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得立即逃出去,飞箭客想道。
他不是神,当然不可能瞬间就恢复体力。在最危急的一刻,他也不过是采取了最迫不得已的方式而已。
血在恢复,这很好,飞箭客想道。他先把银剑从缺口抛了过去,然后再爬上去。
他以前所在的组织,也跟别的很多组织一样,都喜欢让自己的成员嘴中含一枚药片。但唯一的区别是,别的组织让成员嘴中含药,不过是让他们在束手无策时可以立马嚼碎药片,然后毒发死去,以至于不会落到敌人的手中,受到严酷的刑罚,同时也可以保证己方的情报不会流失。
那么,至少先回去拿我的弓箭,如果有人敢挡我的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飞箭客继续想道。他同时飞身返回原地,那些观众都已无影无踪,但他的弓箭依旧停留在房间里。
他所在的组织提供的药却恰好相反,每当组织中成员穷途末路之时,嚼碎牙齿间的药,却马上可以恢复之前的元气,甚至所受外伤也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复原,从而可以顺利逃脱。
拿到弓箭了,那么现在该走了,飞箭客想道。他再次消失于黑暗之中。
本来逃离组织后,他也应该祛除嘴中的药。但飞箭客当时思索再三,还是保留了它,因为搞不好危急时刻,这颗药还可以救他一命,但是...
恩,这里...然后是...这里,飞箭客想道。他似乎开始对这庞大的迷宫轻车熟路。
但是,这颗药虽然能带来神奇的药效,却也同样有一个致命危险。吃过药的人,他恢复的能力只能持续极其短暂的时间,然后内力、体力、jīng力都会慢慢流失,回归到吃药前的状态。
得快点了,否则我又会落到戏匠手中,但愿这些都是噩梦,飞箭客想道。
他已经理清头绪,意识到这里最开始其实并不是什么迷宫,而是一座巨大的陵墓。虽然不知是哪个朝代的皇帝或大臣,耗尽千万人力、财力打造而成。餐桌边的尸骨和刚才的房间里无数的尸骨,都足够说明这点,而后者,不过是可怜的殉葬品罢了。
殉葬自古以来就是皇帝、大臣们的爱好,却深刻的为他们的子民们所恐惧、憎恨。
而戏匠却发现了这里,并加以改造,成了他自己玩乐的迷宫。那一排排斜竖起来的棺材里...装着的便是他的玩物。
戏匠一定把出口造的极其隐秘,如果他不说,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有办法逃出这里。
不过,也幸亏这里是一座陵墓,因此飞箭客也发现了另一道出口。
自古帝王们令人建造陵墓时,为了保证陵墓的隐蔽xìng,无一例外的会把所有劳作者都关押起来,然后全部杀掉,或者把他们也困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所以自古便会有聪明的人为自己留一道出口,也因为如此,rì后的盗墓者才会循着主席马迹,找到这些前代地位的陵墓,得到富可敌国的财富。
就在这里,飞箭客想道。他眼前是一条宽敞的通道,两旁依稀点着铜灯。上方的布偶无jīng打采的悬挂着,证明戏匠没有及时发现暴露在光明中的人。
戏匠之所以没有及时发现,是因为,这里便是飞箭客醒来时的地方,也是他兜兜转转后又回来的地方。
而现在,他第三次来到这里。
飞箭客在地上不停摸索,接着他很快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敲了敲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听起来这一片地好像很空。
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慢慢流尽,而内力也在一点点散走。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飞箭客咬牙想道。他先封住身上几处伤口,接着把全身最后的内力全集聚到右手,再一拳狠狠砸了下来。
顿时下面露出一个大洞,随之而来的是“哗哗”的流水声。
下面竟是一道溪流。
飞箭客又用劲砸了几下,让洞口更大一些,就在布偶们开始“七嘴八舌”时,他已经冲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到水中。
但愿...我不会就此死去,飞箭客无力的想道。他尽量放松全身,平躺在冰凉的水面,任其把他带到...任何地方。
他果然猜对了,无论是墙还是地面,看起来都很厚实,但是当他两次踩过一处地方时,却清楚感觉到那里的地面要轻薄很多。只是当时他太专注于逃亡,因而忽略了那里。
当时给自己留了这条后路的人,怕是还没来得及用到它,但是这一处地面却在百年之后,救了飞箭客一命。
