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中间放着十部桑塔拉十部夏利,还有琳琅满目的彩电、冰箱、电饭煲等等,在当时是属于高档的家用电器。看看大门口的彩票发行说明,还有十套三室一厅八十平米的房子。一张彩票是十元钱。如果获奖而不要奖品可以兑换等价人民币。桑塔拉按二十二万算,夏利按十八万算,房子每套按十万算。
别对这些价格怀疑,那时大概就是这个价。那时的汽车还是高档到不能再高档的商品。而很多单位还是福利分房,自己买房的人很少,房子比汽车便宜。也别嫌奖金太少,那时的二十万大奖不比后面的五百万少。
根据发行说明,这个活动时间为一星期,今天是第四天。张秋生前世没摸过奖,但听说过。毕竟这样的彩票发行活动声势造得非常大,无论在哪个城市发行都会引起市民的极大兴奋。谁谁摸到什么奖一夜暴富的传闻经久不息地流传。其中庄家的作弊手段也在很久以后被人挖掘出来当作酒余饭后的谈资。
今天来的人特别多,体育场里人山人海。根据经验或者概率论,前三天都没有出现大奖,今天无论是碰巧还是发行方作弊都得出几个。
张秋生在一排长桌前来回徘徊。长桌上一溜地放着四五十几个彩票箱。张秋生朝彩票箱里面看,发现有五个彩票箱的箱盖背部都贴着一张彩票。毫无疑问,这五张彩票就是最高奖了。摆明了是让庄家自己人摸的。
十元钱一摸,张秋生将钱递过去,然后脱下棉袄,把袖子撸得高高,再将手伸进彩票箱。现场摸彩票的人大多都是神经兮兮,有人还对天长拜,有人口中念念有词。张秋生这样不算什么奇特。
张秋生在彩票箱里一阵搅和,搅得后面的都着急了催他快点。这家伙在后面几个人催促下才做出被逼不过将手从箱内抽出来。两根指头捏着一张彩票,刮开一看,旁边的一阵欢呼。特等奖,桑塔拉轿车一部。
在人们的欢呼、惊叹声中,张秋生被请进了后面休息室。在张秋生背后锣鼓齐响,鞭炮齐鸣。热烈庆祝第一个特等奖产生。
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地将张秋生夹在中间,一个面白无须左眼大右眼小的中年人大腿翘二腿地坐在一张休闲椅上,抽了一口烟,再将一股青烟徐徐吐出,然后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摸到这张特等奖的?”
张秋生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也大腿翘二腿扯着嗓子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彩票发行活动作弊了?”
嗯,这小屁孩子怎么一点不怕?大小眼朝两个大汉使了个眼sè,意思是给张秋生个下马威,务必要他怕了才好说话。
两个大汉一人抓住张秋生一胳膊,想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咦——,拎不动!小屁孩咋这么沉呢?再加把劲,两个大汉用尽吃nǎi的力将张秋生往上拎。
张秋生猛然往起一站,顺手抓住失去重心的大汉,举起,再朝地上一惯!再举起,将另一个也朝地上一惯!
两个体重超一百八的大汉趴在地上挣扎着。张秋生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脱鞋抽大小眼的耳光,慢慢穿鞋;再脱鞋,再抽耳光,再慢慢穿鞋。如此反复三次,然后坐下。恢复大腿翘二腿的坐姿,对大小眼说:“叫jǐng察啊!外面不是有维持秩序的jǐng察么?”
没等大小眼说话,一脚将一个试图爬起来的大汉踢倒,吆喝道:“我叫你起来了么?趴下!”然后又扭头朝大小眼说:“这种公然作弊的行为,恐怕不敢叫jǐng察知道吧?啊!”
这时匆匆忙忙进来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见到张秋生就一楞,然后连忙装作惊喜的模样,朝张秋生说道:“咦,张秋生你怎么来了?”
张秋生也一楞,我在银林没熟人啊,这两人怎么认识我?我有这么出名么?
其中一个男人自我介绍:“我是雷鸣风的二儿子。”哦——,难怪了。
张秋生说:“对不起了,雷二哥,我不知道这是你们设的局,否则我也不会来捣乱。不过既然来了,这个乱还是要捣上几捣的。”
张秋生这话说得太坦诚了,公然说自己是来捣乱的。再配上呆若木鸡坐在那儿的大小眼与趴在地上的两个大汉,没人怀疑张秋生的底气。
雷二公子苦笑着说:“张少,你饶我们这一次。我们小本买卖可经不住你插手。”
靠,雷二哥,你也太谦虚了吧?动静闹得这么大的还说是小本买卖,那我们黄汗淌白汗流的赚几个钱那叫什么?俗话说见财有份,你们这作弊的买卖既然让我看见了,总要沾一点点油水,否则回去要挨人骂。
雷二哥很无奈,只得点头说:“你中的是一部桑塔拉吧?行,你要车还是要钱?”
