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华楼是开封最大的酒楼,也是开封最奢侈的酒楼。
这里是名流富贵喜爱的聚集地,每天来万华吃饭的人,都必是开封城中的上层阶级人物,而贫民地的人们就算积攒一辈子的钱怕是也来不了几次。
万华的饭菜并非比其他地方更加美味可口,不过是它代表着“富贵”,代表着“身份”。
而这些才是那些大官大商所需要的。
飞箭客隐在万华楼三楼一处檐角下面的横梁之中,密切的注视一所房间里的动静。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里上上下下全都查视了遍,已确认这并不是针对他的陷阱。
银袍客等人聚会的地方就在东南一角的房间,房间外是一围回廊,可以眺望楼外的花园,花园里假山池水、鸟虫花木,端的是雅致之极。
但飞箭客早已察觉,有不少打手正藏匿在花园之中。区区打手对他还造不成威胁,他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的主人。
屋顶也潜伏着两人,但他们也丝毫没有发现躲在檐角下面的飞箭客。
屋内的官商们已逐渐到来,共有二十来人,并且互相大声交谈,气氛看起来相当融洽。飞箭客扫视屋内,看到杜千秋的父亲杜湾、谭争的父亲谭羽、王cāo的父亲王敦、马凡的父亲马横等人也都在内,他们几个都是开封内权势最大的商人,在伙伴当中自然是底气十足。
七零八落的一些保镖正站在墙边,远离他们的主人,这些保镖的武功比屋外的打手要高上一筹。
就在众人等的快不耐烦之际,银袍客终于姗姗而来。
他还是一身银袍,脸上挂着舒缓的笑,步伐也是从容不迫。
飞箭客心下一阵jǐng觉,黑心本人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他出面打理。而且他行事之间游刃有余、成竹在胸,让人感觉自己会不由自主、趋之若鹜的跟着他的脚步。
银袍客走在上首,望向众人,先是施了一礼,这才笑道,“在下因事来迟,还望各位见谅。”
“无妨无妨,”杜湾先淡淡摆手道,“反正饭菜也是刚刚上齐,不过,这顿饭名义上是你请,但付的钱却是从我们这拿的吧?”
银袍客坐下笑道,“交易而已,这几年,黑心岂不是也保护了你们利益,免于黑白两道的侵犯?”
“那现在呢?”杜湾淡淡道,“十天期限,过了今天就只剩最后一天,你不好好的去抓飞箭客,却在这里大摆筵席?”
众人立刻附和响应,对银袍客纷纷指责。
银袍客待他们发了阵牢sāo后才笑道,“众位不要惊慌,区区飞箭客,无足道哉,期限之前,在下一定会双手奉上他的首级。”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只听体型微胖的谭羽冷笑道,“先生倒是喜欢大吹牛皮,难道明天之前,飞箭客就会亲自跑到你手中不成?”
银袍客笑道,“正是这样,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这条小鱼落网了。”
谭羽冷笑道,“就怕你们的网太大,这条小鱼又要溜走了。”
银袍客笑道,“在下绝无虚言,到时各位尽管静候佳音便是。”
飞箭客在檐下听他如此说法,半是戒备半是好笑。
“那好,”杜湾道,“我们就说说这次宴会的目的吧,关于我们的交易,先生是否也该稍微通让一些?”
银袍客笑道,“以往黑心是在各位每月的利润之中收取四成。但我听说,你们经过一致商榷,决定以后只上交三成给我们?”
“正是这样,”王敦不同于他大大咧咧的儿子,处事一向圆滑,只听他斟酌字句说道,“毕竟这些月黑心所做过于失职,且不说去年陆疾风的事,今年光是飞箭客就让我们蒙受不少损失,这完全是由于黑心的失职。”
“唉,的确如此,”银袍客笑叹道,“这些人就如蝼蚁蚂蚱,层层不穷,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所以得降到三成,”短小jīng悍的马横微笑道,“好弥补我们这几个月的损失。”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银袍客好整以暇的为自己倒了杯酒,“你们每月给我上交五成,我继续提供保护。”
众人面sè皆是一变,接着都哄笑起来。
“你tm是喝醉了还是在开异想天开的玩笑?”杜湾冷笑着凑近对方,“三成,知道吗?”