他太累了,此刻的飞箭客,除了闭上眼睛,任其自流外,便再没有其他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亮了起来,飞箭客甚至可以感觉得到熙和的阳光。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处森林里,因为到处都是寄生藤和苔藓,所以有些地方看起来yīnyīn沉沉,但大部分地方却非常明亮。溪水也很清澈,在树木之间蜿蜒前进。
这一切相比刚才的恐怖迷宫,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但飞箭客却无心再继续漂流下去,他稍微翻了下身,抓住旁边延伸出来的枯木,跃到地面。
他认得这里,当然认得,平时的富家子弟经常会来到这里游玩、狩猎,这里实际上是一片狩猎区。
他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温和的阳光,然后向前走去。
戏匠蹲在飞箭客砸出来的地洞前,看起来颇为茫然不解。
“他居然逃出来了,简直不可理喻!”戏匠忽然暴跳如雷起来,围着地洞不住跳动。
“稍安勿躁,戏匠,”用一件宽松的银袍裹住自己全身的银袍客笑道,“凡事变幻莫测,总会有意料不到的事情。”
“可我不能容忍,我不能容忍,”戏匠依然气呼呼道,“这出戏本来能够完美落幕,谁知这家伙忽然莫名其妙的恢复力气把银剑揍了一顿,又莫名其妙逃跑了!”
袋子人、欺诈师、狼兄弟等人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不要沮丧,他迟早还会落到我们手中,”银袍客依旧笑着安慰。
“可是...可是...”戏匠气得直跳脚。
“你们最好如此,十天期限,现在只有八天...不,七天了吧,”一群戴着黑心面具的人从旁边走廊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从服装看起来他们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穿着华贵服装。
“放心,”银袍客转身朝他们施了一礼,“七天之内,飞箭客必会再次落网,他不过是被延缓了刑期而已。”
“哼!”过来的人中一人一把扯下面具扔到地上,“本来今天就该得手了,就因为你们要玩什么游戏,害的我们还得多提心吊胆几天!”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随便摘下面具,杜湾大人,”银袍客温和的笑道。
“无所谓了,”杜湾费力的弯腰捡起面具,“我们之间一些人都认得彼此,没什么好再继续隐瞒的。”
“记住,”他把面具戴回脸上,“我们不打算再受邀看什么戏剧了,下次直接带来他的首级。”
“随你吩咐,杜湾大人,”银袍客笑道,这群戴着面具的人于是纷纷攘攘的离开了。
“嘿,我们有麻烦了不是吗,”戏匠的脸开始滑稽的抽动,“他如果七天之内都不出现,我们该怎么办?”
银袍客闻言却笑得更随和了,“他如果不来,我们就去找他。”
是的,他重新开始怀疑上了那个人。
郭崩云听到脚步声后,头也不回的笑道,“你太慢了,管家。”
他此刻正在牡丹庄园下面的地洞里,赤身**,只在下体裹了张布坐在一张削得平滑如镜的石床上,为自己处理外伤。
“天...天...”管家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伤口和疲惫的人,“我的少爷,我不敢相信你还能回来。”
“你这是诅咒?”郭崩云佯作一脸不悦道,“我不过是多在外面逗留了一会而已。”
“何止一会,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回来,一回来还带着一身伤!”管家边埋怨边帮他处理伤口。
“两天两夜?”郭崩云也吃了一惊,“我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那么虹女呢?希望没有人会因此产生怀疑。”
“当然没有,我对外面说,你出去做生意了...去北方,亲自处理一笔大买卖,”管家挑眉道,“至于虹女,她前天早上就走了,你对她做的事可有些过分,她走的时候一点也没留恋。”
郭崩云沉默一会,耸肩,“该走的人,总要走的,你可别指望我去想念一个jì女。”
管家走到他背后,帮他涂抹背后的剑伤,“但是你最好也要停手,我不能再允许你继续下去了。”
“恐怕我有一个更好的理由来反驳你,”郭崩云的语气忽然冷漠下来,“我记得,当时发生意外,我父母的尸体都尚未找到,对吧。”
“是的,少爷。”
“而现在我找到父亲的遗体了,”郭崩云冷冷道,“我在他们的迷宫走了一遭,那里有一片地方放着两排棺材,陆大侠和我父亲的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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