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侠...还有您父亲?”管家看起来难以置信,“您亲自确认过吗?”
郭崩云摇摇头,又点头,“我没打开棺材,但是棺材上面,有他们的画像...很容易就认得。”
管家舒了口气,“那就是说,您也没有确定里面是否有他们的尸体。”
“难道我需要把棺材也拆开来看一遍吗?”郭崩云责问道,“无论如何,黑心和这事都脱不了关系。”
“您父亲和母亲是死于意外,他们...”
“我父母在河边散步,一匹失控的马把我母亲撞到河里,我父亲下去抢救,结果也没上来,”郭崩云冷冷道,“我已经听够了这个扯淡的故事,而现在,我父亲的遗体就摆在那座迷宫,你居然还要劝我罢手!”
管家正在帮他缠绷带的手僵了一僵,才又继续,“我只是希望,您能好好活着,少爷,这一定也是您父母的遗愿,他们不希望您为他们报仇。”
“这已经无关仇恨了,管家,”郭崩云转头侧向老人,“黑心的存在很危险,我必须要彻底摧垮他们。”
管家默默的为他缠好绷带,然后道,“您可以在这里好好休养,然后最好从正门进来,让大家都注意到您。”
“是的,郭崩云会从正门进来,而飞箭客依旧需要翱翔于黑夜,打击那些恶人,”郭崩云毫不客气的回话。
管家没再说什么,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牡丹庄园一向清净,自从八十年前建立起便从未遭受过任何侵扰。
原因很简单,郭家三代单传,都和朝廷做兵器生意。他们可以在最危急的时刻,为国家提供最多的兵器和盔甲,让他们能够抵御敌国的入侵或者开拓领土。因此郭家一向深受朝廷的保护,从未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但如今庄园的麻烦来了。
就在郭崩云回来后的第二天,银袍客带领七八个人前来拜访庄园,并且还恭恭敬敬的上了帖子。
管家亲自到庄园门口迎接众人,他拱手道,“幸会,幸会!”接着很快说道,“可惜庄里少爷不在,他出门做生意去了。”
“做生意?”银袍客目光闪动,他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人甚是怪异,一个把脸涂成五颜六sè,另一个却把袋子套在头上,并且用绳子扎紧脖子上的袋口,当然他没忘了在眼睛处留两个洞。
戏匠和袋子人都来了。
“是的,”管家歉意道,“少爷父母早逝,他有幸能够回归,早有自己打理生意的打算。因此沉寂三月后,决定自己北上处理一番买卖。”
“这样...这样,”银袍客笑道,“那可真是不巧。”
“不过说起来,”管家依然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各位找上我家少爷究竟何事?”
“哦,实际上...”银袍客笑道,“我们是来征收保护费的,想必管家先生有所耳闻。”
“很遗憾,”管家表示一脸抱歉,“我刚才也说过,少爷已经出门了,他做不了主。”
“那至少,”银袍客笑道,“也许你可以做主,请我们进去喝一杯。”
“请,”管家依然保持祥和的笑。
牡丹庄园能多年保持安逸,可不仅仅有朝廷的庇护。它雇佣了不少保镖,有些看起来武功还颇不弱,但是和银袍客等人却还是差了一着。
银袍客等人非常谨慎的审视了他们触目能及的一切,在他们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个安逸、悠闲的庄园。
他们被请到大厅坐下,等茶点端上之后,银袍客首先问道,“说起来,郭公子可有没有说过他失踪的五年去了哪里?”
