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总算在规定期限前将债权资料交上去了。与麒林市工展中心一样,这儿也聚集了许多债权人。与麒林市不同的是,舜渡市将内衣针织厂的优质资产全转移了。除了厂房什么都没有。而厂房还连土地都抵押给银行了。然后就是三千多万债务,两千多万债权。所谓的债权也差不多是烂债。
债权人们纷纷质疑,质疑渐渐变成愤怒。但愤怒没用,人家清算小组根本不鸟你。刘萍忍不住上前问道:“请问你们这个清算是什么意思?清算是破产、倒闭的前置程序。你们是不是打算宣布内衣针织厂破产?”
清算小组负责人翻翻眼皮说:“破不破产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么?”
刘萍强硬地说:“我当然管得着,内衣针织厂欠了我们钱。我们当然关心它的命运。”
清算小组负责人yīn阳怪气地说:“哟嗬,大财主来了?黄世仁来了?逼债来了?今天不还钱就要抄家了?”
刘萍不在乎这种yīn阳怪气,很平静地说:“请问你贵姓?在清算小组中的职务?”
负责人鄙视地望着刘萍说:“怎么,查户口?你要知道我身份干什么?凭你也配问我的职务?”
刘萍也鄙视地望着负责人笑笑,说:“你的职务我一点不想知道,但必须知道。因为借清算抽逃资产躲避债务要负法律责任。问清你的名字、职务,以后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好找你。”
后面人群中有人大声说:“他姓翟,舜渡市经委副主任。”人群中还有人补充:“他就是这个清算小组组长。抽走优质资产,然后赖债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翟主任恼羞成怒地拍桌子大骂:“放屁,放臭狗屁。”然后又指着刘萍说:“你是那个单位的?你也报上姓名、职务来?”刘萍将自己单位、姓名、职务都报了。
哪知道这姓翟的知道麒林市工展中心,听了刘萍的自我介绍立马拍桌子说:“我还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大头葱呢,你也就是一破产企业!跑我们舜渡来充六指!”
姓翟的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一边说话一边将桌子拍的“砰、砰”响。
吴烟与李秀英让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忍不住了。这两个大小姐,什么时候有人敢当她们面拍桌子啊?她俩长这么大,除了张秋生,还真没谁在她们面前说过重话。
吴烟指姓翟的鼻子问道:“你骂谁,啊?你骂谁是六指,啊?你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啊!”吴、李二小姐也一边说话一边拍桌子,可是她俩一人只拍了一下桌子就散了架,连桌子腿都断了。
姓翟的哪受得了这个,跳脚指挥站在旁边的jǐng察:“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吴烟与李秀英一边滑溜地躲闪,一边掏出电话向麒林市求援。可是电话还没开机就被jǐng察夺去了。她俩不是对付不了jǐng察,只是不想将事搞大。要是背个袭jǐng罪名问题倒不大,但就要请家里出面了。
到时张秋生恐怕又要说她俩仗着家里的势在外面欺负人,jǐng察其实也是小老百姓。这家伙自己与jǐng察对着干没事,她们要是也这样,他就瞎说八道。
刘萍见事不好也赶快掏出电话,她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可是刚刚说半句就被jǐng察夺走。
舜渡市看守所只有两个女监室,刘萍与李秀英一间,吴烟单独一间。凭吴烟与李秀英的身手倒不怕人欺负。
在路上时吴烟就安慰刘萍,保证她哥哥会在最短时间内来救她们。不要说你与他通了半句话,哪怕只说了一个字,或根本一个字没说他也会来。越这样说明情况越紧急,他们来得越快。
李秀英也点头赞同吴烟的话,她还说:“吴痕肯定要带张秋生来。这家伙一来,舜渡市就热闹了。我们休息一会吧,就等着看热闹得了。”
吴烟说对了。吴痕一行五人于晚上七点半就到了舜渡市。中午十二点出麒林市,八个小时就赶了八百公里。那时可没高速,平均时速一百公里一般人可不行,这还要包括路上加油的时间。
半天时间一门心思赶路没考虑许多。到了舜渡市才发现问题,上哪儿找吴烟她们去?于是一家家宾馆去找,专拣大宾馆酒店去。没找上两三家张秋生就不耐烦了。
张秋生揉了两把脸,说:“不用进去查登记表吧?看看停车场就行了。她们不是带着车吗?奥迪。”对,此话有理。又如此跑了几家,还是没发现奥迪车。张秋生又不耐烦了。
“吃饭去,”张秋生犟着脑袋说:“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救人也不差吃饭这一会。”
坐到饭桌上,张秋生对愁眉苦脸的吴痕说:“磨刀不误砍柴功。吃饭就是磨刀,知道么?”
