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湾正在书房里独自饮茶沉思,他面sèyīn郁,和外面大好的晴天实在格格不入。
忽然一人推开纸窗闪了进来,无声无息站在他的背后。
“银先生,你来的太慢了,”杜湾冷冷道。
银袍客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微笑道,“毕竟这几天忙着搜城,着实有些抽不出身。”
杜湾讽刺道,“十天期限已过,我记得当初你可是说过,十天之内,必把飞箭客首级悬挂城头示众。”
“世间风云变起,凡事总有意外,”银袍客淡淡道。
“那我们tm还有什么好谈的?”杜湾冷笑道,“还是说,你又想许下什么期限?”
“不,”银袍客道,“其实飞箭客除了箭术超绝,武功却远远不及当年陆疾风,杜大人可知道为何我们能斩杀陆疾风,却迟迟拿不下区区一个飞箭客?”
“呵,请银先生明示,”杜湾嘲讽道。
“因为我们从未知道飞箭客的真身,这不过是他夜间的身份,那么白天呢?”银袍客嘴角又露出微笑,“飞箭客在白天的身份,又是什么?”
杜湾心下一动,忙问,“是谁?”
银袍客先低头迟疑一会,才吐出三个字,“郭崩云。”
“郭侄儿?”杜湾吃了一惊,却又很快嗤之以鼻,“真是不错的玩笑,我该配合你笑一下吗?”
“杜公子岂不也学得一身武功,”银袍客微笑道,“焉知郭公子失踪这五年来,不会有什么奇遇?”
杜湾面sè惨淡,喃喃道,“这...这不可能!我待他如己出,我不相信郭侄儿就会是飞箭客。”
银袍客接口道,“可郭公子回归后,飞箭客才开始出现河南,这岂不是巧合?”
他继续道,“上次飞箭客重伤之时,郭公子却谎称外出经商,而这次...”
杜湾连忙问道,“这次怎么?”
“这次他也不在牡丹庄园之中,管家对外也是声称,郭公子又外出经商去了。”
“这...我...那么他没回来吗?他究竟在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银袍客一字一句道,“他就在你府上。”
杜湾愣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在窝藏...窝藏...不对...”
他接着面sè惨淡,“你是怀疑秋儿。”
“是的,”银袍客淡淡道,“杜公子和郭公子可是深交,就算杜公子知道郭公子于他有杀母之仇,怕也不忍心将他交出,而是藏匿于自己屋中,让他养伤。”
杜湾联想这几天杜千秋的异常,不由惊得满头大汗,却很快又喝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银袍客冷冷道,“可能或不可能,只要派人去搜不就得知?”
杜湾气道,“我可不能做出这种事,先生别太过分!”
银袍客此刻再也沉不住气,索xìng站起来走近对方,一手搭在杜湾肩上冷冷道,“随便找个理由,叫下人去搜查一番便可。若是等飞箭客养好伤后,我们想再次证明郭公子便是飞箭客,怕也是毫无证据了。若想永除后患,需在此刻!”
就在这时,只听杜千秋在外面大喝道,“放开我父亲!”接着便冲了进来,居高临下,向着他拍出千掌万掌。
银袍客大惊失sè,忙推开杜湾,双手一推便凝神接掌。
他内力自然比杜千秋高上几成,可是杜千秋居高临下,占有地利,一时竟是不分上下。
只见四掌交击之下,“噼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杜湾只感觉有一柄锤子正在一下下击在他心脏上,而且那一道又一道如波涛般的内力,压迫的他几乎就要呕吐。
而周围的瓷器之类易碎物品,早已承受不住而纷纷碎裂。杜湾一扶桌子,这桌子可是紫檀木所制,却居然也被这两道汹涌的内力渗透,连其中分子都变了质,变得松松软软--他这一扶,桌子便被压塌了一块,接着整张桌子便轰然倒塌,化成一堆粉末。
于此同时杜千秋已飞回窗沿,银袍客踉跄后退几步撞到墙边,把墙皮都撞裂老大一块。就在杜湾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银袍客已迅速飞身过去,扣着对方脖子飞出屋子。
只听外面“轰隆”一声,杜湾吓得连忙跑到窗口,只见杜千秋被重重的砸在地上,地板都被重重砸裂,无数石缝向旁边蔓延。
杜千秋左手反切对方抓住他喉咙的手腕,右手化掌击银袍客胸部。后者连忙向旁边跃起,横空打了几个旋落在地上。
杜湾连忙叫道,“秋儿,秋儿...别...”杜千秋可不打算听命,只见他一掌击在地上,瞬时大块的地板向对方崩飞而去。银袍客施展轻功,轻飘飘的向院中飞去。
但杜千秋却瞅准时机,左手一推拍出一招劈空掌,银袍客仓皇双手齐推应掌,身形却被对方的掌力震得向后飞去。杜千秋一拔脚飞了过去,右掌凝聚内力便要把对方击毙。
银袍客半空中腰身一扭避过这掌,顺势抓着对方胳膊把他往前一扔。两人便同时跌落在地,摔出数米之远。但两人又同时跃了起来,在空中又互相拼了几掌,又是势均力敌,这回两人都正好落在小亭中的石桌之上。
两人各据石桌一角,互不说话,只是哑斗。
银袍客越打越是吃惊,他虽然知道杜千秋得到高师传功,却不料他掌力居然如此奇诡。若不是仗着深厚的内力,他恐怕难以匹敌。
石桌滑腻,双方各分出一丝内力灌注双脚,直在石桌上踩出四个脚印。但他们在对掌之时,只见亭子中的四根柱子却在不停掉漆,上方也不断有石屑掉落。
两人拼到最后,皆都在掌间灌注最后一道内力,四掌拍在一起,只听巨大的爆裂之声,接着亭柱终于承受不住,纷纷断裂,偌大的亭子便砸了下来,瞬时便将两人埋没下面。
杜湾吓得脸都白了,他站在外面颤声大叫,“秋儿...秋儿!”