管家摇头,“他不说,我也不会问,每个人都会有不可触及的过去。”
“好吧,实际上,”银袍客很快开门见山,“城里很多大商人很久以前就开始给我们上交保护费,因此他们才能避免遭到各种损失。”
“我知道的,”管家道,“你们有人以前来过一次,可我拒绝他了。在我看来,这里不需要任何保护,我们的生意一向安全。”
“这是以前,可现在未必了,你听过飞箭客吧?”银袍客笑道,“这个家伙不简单,这三个月来,他把整个河南都搅得人心惶惶,那些商人都开始对我们失去信心了。”
“那这样以来,我大概更没必要上交保护费了,先生。”管家正sè道。
“这可未必,因为我们马上就会叫他身首异处。”
“是吗?可我所知道的是,他兴风作浪了三个月,却依旧安然无恙。”
“我们以前在忙于其他的事,最近才开始着手对付他,”银袍客回敬道,“就在昨天,我们让他受了点伤,大概他活不了多久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管家舒心的笑笑,“本来还担心他迟早会光顾我们。”
“可我们也费了不少劲,”银袍客笑道,“所以我们希望能得到一笔保护费,来安慰我们的损失。”
“我们可不会平白无故的给陌生人交一笔钱的先生,”管家笑道,“所以你们大概是找错人了。”
“哦?”银袍客微微一笑,右手摊平放在茶杯上,慢慢下压,结果这只茶杯竟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穿透茶盘、桌子,然后才掉了下去。但银袍客手一缩,茶杯又被吸回他的手中。
管家面sè一变,很快笑道,“先生好功夫,可惜这里是开封。”
“是吗?”银袍客一挑眉,“官府可是默认我们的行为,杨知府也认为,开封在我们的保护下才更加安全。”
“可惜我们不在开封的管辖中,”管家叹气道,“这座庄园离开封远着哩,不过各位缺钱花的话,我倒是可以慷慨的施舍几十两银子。”
银袍客慢慢收敛笑容,却见外面风声涌动,脚步繁杂,却是十多个捕快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人虽然年老,却依旧老当益壮,一双铜眼依旧炯炯有神、英气逼人的凝视厅中之人。
这老人正是苏同,他的女儿苏静好几天前曾遭受郭崩云好友王cāo求婚,却被她打断身上两条肋骨。
“苏大人果然是雷厉风行,”管家笑着起身拘礼。
“呵,我听说有人打算在这里为非作歹,所以赶来瞅瞅,”苏同恶声恶气道。
银袍客等人也纷纷站立,戏匠则一跃而起,跳到梁上。
捕快们纷纷围住他们,佩刀都已拔出半尺。
厅内形势一下箭弩拔张。
银袍客已料到是管家派人报信,却依旧率先笑道,“原来是苏捕头,久仰,久仰。”
苏同睥睨对方道,“你是何人?”
银袍客笑道,“在下区区小人,不过是替黑心大人来此征收保护费而已。”
苏同冷笑道,“黑心又是什么东西,开封有六扇门保护,会出什么事?”
银袍客笑道,“可是飞箭客横行开封三月,六扇门却依旧拿他们束手无策,却叫大家心寒。”
苏同面sè陡变,却听对方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昨天依旧重创这人,他就算不死,怕也是元气大伤了。”
苏同皱眉道,“他人呢?为何不交给六扇门处理?”
“他跑了。”
“你们让这人逃之夭夭,却居然厚颜无耻的来这里要钱?”苏同冷笑道。
“好...”银袍客面上依然挂着虚假的笑,“苏大人当真是威风,那么...”
“管家大人,少爷回来了!”一个下人忽然穿过众人,进来向管家请示道。
银袍客率先愣住,却很快冷静下来。他昨晚已经检查过这里,确定郭崩云并未待在庄园,因此断定郭崩云便是飞箭客,他之所以不在庄园,一定是躲在某处养伤。所以他才敢于今天率众前来,故意给这里来一个下马威。
但是郭崩云却忽然从外面回归,让他却又有了更好的主意。
郭崩云带着十来下人风尘仆仆、大大咧咧的从外面进来,看起来虽然有些困倦之sè却依旧jīng神抖擞。
他踏进大厅,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路。银袍客则趁机迎了上去,“郭少爷,久仰、久仰...”他口中说着久仰,脚下却忽然一滑,对方连忙扶住了他。
与此同时,银袍客的右手已准确无误的搭在对方经脉上。
练武之人皆知,经脉受控,便是受人挟制的命运。
但郭崩云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你没事吧,先生。”
装傻可是没用的,银袍客暗笑。他嘴上说着没事,手上却一用力,瞬时一股气流窜进郭崩云的袍子,接着他的衣服像灌了风似的鼓了起来。
然后碎成一片一片的布料。
飞箭客昨天受的伤,一定就在郭崩云身上,银袍客暗笑道。
但是当布料都纷纷落地后,接下来的景象却让厅中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他们看见郭崩云裸露的、壮实的上身上面,竟攀爬了满目疮痍、触目惊心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