吴痕拍拍张秋生肩膀,说:“不是cāo心吃饭的事。我只是担心吴烟,从小就没一人出过门。受不了委屈,受不得苦。别是遭了什么暗算。”
靠,你这是瞎担心。张秋生为吴痕分析:“首先,凭吴烟与李秀英的身手,一般很少有人能打得过她们。暗算?刘姐在她们身边,谁人能暗算她们?除非——,走,去看守所!只有jǐng察能明算她们。”
几个人立即跳起往外跑,也不管老板在后面大骂。吴痕还是cāo心,问道:“如果不在看守所呢?jǐng察抓人也不一定放看守所。还有人不见了,车也不见了,是不是一起掉河里了?”
张秋生又骂人了:“老吴啊,你不去做唐僧真糟蹋这优质唠叨。要不你也别考大学了,去居委会当大妈吧。”吴痕不吭声了。其他三人偷偷地笑,他们也被吴痕唠叨得头晕。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还在大街上转悠。吴痕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怎么还没到啊?舜渡市才多大?”
孙不武吱吱唔唔地说:“这,这不是在找么?我又不知看守所在哪儿。”
不知看守所在哪儿,难道不能问么,你长嘴是干嘛的?吴痕摇了摇头,懒得说孙不武。孙不武将车停下,跑去问路边一小店老板。回来又问张秋生:“你知道北新桥在哪儿么?”
张秋生朝这家伙翻白眼,我哪知道?不过他知道孙不武怕吴痕,见吴痕如此着急也跟着犯糊涂。当然,这儿五个人除了吴痕,就算孙不武最担心吴烟。
那么李满屯呢,难道他不担心李秀英?也有一点点担心,但决没有吴痕那样严重。李满屯从小就没惯李秀英的习惯。不像吴痕对妹妹,那是真惯。吴家人都惯吴烟。
张秋生摇头叹气,下车左右看了看,前面就是一个派出所。他在前面走,孙不武开着车在后面跟。张秋生在派出所里详细问了北新桥在哪儿,又请jǐng察画了张简单的地图。
将地图交给孙不武,张秋生说:“到了北新桥再问吧。”
孙不武还不乐意,问道:“你干嘛不直接将看守所打听好?明明一件事,你非得做成两截。”
张秋生摇头,平时挺jīng明的人啊,今天咋就变傻了呢?吴烟的死活与你有这么大关系么?大家都关心吴烟啊,也没谁像你这样。
北新桥在城外十多公里的地方。到了根本不用问,高墙、岗楼、铁丝网,不是看守所是什么?
见孙不武还要往前开,张秋生大叫:“停!”
吴痕就不明白了,问道:“干嘛呢?还有一段路吔。”
张秋生被打败了,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以为看守所干jǐng会打开大门,列队欢迎吴痕首长莅临指导?”哦,这倒也是,我们得想办法悄悄地进去。
“先别急着下车,”张秋生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必须先将战前动员做好:“老吴啊,你这样的状态不行。这不是个干大事的样。吴烟在这里有什么危险?里面的犯人能欺负得了她么?看守所的干jǐng能杀了她么?她们真要跑,这里的人能阻拦得住么?”
张秋生让吴痕喘口气,又说:“假如是你关在里面。吴烟来救,我可以肯定,她比你要沉着冷静。俗话说关心则乱,那指的是俗人,你是俗人么?关心归关心,但绝不能乱。”
“还有你,”张秋生扭头冲孙不武说:“你比老吴还慌乱。脑袋糊涂到问个路都不会了,你这样能干大事?”
张秋生递了一支烟给吴痕,然后将烟盒交给孙不武。吸了一口烟,他又说:“其实吴烟不一定在这儿。先说好了,别到时候又乱了自己。”
五个人现在只有宋念仁还不能吸烟。其他四人都叨起烟吸起来。孙不武吸了几口烟神经松了下来,才说:“老张,你知道,我是吴烟的跟班。吴烟要是出事,就是我的失职,那就没法活了。刚才我真是慌神了。对不起。”
孙不武肚子里还有话没说出口,你们就不知道吴、柳两家对吴烟有多宝贝,那是顶在头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我孙不武,整个孙家都难以做人。
张秋生不管孙不武一肚子的苦水,呵呵呵呵地傻笑,然后说:“呵呵,你认为吴烟是傻妞么?我明天告诉她去。”
孙不武被这话又吓一跳,连忙辩道:“瞎说,我什么时候说她是傻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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