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好高超的箭术!”云擦去嘴边的血,丢掉手中箭矢,笑道,“看来我不得不吐露些实情,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快说!”
“他就在...”云忽然收敛笑容,直勾勾盯着对方身后,“你背后。”
飞箭客愕然回头,后面依然是倒塌的废墟,还在飘着余灰,但是空无一人。
云趁机向旁边逃去。
飞箭客头还未回,右手已迅速在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接着搭弓、瞄准、shè箭一气呵成。
云迅速向墙上跃起,箭矢堪堪擦着他右脚脚底而过,虽然有惊无险,但脚底依旧感觉到火辣辣的热痛,就像是一只火棒忽然在脚底烫了一下。
他痛的直抽冷气,险些跌下去,却再次提起一口真气,依旧翻墙而去。
云的轻功很是奇特,他施展轻功,就像是一朵云在飞快的飘过。加上他一身白袍,更让人难以追踪他的踪迹。
在一口气跃过十多间屋瓦之后,云确定自己已甩掉了后面的人。他舒了口气,跳下来,在另一条胡同间穿梭。
他很清楚自己为何会被飞箭客察觉出是黑心的成员。
今天上午,银袍客带着几个人去牡丹庄园。名义上是收取保护费,实则是银袍客怀疑郭崩云和飞箭客便是同一人,决定以这种方式给对方个下马威,逼迫郭崩云露出马脚。
他带去的人中除了戏匠、袋子人、欺诈师,便是风云雷雨四人。
风云雷雨昔rì本是江湖四怪,行事忽正忽邪,黑白两道都不讨好。后来他们走投无路之际,被黑心纳入麾下,并受命来开封潜伏,每个人都任职一个职业,平时与普通人无异。
但是上午拜访牡丹庄园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银袍客把风云雷雨都召唤而来助阵,谁知却无功而返。
银袍客在回去路上交代各自任务后,风云雷雨依旧各自散去回城,飞箭客一定就是这时缀上了他们其中一人,他缀上的便是云。
真是...糟糕,云暗自自嘲道,他路过一片肮脏的旮旯角落,最终敲响其中一扇门。三长两短,是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忽然一把刀刺了出来,毫无征兆,正中心窝。
云脸上依旧挂着祥和的微笑,但是已经僵硬。接着他便慢慢倒了下去,一只手伸了出来,把尸体拽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挟着劲风向这扇门shè去。还在拖拽尸体的手同时闪电般缩了回去,接着一切又归于静止。
尸体还耸拉在门边,一半淹没在漆黑的房间中,一半落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甚是诡异。
飞箭客shè完这支箭后,又迅速切换到另一片屋瓦上趴下,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这间房的动静。
这里的视角十分完美,无论屋内的人从哪里逃跑,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但是一切却依旧无声无息,无变无化。
飞箭客已经猜到,这座城内,到处都是黑心的眼线。云和飞箭客交手后落败而逃的事,一定已迅速传入屋内之人的耳中。他因此断定飞箭客是故意放生,反而缀在云的身后,想趁此找出黑心的老巢。
所以屋内之人索xìng在一开门的那刻,便将云击杀。
可惜,你们还是逃不掉,飞箭客暗自想道。他有的是耐心,现在不过是三更,就算一直等到五更也是无妨。
但一阵异样感在心里就像破土的涌泉一般冒出,越加激越亢奋。
他心下一动,忽然飞身而去,身手推开半掩的门,并打上火折子,照出屋里简陋的摆设。
几乎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张床,都是突突兀兀。
屋里竟一个人也没有。
飞箭客在屋内仔仔细细搜查一番,他断定肯定会有地道,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到。
云的尸体还在仰面躺在门口。
风度翩翩的云公子,杜湾手下的打手,死人。人的一生总是充满戏剧xìng,然后再以戏剧xìng收尾。
飞箭客心下一动,发现桌子是直接固定在地面的,怎么推也推不动。他试着旋转一下桌子,桌子居然连着桌脚的地面一齐转动起来,接着旁边的床板便从中露出一道缺口。
这是一道简陋的机关,床上的缺口刚好够一个人进出,下面便是地道。
他先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花筒,点燃后扔下去,看到地道离床板不过七尺左右,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这是粗陋的地道,只是简简单单的挖出了老长老长的洞而已。地洞里既没有埋伏也没有人影,他知道自己刚才耗费了太多时间,屋内的人大概早已通过地道逃之夭夭。
