一年十月是吧?”
啊对,对,本来就是九一年十月。
“可是九一年十月,工展中心已被各地法院的封条封得死死的,你是与谁签的合同?又是谁收的货?”
谁的裤子拉链没拉好,把你给露出来了?啊!整个就像隔夜的油条,还跑这儿充六指?曾大有开始骂人。
被骂的律师气得直哆嗦。可架不住这儿的律师多啊。又一个律师说话了:“你说是九一年十月签的合同?同一天收的货?”
对了,你这个律师是个明白人。其他律师的法律课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个律师没理睬曾大有的恭维,又问:“那判决书上的落款怎么也是仈jiǔ年十月二十rì?法院判决书总不会笔误吧?另外,这个判决书上的案号也不对呀。案号是(1991)经初字024号。九一年的案子,怎么提前两年仈jiǔ年就审结了?”
这个,那个,我草泥玛!
曾大有赶紧收起只顾吵架却忘了收的材料。又有律师说了:“现在收已迟了,你即使烧了它们也不行。申报债权时这些材料已提交给债权人会议了,包括你的身份证明。你跑不了了,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曾大有的行为进行宣判。这个说,这是诈骗,且数额巨大,恐怕要判个十年八年。那个说,重要的是伪造法院判决书,这个太恶劣,起码要判个无期或二十年。律师们也不搞普法工作,任随这些人胡说八道。
吴痕等几个人隔着大概三四百米,远远地吊着曾大有。曾大有闷着头心不在焉走着。突然后面“咣当”一声大响,回头一看,一个女人骑自行车跌倒了。一个帆布包摔出自行车,滚出老远,包里没什么,就一卷卫生纸。
自行车没撞着曾大有,他也没碰自行车。曾大有骂了一声:“你长没长眼睛,啊!你-他-妈-的吓我一跳。”骂完就悠悠地离开,摔倒的女人没回嘴,一个人骂得无趣。
这女人是段时英。她刚刚接到王绍洋一伙的召唤,就急忙骑上自行车出门。这些人找她总是迫不及待,多等一分钟都不愿意。
段时英现在完全落入王绍洋一伙的魔爪。不仅要依靠他们找真凶,爸爸与老公还有把柄抓在他们手里。死缓犯人,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罪行,等待他的就是立即执行。
段时英慌慌张张速度又快,一个不留神突然发现前面有人,急忙刹车已来不及只得转动龙头将自己摔倒在地。虽然摔得很痛,但总算没撞着人。
曾大有逛到前面的一家小店买了一包烟,折开封装点了一支,就站在小店门口吸。他要考虑下一步怎么走。这个合同看来是没用了。
nǎinǎi的,花了两万,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不定,会不会,有没有可能那啥,犯了诈骗罪被抓?还有重要的,伪造法院判决书,会是怎样的大罪?真的像那些律师说的,要判无期?我是有点糊涂胆大了。假造法院判决书可乖乖不得了。要是哪个假造我的身份证,我还不要找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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