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rì,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许正阳就起来了,几个月以来这个恶梦一直困扰着他,一旦梦醒,就不会再入睡。许正阳穿好了体能作训服,悄悄的走出门外,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父母。来到院子里伸腰、压腿。坐着奔跑前的准备活动。
缓缓的打开大门,顺着小路跑向了后山,边跑边小声的喊着“一、二、三、四”八年了,在部队一直是这么过的,多年的习惯一时间难以改变。
吃过了早饭,许正阳收拾完毕,拿着各种资料,与父母道了别,就去了乡里。
许正阳拿着退伍证和部队开的介绍信来到县里,先到兵役机关办理预备役登记,然后又到退伍军人安置办公室报道,又拿着军人安置办的介绍信准备回乡里办理落户手续。
许正阳出了安置办的大门,准备去汽车站买回家的车票,却发现对面有一个不起眼的门市,牌匾上写着“心理诊所”,许正阳的心里一动,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看看心里医生,经过了半天的内心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前去看一看。
许正阳慢慢的推开了门,大约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里收拾的十分干净,一道白sè的屏风立于办公桌之后,桌子前面简单的摆放着一组沙发,并没看见有人,于是出声道:“有人吗?”
“哎!在”一个女声回答道。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端庄秀丽女人,女人约莫着二十五、六岁,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挽于脑后,凝脂般的雪肤,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露出天使一般的微笑注视着许正阳,随即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亮晶晶的液体在双眼中闪动。许正阳也是一愣,慢慢的脱口而出“海宁!”
“许正阳?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许正阳很木讷的回答道。
时光仿佛随着两个人的眼神一下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许正阳高中毕业,家里没钱供着上大学,只好辍学回家,最后选择了当兵。
苏海宁是许正阳高中时期的同学,同是河源乡人,许正阳一直暗恋着苏海宁,可是一直没有表白,不是自己没勇气,是害怕,害怕遭到苏海宁的拒绝。
聪明伶俐的苏海宁怎么会不明白许正阳的心思,可是心里就在想,我看你什么时候向我表白。
许正阳入伍的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让父母去车站送他,因为他见不得离别时的眼泪。可是不知道苏海宁是怎么知道许正阳入伍准确时间,匆匆的赶到车站。
“许正阳!”
许正阳回过头,苏海宁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许正阳又惊又喜,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奔过去紧紧的抱住苏海宁。
“走了连我都不告诉,是吗?”说着狠狠的在许正阳的腰上掐了一把,许正阳没叫,就傻傻着看着苏海宁笑,抬手给苏海宁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喜欢你……”许正阳道。
“你终于肯说出来了吗?”
“滴滴滴……”领兵的吹了哨子“所有新兵马上给我上车,家属们往后退腿!车马上就要开了!”
“海宁,两年服役期满后我会回来,等我!”许正阳伏在苏海宁的耳边说道,然后猛的转身登上了火车。他不敢回头,因为怕掉眼泪。
火车鸣笛,缓缓的开动,苏海宁追逐着火车,对着许正阳的窗口大喊,“我等你!我等你!”
许正阳看着苏海宁那梨花带雨的脸庞心疼不已,火车上的新兵都对许正阳竖起了大拇指,还有起哄的。之后苏海宁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两年后,苏海宁收到了许正阳一封简短的来信:
想念的海宁,你好:(见字如面)
对不起,海宁,我不能履行我曾经对你许下的承诺,我的服役期已满,可是我并没有复原,我调动工作了,我已经不在武jǐng部队服役了,我去了中国陆军,而且光荣的加入了中国**。我无法跟你解释详细的过程,总之对不起,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部队,我热爱这身军装,我有着深深的荣誉感和使命感,无论我在那支部队服役,我都是共和国的一名军人。每当看到鲜艳的五星红旗伴随着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是那么的骄傲和自豪,我为我是共和国的一名军人而骄傲,我为我是一名中国人而自豪。
我会继续在陆军服役三年,三年后,我会回来亲手为你披上洁白的婚纱,你会再等我三年吗?