当然要钱,我又没驾照,就是摸得一部法拉利、劳斯莱斯也开不回去。
雷二哥点头,说:“好吧,算你二十五行了吧?”
张秋生摇头,不行!还有四张特等奖我还没摸呢,全部摸来大概值一百万。干嘛要你送我?我们向来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雷老二大惊失sè,连忙问:“你,你,你怎么知道还有四张?”
嘿嘿,哈哈,老夫夜观天象,七台山这儿财气冲天。再掐指一算,特等奖藏在箱子盖背面。此乃天助我也,不前来取之天理难容。
张秋生不管雷老二与另外一人的痛苦,自顾自的说话:“老夫又卜得一卦,明天还有百万之资要往我口袋里跑,后天还有二百万在等着我。哈哈——”这家伙说得高兴不由哈哈大笑。
雷老二与另外那人互望了几眼,然后一咬牙一跺脚说:“张少,开个价,要多少了结此事?”
这个嘛,我来算算账哈。银林大概有六百万人口,就算有十分之一的人来买彩票,那就是六十万人。平均每人买一百元,大概毛收入就是六千万。除去一千万的成本,剩五千万。再给有关部门一半,就是二千五百万。不知你们是几个人合伙,算五个吧,你们一人就可以得五百万。
张秋生完全是在瞎算,他既不懂这行又不知具体内幕,与其说他在算账还不如说在瞎猜。但他这种瞎猜也不太离谱,与雷老二他们的动作也仈jiǔ不离十。
张秋生最后说,一百万!你们每人只出二十万,这买卖对你们来说划算。我也懒得天天往这儿跑。
张秋生这个要求不算高,雷老二他们完全能接受。但做买卖没有不砍价的,雷老二说:“五十万,怎么样?”他循惯例拦腰一刀。
张秋生举举了手上的彩票说,你砍得也太狠了吧?这张彩票就值二十来万了,依法这二十万是必须给我的。
雷老二打矮桩:“你张少亲手创办的五联公司都已上亿的赚了,何必在乎这么一点点小钱?你就让我们穷人混口饭吃吃。”看来那些欠债的已经将麒林市二十一中的几个人都调查得差不多了。发现实在惹不起才这样打矮桩。
张秋生是个很矛盾的人。他最是懒得扯皮,但又十分话痨。心里已经同意了雷老二提的价,出来闲逛都能赚五十万,回去能把李满屯与孙不武气死。可是嘴里废话还是许多。
五联公司赚的都是外国人的钱,不像你们欺骗本国广大人民群众。五联公司以后即使赚本国的钱,那也是办实业造产品,凭优质产品赚取阳光下的利润。你们也办个实业给我看看,造个优质产品给我看看?
再说了,五联公司赚的归五联公司,我自己难道不能弄点零花钱?我这么个大男子汉,身上没钱怎么行?万一不小心踩死人家小鸡都没钱赔,那不是大笑话么?
这个,这个,雷老二被张秋生喷得抓耳挠腮,正觉得张秋生要狮子大张口时。这小子突然说:“加十万吧,六十万一口价。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行!雷老二怕张秋生反悔,赶紧拍板。从调查的资料中知道,这个张秋生最是古里古怪,谈买卖时你如果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极可能会涨价。
雷老二拍板后又说:“我还要与几个朋友说一下,这个买卖不是我一人的。这个你也知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雷老二的合伙人都是本省的几个大衙内。其中有一半是张秋生的“病人”,另外不是“病人”的也深知张秋生招惹不得。毕竟从夜里到现在也还没超过一天时间,他们所做的调查工作还不可能有多细致。
他们主要情报来源是舜渡的时老大。而时老大的消息来源是京城的王保善。据王保善所说,张秋生是李会元儿子。那是只能巴结而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这种误会如果给张秋生知道,这小子肯定要严重否认。声明他爷爷只是个补皮鞋的,绝不是什么高官。要是让李会元家知道呢?那绝不会否认,李家就认为秋生是自家孩子。
张秋生拎着崭新的密码箱,在大街上悠闲的逛荡。俺们人品就是好哈,逛个街都能拣到钱,还是六十万之巨。李满屯与孙不武两个小子要红眼了吧?可惜答应了雷老二不将此事扩散出去,否则真要好好气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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