其他人也早已纷纷赶来,却也是束手无策。
只见亭子废墟中一阵翻动,接着一块石头被拍飞出来,银袍客扛着杜千秋走了出来,来到杜湾面前,“在下一时失手伤了公子,还望杜大人恕罪。”
杜湾气道,“你...你...”
银袍客却打断道,“我要替杜公子疗伤,还请杜先生速速带我去他的房间!”
杜湾这才明白对方企图。
他们两人早已明白杜千秋定是有所误会,以为银袍客要伤害父亲,银袍客却将计就计,将对方打晕,好借故亲自审查杜千秋的房间。
这却也是不得已的计策,杜湾心下顾虑,既不想让儿子知道他怀疑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家藏匿着飞箭客。
在半路上杜湾遣散跟随的下人,低声对银袍客道,“如果飞箭客...真是郭侄儿,也不要留情,直接杀了他,从地道离开。”他感觉说出这句话,用掉了自己大半勇气。
银袍客微笑道,“了解。”
两人穿过数个院子,最终来到杜千秋所在院落。他的房门紧紧闭着,看起来像极了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银袍客走在前面,一掌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他右肩上仍扛着杜千秋,但左掌早已凝聚内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走入房间,直冲卧室。
结果那里赫然空空如也。
床被凌乱散着,枕头也被扔到地上,但是就是不见人影。
杜湾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欣慰,先走过去铺整齐了床,把被子拉到一边,示意银袍客把他儿子放到床上。
“看起来...你的猜想错了,”杜湾摊手道,“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么你该替我儿子疗伤了。”
银袍客微微皱眉,“他不过是些外伤,叫人包扎一下即可。”说罢便迅速审视屋内,甚至蹲下查看床底,翻动衣柜。
“找够了?”杜湾冷笑道,“瞧,那里还有些抽屉,飞箭客也有可能变小躲进抽屉里了,你最好去翻翻。”
没想银袍客真的把每个抽屉都仔仔细细翻查了一遍。
“呵...”杜湾摊手道,“你是不是还需要把我家所有院子都搜查一遍?在我看,飞箭客早就逃了,他还有同伙,不是吗?”
“是的...”银袍客关上抽屉,继而淡淡道,“叫医生过来吧,我回去审问他的同伙。”
“你们抓到了飞箭客的同伙?是什么人?”杜湾在他身后叫道,可是银袍客一抖银袍,已经飞身去得远了。
杜千秋此刻还在半昏迷之中,他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却把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此时却连他都不知道郭崩云究竟为何不见了。
他不会想到,就在他和银袍客发生波折之际,郭崩云也着实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郭崩云本来还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房门虽然没有闩上,但是不必担心,一上午都不会有什么下人进来打扫房间。杜千秋每次下午才会叫人进来把房间清扫一遍,但之前会让他躲在床后。
至于那一身沾满血的紫黑sè的紧身服,杜千秋在火盆里烧了它。弓弦和箭囊则被藏在横梁之上,从下面任何角度也不会看出倪端。
就在郭崩云还在数绵羊之际,房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一道身影毫不客气的闯了进来。
郭崩云相当吃惊,他知道杜千秋不会这么早回来。
只听一道极其娇嫩的女声喊道,“哥哥,快来帮我!”
杜茜茜边叫嚷着边蹦跶了进来,一眼便看到正躺在床上的郭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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