此致
敬礼
许正阳 1998年1月12rì
苏海宁放下手里的信,小心的折好,和以往许正阳的来信一同收好。她没有为许正阳的不守承诺而感到伤心,反而却有些自豪和小得意,她觉得,自己爱上的许正阳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怀有满腔热血的男人。大学里的那些男同学根本没法和许正阳比。于是她提笔给许正阳回信道“三年后,我会手捧着婚纱等你……”俏脸上悄悄地划过一丝娇羞与红润。
2001年秋天,二十二岁的许正阳穿着一身笔挺的新款陆军军装出现在苏海宁的面前,皮肤黝黑,却又阳刚帅气,尤其是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冒着jīng光。这是在苏海宁在许正阳的眼睛里从来没见过的眼神。
苏海宁看着许正阳的肩膀上那二级士官的肩章,和头顶大檐帽上的八一军徽,顿时明白了,许正阳,并没有退伍。
许正阳一期已满,转为二期士官,这是他第一次的探亲假,为其一个月。许正阳看到苏海宁那略显失望的眼神,慢慢的走上前说道:“海宁,对不起,我……我又失言了,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
许正阳心里也明白,苏海宁已经二十二岁了,大学也毕业了,又到了结婚的年龄,如果再让她等许正阳三年,确实是有些难为她,如果三年后,又迎来个四年呢?
苏海宁虽然有些失望,可并没有过多的埋怨,依然继续等着许正阳退伍回来的那一天,可是苏海宁无法面对来自父母的强大压力,苏海宁的父母不是不同意她嫁给许正阳,而是女儿一年比一年大了,许正阳也有没有个啥时候回来的准rì子,这女孩子年龄可不比男孩子。所以渐渐的开始反对苏海宁继续的傻等着许正阳,开始逐渐给苏海宁安排相亲,甚至苏海宁的母亲已死相逼。
终于,一年后,苏海宁含泪给许正阳写了封信。
正阳:
这是你收到我给你的最后一封来信,这回终于轮到我和你说声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我无法再继续等你了,我再也顶不住父母所给我的压力,母亲曾经已死来要挟我和你断绝关系,请你不要责怪我的母亲,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你能理解。
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那一天的到来,幻想着你为我穿上洁白的婚纱,幻想着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那是我最向往的事。可如今这梦想都要破灭了,你离不开你热爱的部队,我不能做个不孝的女儿,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也许你会怪我,怪我坚持不住离开你,我不求你的原谅,我真的太累了,很累很累。
我不后悔我等你三年又三年,如果有来生,请别让我再等你了,我爱你。
此致
永远爱你的海宁 2002年9月8rì
许正阳在部队收到来信后,大醉了一场,尽管特种部队有禁酒令,可许正阳那天还是醉了,而且喝的是酩酊大醉。事后他受了处分,还被关了紧闭。他哭了,第一次为女人而哭。他不没有怪苏海宁,也没资格怪她。
红颜与绿军装,许正阳选择了后者。这群穿着绿军装的人,把青chūn献给了军营,把每一滴热血都洒在了祖国的大地上。他们可敬,可爱。
“别傻愣着了,坐吧”苏海宁看到许正阳那愣愣傻傻的样子又顿时感到好笑,“你这是复原了还是……?”
“哦,复原了,昨天刚回来的”许正阳来到沙发前坐下“这不今天来县里来办理户口的事,你什么时候开了个心里诊所啊?”话匣子打开了,也就显得不那么紧张了。
“年前开的,我大学时是学心里学的,你知道的,我离婚了,总得赚钱养活自己啊”
“啊?你离婚了?为什么啊?”许正阳震惊道。
“哎,过不到一块去呗,就离了呗,别说我了,到是你,你怎么了,怎么会来看心里医生呢?”苏海宁脸上忍不住划过一丝忧伤随即话锋即转。
“我……我……我失眠”许正阳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道。
“失眠看心理医生?你有病啊!”苏海宁好气又好笑道。
“嗯,我总做同一个恶梦,梦醒了,就睡不着了”
“这种情况多久了?”苏海宁听到后,眉头一皱。
“快三个月了”
“做的什么梦?”
“我梦见……”许正阳又止住了话语。“对不起,我不想说”
我说许正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病根在哪里?我又怎么给你做心里辅导呢?”苏海宁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医生,你没有办法?”许正阳道。
“你到是挺理直气壮啊!过来,跟我来”许正阳傻傻的跟着苏海宁来到屏风的后面,屏风的后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