飞箭客在地道里穿梭了约两柱香左右,终于来到尽头。他仔细聆听片刻,便推开上面的门板。
上面居然是一个马厩。
飞箭客已打灭火折子,开始巡视周围。忽然一个人影在右边迅速飞身过去,窜入另一个院子。他连忙施展轻功跟踪而去。
人影在林间、假山、羊肠小道、宅子中不住穿梭,但却始终无法甩掉最后跟踪的人--飞箭客自认为自己的轻功在全江湖数一数二,能够甩脱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人影绕过一根柱子,飞箭客跟了过去,柱子后面却有人挥出一掌。
这是飞箭客始料不及的,这一顷刻,他断定出掌的人绝不是他之前缀着的人,因为这人的掌力他分外熟悉,就在几天前,他还被这一掌打在背上,打得差点吐血。
飞箭客仓皇之间伸出右手接了这掌,全身顺着掌力向后连接翻出三个跟头才落在地上。
对面的人正是杜千秋,他此刻正穿着睡袍,怒视着眼前人。
没有任何对话作为过渡。杜千秋又飞身过来,接着飞箭客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因为管家也没能查出杜千秋的武功来源,因此他想自己试试。
杜千秋一声不发,右掌率先拍了过来,飞箭客左手持着弓弦正待击中对方手腕。谁知杜千秋右掌已收了回来,又击出左掌。
杜千秋双掌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居然每一招像是要打在飞箭客身上,后者反而被弄得手忙脚乱。
飞鹿仙掌。
昔rì鹿仙人的成名绝技,今rì传闻他已归隐,化为真仙,不知真假。但这一套仙掌却是天下绝技,它的绝技便在于所有的掌法都是虚虚幻幻,但对方若是露出破绽,便会立即变成致命的实招。
飞箭客心里吃了一惊。他节节后退,后面正好是一圈水池。他假意在后退时失足落水,却在一瞬之间左袖飞爪shè出,抓住后面院墙,整个身体贴着水面滑了过去。
杜千秋双掌齐挥打向水面,顿时激起老大一道浪花向飞箭客卷去。但就在浪花之中,却有一箭破浪shè来。杜千秋不识厉害,左手一抄抓住箭身。谁知这支箭矢迅疾滑腻,居然从他手中滑出,shè进他的左肩,顷刻衣裳便染红一片。
杜千秋闷哼一声半跪在地,飞箭客却以乘机仓皇跳出院子,转而去的远了。
这便是昨晚郭崩云的遭遇,因此他深知,杜千秋今rì推脱未来,是因为他自己也受了伤。
迫不得已伤了好友也着实让郭崩云内疚。但当时情景,若是不阻对方一阻,被杜千秋再缠上来,其他人闻声而至,就会难以脱身了。
但是事情不对劲,郭崩云本来正在追逐那个身影,却意外遇到杜千秋。他意识到,他陷入了一项yīn谋之中。
本来昨天,银袍客等人走后,他立刻回到房间,开启开关进入地下洞穴,然后从洞穴出口出来,从捷径率先来到开封。
此时他已易容,在城门一家茶馆佯装喝茶,却无时不刻密切注视着城门。接着熟悉的身影便出现眼帘,戏匠、袋子人和欺诈师都不在,银袍客独自一人进了城。
但郭崩云却忍住没跟下去,他知道对方也是轻功高手,一个不慎,自己反而会暴露身份。
他沉住气又等了片刻,很快又有两人进了城,却互相装作不识。这两人都是随着银袍客进过牡丹庄园,郭崩云权衡片刻,便跟踪了其中一个。
这人很谨慎,他先是挤入繁华街道,佯作游玩,好一阵子才忽然窜入胡同之中,左右乱窜,忽然又冲进一家空院。
郭崩云在院外仔细聆听一番,便绕过院子来到后门,接着看到一个面如美玉的男子穿着粗布衣裳好整以暇的走出来。
已不是刚才那个人。
但郭崩云早已看出在牡丹庄园时这人是整过容的,他现在的相貌才是真身。
而且郭崩云认得他。他去杜千秋家玩过几次,这人有时就在旁边伺候,是杜家诸多打手之一。
但他真实身份却是风云雷雨中的云。
郭崩云不再跟踪下去,他接着凭借郭家自己的情报网,很快查出这人的家址,因此才有了夜访一幕。
可惜结果出乎意料,云被自己人杀掉,郭崩云却连凶手也没看见,反而在跟踪之际和好友交手还误伤对方。
更糟的是,他确定自己陷入了yīn谋,却无法窥破。
在王cāo家又待了一会,郭崩云等人便走出院子,谭争和马凡提议再去赌场过几把瘾,郭崩云却推脱生意繁忙,打算独自回庄。
郭崩云正待去城门取马,但中途却被一人拦截下来。
“请问是郭公子吗?”一个身穿捕快装的美妙女子伸手拦住他问道。
这女子虽身为捕快,却端的是清秀脱俗,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穿任何衣裳都不会让自己的姿sè有所折扣。
“苏静好...?”郭崩云吃了一惊。
“叫我苏捕快,”苏静好放下手,“我希望可以请你共赏一顿午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