“唉,”银袍客摇摇头,“黑心本来已经很吃亏了,为了保护你们这些人,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物,不光是前年的黑山团伙,就说去年的河南大侠陆疾风,以及鹰盗关瑞。我们解决掉他们后,不知有多少人前来报仇,这可真是叫我们一个头两个大。”
“看在收了我们这么多钱的份上,你们必须得承受这些代价,”王敦道,别人也纷纷附和,可没人会对黑心抱以同情。
“而你们...却在养jīng蓄锐,”银袍客笑叹道,“我有感觉,你们很快就不再需要我们保护了。”
“看来你们知道的也不少,”杜湾略微吃了一惊,却很快镇定,“不过也无妨了,你们可以再赚几个月,然后卷铺盖滚蛋。”
“或者我们现在就把你杀掉,”王敦一摆手,他手下两个保镖便慢慢走到银袍客背后,只要他一做“砍”的手势,这两人立马便能拔出佩刀,将银袍客斩杀。
“你们果然是越来越吝啬了,”银袍客摇头道,“也许我应该给你们提个更好的建议。”
王敦冷笑道,“什么建议?”
银袍客微微一笑,忽然便从椅子上跃到空中,绕着身后两人转了一圈又回到原位。
两个人脖子皆出现一条血线,然后慢慢倒下。
众人面sè皆变。
“换个更好的保镖,”银袍客这才笑道,并又伸手夹了一块肉。
王敦立马站起,却见银袍客一拍手,一下人模样的人便端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面放着很多折叠好的纸条。
杜湾皱眉喝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银袍客笑道,“毕竟我们的谈判僵了,在下只好出此下策,好让谈判继续进行。”
原来纸条表面分别写着在座每人的名字,众人纷纷取了自己的纸条,摊开一看,皆又是面sè大变。
纸条上竟写了他们自己难以向众人启齿的往事,或者是一些致命的把柄。
“有些话我就不明说了,”银袍客笑道,“查出这些可费了我们不少力,幸好有你们提供大量资金,否则无法查出这些情报。”
众人面如死灰,马横先嘎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五成,”银袍客举起右手晃晃,“我的条件。”
“好,”杜湾目光中现出一丝狠sè,却很快恢复,“成交,但前提是,明晚之前我必须要见到飞箭客首级!”
“这才像话,”银袍客环视四周,见众人皆无意见,举杯笑道,“谈判愉快。”
檐下的飞箭客心下可是惊诧,他不由开始怀疑,银袍客到底有何妙招,能够于明rì将他抓获。
却听银袍客继续说道,“不过...唉,我还是不做坏人的好。”
众人听他这一说又是一愣。
银袍客笑道,“我忽然想了,各位想必一定心疼银两,到时交钱之时发生摩擦,那就大大不妙了。不如如此,我限你们一月之内,给我一张五百万两的银票,黑心从此和开封一拍两散。”
众人之间又是喧哗,并互相谈论纷纷。
飞箭客此刻也是捉摸不透银袍客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这...话当真?”谭羽抢先问道。
“绝无戏言,”银袍客笑道,“毕竟黑心也已厌倦这里,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了。”
“好,”杜湾道,“不过事关重大,我们最好还是换个地点再谈此事。”
“哈哈好,”银袍客大笑道,“现在才是谈判愉快,黑心的诚信你们可是知道的,就连陆疾风那等角sè我们也摆平了。”
“作为交易的诚意,”杜湾道,“飞箭客也要死。”
“是的,不过,”银袍客笑声忽止,眼中杀机忽起,“鉴于你们刚才的表现,我想我有必要杀鸡儆猴。”
杜湾面sè大变,喝道,“你要干什么?”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皆站立起来连连后退,惊恐的看着银袍客,但后者环顾四周,眼睛却落到王敦身上。
王敦颤声道,“你...你...”
银袍客身形未动,忽然便有一支箭,挟着劲风从窗外shè了进来,穿透他的左肩shè到桌面。并且箭矢余势未消,直直插入桌子半截,箭尾的羽毛还在颤抖不休。
银袍客面sè惨白,右手扶着桌子,慌忙回过头来。
飞箭客从檐下跳下来,并从外面走进来。
“飞...飞箭客!”马横先扯着嗓子大叫一声,众人纷纷准备夺门而逃,但飞箭客眼睛却只盯着银袍客一人。
“结束了,”飞箭客冷冷道,“你不是想抓我吗?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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