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正厅,门人已将箱子抬了进来,见到伯勉,心中好奇,便问道:“少爷,这箱中装的是什么礼物?为何如此之轻?”
伯勉哈哈一笑,道:“你将箱子打开一看便知。”
那侍卫依言将箱子打开,见里面只不过是些旧衣物,大小不齐,心中不解,一脸茫然,直望着伯勉。只听伯勉道:“你速将这些衣物拿去市集,找裁缝依这衣物尺寸赶制十二件礼装,迎亲所用,酉时前必须制出。”言至此,顿了顿,又道:“记得换个箱子。”
那侍卫“哦”了一声,便即将衣物取出,装在旧箱之内,提着箱子出门去了。此时又有仆人购了彩礼回府,但听伯勉道:“你将彩礼放下,随我去西市买鱼?”
那仆人奇道:“买鱼?南街不远便是鱼市,为何要去西市买?”
只听伯勉道:“勿须多问,随我来便是。”
那仆人“哦”了一声,只觉少爷今rì言行古怪,也不敢多问,便随伯勉一起朝西市而去。
到得西市,伯勉轻易便于商贩处打听到莫二拐所在,当即与仆人一起前去。莫二拐一见是伯勉,忙起身相迎,笑道:“公子换了衣衫,可比早些俊朗多了。”微一迟疑,又道:“俺这鱼……还没卖完呢……”
伯勉微微一笑,言道:“在下便是前来向莫大叔买鱼的,你看看剩下这鱼值得几钱,我全数要了。”
莫二拐知其所来乃是为了要见那朱家女娃,随即言道:“也罢!公子自将这些鱼拿去,我带公子去见那朱家小妮子便是。”
只听伯勉道:“莫大叔误会了,在下此来真是为买鱼,今rì家中有喜,宴请宾客确实需要这些鱼,至于见那朱家小妹妹,我酉时再来也成。”
莫二拐哈哈一笑,言道:“公子好不狡猾,现下午时未至,你便将俺的鱼尽数买了去,俺若不带你去见那小妮子,难不成再去河中捞些鱼来卖?”
伯勉也是哈哈一笑,吩咐仆人将鱼全数运回府中,自己与莫二拐一起前往聆风渡口,登船渡河,朝莫家村而去。
行至莫家村,莫二拐指着山腰上一间破旧不堪的草屋道:“村头那间草屋便是朱胖子家。”
伯勉见那屋子甚是简陋,除主体几根木柱石梁外,其余均是由一些竹木和树枝搭建而成,屋顶却只是铺了些枯草,若是遇上雷雨天,屋内定会雨泽不堪。心中暗觉奇怪,这朱胖子明明有如此价值不菲的美玉,为何还要住这等破旧简陋的屋子。
两人沿着山路来到屋前,伯勉见墙角倒着两根锄头,屋外开了块菜园子,园中种了些蔬菜,一行行排列得整整齐齐。屋旁有个石头砌成的蓄水池。水池上飘着个葫芦瓢,水池旁边放着两个木桶,一个已然坏掉。屋后乃是片竹林,院内到处都是枯黄的竹叶,好似很久没打扫过一般。此刻屋门忽然打开,从里屋走出一个女娃,年纪不过十岁左右,衣着朴实简单,手中提了个竹筒。那女娃见伯勉与莫二拐站在门口,稍稍看了一眼,却也不惊,自行走到蓄水池旁,拿起葫芦瓢打了瓢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便将瓢中余下的水倒入竹筒内,又转身进屋去了。
伯勉见那女娃虽穿着粗布麻衣,但面容清秀,双眸明澈,甚是乖巧。抬手顿足间无不透出一股雅气,并不像平常农家孩童。心中好奇,随即进到屋内。见她蹲在地上,右手握着根竹枝,竹枝头部用麻布包裹,那女娃见到伯勉进来,也不稀奇,好似旁若无人一般,便即用竹枝在那竹筒中沾了些水,于一块大石板上写道:……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写在这里便停了下来。伯勉见她字体朴实无华,工整坚毅,前面所写已干,这后面几字倒也能算是尤劲有余。那女娃微微皱眉,沉思片刻,见伯勉站在门口望着自己,随即问道:“先生可知后来如何?”
伯勉微微一笑,走到她旁边也蹲了下来,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竹枝,占了些水,在那几个字后面写到:非朝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者而不早辩也。
这几字伯勉倒也写的工整,实而不华,笔势雄奇,并纳乾坤,却又不受拘束,顿转纵逸。直看得那女娃双目圆睁,一脸惊奇。半晌才将目光从石板上移至伯勉身上,言道:“先生的字比舅舅写得还好。”随即又回头望着石板,将上面所写一一读出,问道:“此篇何解?”
伯勉将竹枝递还于她,微微一笑,言道:“此篇出至《周易》。言凡事皆有原因,善恶终有报,若不以善义为辩,时rì久了便会惹来灾祸上身。”
那女娃细眉微邹,沉思片刻,暗自言语,喃喃念道:“想便是我前世为恶太多,现下才应用此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