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公易吃痛,“啊”的一声大叫,忙道:“骊……骊山,此人现关在骊山石牢之中。”这骊山乃是先祖之源地,地处中腹,西临犬戎,有重兵看守,山上建有一座硕大的烽火台。先祖遗训,若是西戎来犯,便将台上烽火点燃,各路诸侯见骊山烟起,便会率兵来救。骊山之上却有一间石牢,关押的都是死囚重犯,一旦驻军被敌人攻破,这些囚犯将被派往战场杀敌来换取zì yóu。弧厄量他此刻也不敢胡言,这才收脚。
赵翎儿听言大喜,仔细想了想,也觉此言应当不假,自己在镐京城中明查暗访也有一月之久,始终没能查出此人半点消息,原来他被囚禁于骊山,难怪自己查不到。这才如释重负,微微点头,言道:“好,我占且信你,这第二个问题……”话音未落,只听弧厄连咳数声,嘴角又渗出一些血来。赵翎儿见他又咳出血来,甚是担忧。服了这熊胆护心丸,本不可大幅运动,因躺下静养才是,否则血液循环开来,不但药效会大减,恐怕还会反受其害。忙上前问道:“纪大哥你没事吧?”
弧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吐了些血,想是刚刚与他二人搏斗,用力过了些,并无大碍。”
只听赵翎儿道:“你先坐下静养片刻,且不可在乱动了。”言毕,扶着弧厄在旁坐下,这才转身对祭公易道:“第二问题,你身上可有荷香腐骨散的解药?”
弧厄听言一惊,暗道:“原来这女子答应不杀他,便是为给自己讨解药,她如此心细,自己还暗自怪她行事婆妈……”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祭公易“啊”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朝弧厄仔细打量一番,见他如染重病,满脸铁青,之前还不明白他为何口吐鲜血,原来是中了荷香腐骨散之毒,此刻定是毒发。这毒药乃是皇后所配,自己自然清楚,毒发之时浑身乏力,全身骨骼如同腐化一般,中毒之人即便武艺再强,也只得任人摆布。心下窃喜,又朝弧厄打量一番,见他满头大汗,表情痛苦,这才确定,他定是中此毒无疑。
赵翎儿见他半晌不答,怒道:“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我立刻取你狗命。”言语间,已将手刀驾于他脖颈之上,只见她一把爪住祭公易衣襟将他提起,又问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祭公易眼珠一转,忙道:“有……有。”
赵翎儿听言大喜,问道:“当真有?
只听祭公易道:“自然是真的,此刻老夫命都在姑娘手上,怎敢欺瞒,这毒药厉害得紧,老夫常带一些解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此刻这老贼言语从容,却无先前那般畏死之态,可惜众人并未察觉,只听他顿了顿,又道:“姑娘若是不信或怕我拿毒药来害纪大人,可将解药取出,我先服下。”
赵翎儿听他如此说,喜出望外,暗道这老贼也算识趣,想他如此怕死,断然不敢拿假药来蒙混敷衍,这下纪大哥总算有救了。随即言道:“好,解药在何处,马上给我。”
祭公易一脸委屈,言道:“解药就在我左边袖袋之中,只是……老夫右手方才被纪大人这一踩,着实疼痛难当,无法动弹,这……恐怕……恐怕要劳烦姑娘亲自取一下了。”言罢,抬起左手,将长袖竖起,直对赵翎儿。赵翎儿听言也没在意,便要伸手到他袖中去取解药。
弧厄在旁听得清楚,知这老贼诡计多端,暗觉不妙,却也不知哪里不妥,只是觉着有种不详之感,仔细一回想,心下骇然,忙起身大喊:“翎儿小心!”哪里还来得及,只见赵翎儿手刚刚碰到老贼衣袖,突然从袖中窜出一条双头怪蛇,那蛇浑身青绿,速度奇快,双头两口,猛的咬在赵翎儿手臂之上,又马上缩回衣袖之中。赵翎儿只觉手臂像是被四根银针同时扎到一般,倒也不痛,只是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来,只见手臂上几股黑气分别由四个红点处像周围扩散,立时便觉天旋地转,周围景象突然间胡乱晃动起来,自己入坠无底深渊一般,难以立足,‘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弧厄已知事有蹊跷,急忙扑来,却万没料到这老贼袖中竟藏有如此毒物,即便他速度再快,却也无力制止眼前这一幕,又听那老贼一击得手,哈哈狂笑,心中大怒,提刀便将祭公易左手与那袖中毒物一齐斩了下来,这才转身去扶赵翎儿。老贼左手被砍,直痛得他在地上翻滚,口中嗷嗷一阵乱叫。
弧厄将赵翎儿扶在一旁躺下,见她手臂上几股黑气乱串,浑身如同火烧一般,满头大汗,口中开始喃喃说起胡话来,知道这怪蛇毒xìng厉害,恐怕只需半盏茶时间,便能要人xìng命。忽听赵翎儿“啊……”轻唤了几声,表情突然变得极其痛苦,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弧厄见状又怜又悔,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心疼不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猛的想起熊胆护心丸来,这药虽不能解毒,但至少能暂缓毒xìng发作,想到此处,弧厄如见曙光,忙伸手到她怀中去摸那小瓷瓶,手刚一碰到她柔软酥胸,又立时缩了回来,脸上稍显犹豫之sè,马上又清醒过来,暗暗自责:“纪弧厄啊纪弧厄,你究竟在犹豫什么,赵姑娘为了你,此刻xìng命已危在旦夕之间,眼见便快要不行,你还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咬牙,便伸手从她怀中将那瓷瓶取出,打开瓶盖,将瓶中药丸尽数倒入掌心之上,幸好还剩得一粒半,又将那半粒放回瓶中,自行收了起来,这才将赵翎儿扶起,将那粒熊胆护心丸放入她嘴边,轻喊了两声,“赵姑娘……赵姑娘!”可惜此刻赵翎儿已神志不清,哪里还能听见,只见她表情极为痛苦,浑身如同火烧一般,额头上汗滴如雨,药丸确始终喂不进嘴里,弧厄心急如焚,这药丸需得嚼食,眼下赵翎儿如此状况,又怎能服得下去。忽然眼珠一转,微一迟疑,立马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用力嚼碎,又一点点取出,喂入她嘴边,见她始终还是无法吞食,干脆将嘴凑了过去,轻轻拗开她柔软双唇,又用舌头撬开她两排皓齿,这才将药丸尽数喂入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