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军人,想要金属铠甲下的衬衣不变成灰色或者黑色,那么每年至少要花好几个礼拜来清理衣物,而且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但是普罗德摩尔女王的衣服却总是白得发亮。
洛雷娜想,这大概就是当一名拥有强大力量的法士的好处。
“上校,你回来了?”普罗德摩尔女王说这话的时候就好象一直在这屋子里,“有什么消息?”
洛雷娜详详细细地把她在北哨堡的经历告诉了女王,当然还有内务大臣。
克里皱着薄嘴唇说:“我从没听说过什么火刃虫族。”
“我听说过,”女王拉下兜帽露出了蓬松的金色卷发,她做到桌子边,用一根手指抵着下巴,“这是个原生虫体的氏族,不过已经灭绝了。我曾经听精锐警卫队的人提到过。”
洛雷娜不愿听到这个消息。施特罗沃听说过也就罢了,如果连女王的贴身部队的人也听说过的话,那么事情可就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了。“那些人肯定是原生虫体,夫人,我百分之百地肯定。”
“或许他们只是想扮成原生虫体,”普罗德摩尔女王说,“既然他们使用了禁制——这真是令人困惑——就有可能给自己带上了面具。要知道,如果原生虫体无缘无故地袭击类人虫,我们的联盟也就完了。”
“这也有可能,”克里斯托夫说,“或许这些人只是煽动者。他们打着已经灭绝了的氏族的旗号,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洛雷娜摇摇头:“这无法解释施特罗沃的哥哥在恶魔克星旅店听到的那些话。”
女王点了点头。她的思绪好像飞到很远的地方,仿佛屋子里的人都不存在似的。洛雷娜认识的法士不多,但是他们好像都有这个毛病。
不过跟那些法士不一样——他们非得让人当头棒喝才能清醒过来——普罗德摩尔女王很快就自己清醒过来了。
她站了起来:“上校,我想派你的调查火刃氏族。我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如何行动,还有他们会不会使用禁制。既然他们招收原生虫体。那么为什么还要招收类人虫呢?洛雷娜,把这些事都给我查清楚——需要谁的协助,只管开口。”
洛雷娜挺直了身子,敬了个礼:“遵命!夫人。”
“克里斯托夫,我恐怕马上就得走了。雷霆虫从雷霆山脉里跑了出来,正在威胁整个枯水谷。”
内务大臣皱着眉头说:“我看不出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把雷霆虫挡在山里的树林全被砍光了,原生虫体不会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克里的声音听上去很怀疑。
洛雷娜觉得内务大臣有在说蠢话了。“当然不会是原生虫体干的,”她抢白道,赶忙看了女王一眼,“对不起。夫人。”
女王笑着说:“说的对。请继续。”
洛雷娜看着克里斯托夫说:“哪怕是被恶魔虫体军团控制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这么做。原生虫体崇拜土地——而且说实话,这种做法有点像精神错乱。”
普罗德摩尔女王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不得不说,类人虫滥用自然的行为才更像是精神错乱。不过上校的观点倒是值得借鉴。简单点说,原生虫体没能力这么做——把雷霆虫放出来对他们也没好处。那么还有谁呢?巨虫,现在受到陈风的统治;精怪虫体,处于中立;还有我们,血巢山的盟友。”她叹了口气。“而且树木不像是被砍下来的。不论是陆运还是空运,又没有见到相应的运输工具,所以只可能是禁制。”
洛雷娜不喜欢这个推测。她问道:“夫人,你认为火刃虫族与此有关吗?”
“上校。听完你的汇报后,我比较倾向于这个结论——所以我想派你去调查他们。”
克里斯托夫把两只瘦长的手臂交叉着放在胸前:“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必要离开塞拉摩。”
“我向陈风保证过会亲自调查此事,”她苦笑了一下。“现在,我是他的首要怀疑对象。只有我能把那些树都砍下来。运到起源世界以外的地方。现在想要证明我的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亲手调查此事。”
“我可以想到好几个其他的办法。”克里酸溜溜地说。
普罗德摩尔女王走到桌子对面,和她的内务大臣面对着面:“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有一种禁制正潜伏在那里。非常强大的禁制。如果在起源世界出现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我必须知道是谁在操控它——还有为什么这个一直没露面的法士能隐藏得这么深。”
“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禁制。”听上去克里有点来火了——洛雷娜真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顿——克里长长地吐了口气,两只手垂了下来,“那么我认为你可以这么做。至少可以去查一查。我收回我的建议。”
女王冷冷地说:“很高兴你能同意,克里。”她走到桌子旁,翻看堆在上面的卷轴。“我今早就出发,克里。我不在的时候,由你负责政务。我不知道我要去多久,但是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以我的名义行使权利。”她又看着洛雷娜说,“祝你好运!上校。你们可以走了。”
洛雷娜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她听到了克里斯托夫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被女王制止了。“我说过了。你可以走了,内务大臣。”
“知道了,夫人。”
听到内务大臣气愤的声音,上校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时候普罗德摩尔真不希望自己猜对了。
她从不担心自己会猜错,这得感谢她的老师一直以来的教诲。从当学徒的那天起,他就告诉她,法士最容易犯的也是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一个人如果可以支配非常强大的力量——准确的说是他的手指——那么他很容易会把自己看成是无所不能的,”这位老师说,“很多法士都这么想,这就是我们不招人喜欢的原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就不是这样,对吗?”普罗德摩尔问。
“我常常如此,”这就是他的答案,“唯一的方法是认识自己的缺点,并努力改正。”
普罗德摩尔把这些话牢牢地记在心里,所以她总是对确定无疑的事情抱有怀疑。她依然崇拜艾格文——不去计较她后来的过失。尽管普罗德摩尔之所以学禁制只是为了好玩,而不是为了学习后来接触到的这种站不住脚的怀疑论,但她后来甚至改变了老师的看法。
有时候自我怀疑也会给普罗德摩尔带来麻烦——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直觉,阿萨斯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总在想如果她能做点什么,或许一切就会改变的。但是,这也没什么不好。自我怀疑至少能让她成为一位称职的拉摩的领导者。
在陈风告诉她雷霆山脉周围的森林被毁掉了的那一刻,她就立刻意识到这肯定是禁制,非常强大的禁制。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这几乎成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她从拉摩的议事厅直奔森林。从抵达的那一刻起,她就闻到了一股禁制的味道,甚至不用提高法力,她就可以感觉到那里潜伏着一种强大的禁制。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树桩,一直延伸到雷霆山脉的山脚。每一根树桩都一样高——好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镰刀一下子砍断的。而且刀口是那么整齐,连一个裂纹也没有。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