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一般的小城池,汉长安城不仅高档、大气、上档次,而且有一些特殊的城防设计,譬如说“双门一闸”;不过,正是因为追求高大上,这个时期并没有设置很有防御价值的翁城。
以位于南城墙zhōng yāng的安门为例;相对两侧高达12.6米的城墙,拥有一大两小共三个门洞的巨大城楼,单单底座就有16米宽、60米长,而总高甚至达到了26.6米,绝对雄伟壮观;一眼看过去,如同在已经牛鼻轰轰的城墙上,还加盖了三层楼高的宫殿!
居中的,是一个8米宽、深16米的大门洞,左右则是两个均为6米宽的小门洞;所谓“双门一闸”,指的是每个门洞的内外各安有一扇厚实的大门,中间还设置了可以落下的巨型闸门;实际上,在翁城出现之前,这样的城门设计,已经是牛鼻顶天了;司马懿敢于不堵上城门,凭仗的就是这个。
亥时过半,长安城一片寂静。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又一个的黑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安门内侧一带;而安门外,无数的黑影正在小心奕奕的接近,其中有两个身影,甚至已经潜伏到了护城河内缘,若抵近观察,就能发现当中有个独臂人。
都督府,位于原北宫遗址东南角,勉强算是长安城的中心地带,方便官员兵将的来往指挥;大门之外,值夜的卫士打着哈欠,数着时间,等待着子时换班的来到;30个不苟言笑的中坚营士卒,全部席地而坐,养jīng蓄锐,至于另一拨吹牛打屁的士卒,靠着都督府外侧的围墙,昏昏yù睡;长街的两侧,数百个黑影,慢慢的靠向都督府大门位置,在距离百米上下时,停了下来。
嗒!嗒!……
不缓不急的脚步声,吸引了值夜卫士的注意;一个人影稳步从右边的街道上走来……一个人而已,没有让任何卫士紧张;随着来人渐渐靠近,卫士们连发问都赖的了;8个大灯笼的光线虽然一般,但也能看清来人的装扮,用撩戟当武器,有点特殊的衣甲,除了中坚营士卒,还能有谁?
嗯,貌似来的还是一个曲长?
不过,卫士们才懒得搭理;老子这些人可是大都督司马懿的亲卫,一个曲长又怎么样?中坚营很牛鼻么?这不,大门左边还待着30个呢!
“怎么,典将军还没有出来?”
曲长看着另一侧那30个中坚营士卒,沉声问道;只是,他并未走过去说这句话,而是站在正门口;曲长距离最近的卫士仅有2米,但他丝毫没有在意,中坚营士卒的傲慢,历来如此。
席地而坐的30个中坚营士卒已经全部起身,听到曲长问话,自然靠了过来……不过,真正靠过来的,仅有半数;还有15个,落在了后边,貌似靠向了其他将军带来的亲卫。
这小小的细节,在夜sè的掩护下,很难被察觉;实际上,察觉了也没人会怀疑,大家总归都是魏国士卒,即使有些相互看不上眼,一般也不会往其它方面去想。
异变,猝然间爆发。
数十把小戟在夜sè中飙shè而出,随后舞动着的撩戟,揭起了死亡的序幕;论步卒近战水平,魏国中能和中坚营持平的,仅有远在洛阳的武卫营,现存的其他魏军各营步卒,战力就差了许多;20个值夜卫士,加上16个各部将军亲卫,数量上只是略多于中坚营,铁定不是对手。
战斗爆发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两个呼吸时间,值夜卫士、各部将的亲卫,均被屠戮一空,连大声示jǐng都来不及。双方战力差了一大截,而且一干亲卫们毫无戒备之心,事发突然,拔刀的时间都没有;好几个坐地靠墙歇息的亲卫,因为没有战胜瞌睡虫,完全是在睡梦中被中坚营士卒给杀了,好在死的利索,也没有多大痛苦。
“嘭……哐!”
尽管中坚营将士很努力了,但小戟坠地的脆响,卫士倒下的闷声,他们还是无法避免;寂静的夜里,这点不大的动静,还是比较明显。
一息之后,大门内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
“老余头,你们在搞什么?”门内侧响起了低沉的呵斥声,大门吱嘎着就要打开。
曲长将撩戟在空气中缓缓舞动了两下,街道两侧的人影全部露出身形,不再缩手缩脚,迅速向都督府大门处靠拢;一时间街道上黑压压的一片,显然,这曲长把自己的手下全部带来了。
大门仅仅开了一条大缝,门里门外的人相互还没有照上面,但开门的动作突然就停了;老余头没有回应、空气中有血腥味、大量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这三件事加一起,正在开门的卫士,只要不是猪头,自然能发现外面不对劲。
“老余头!”
一声厉喝从大门内传出;门内有10个卫士,他们在巡夜中刚好路过,听到异常才过来问一问,其实更多的是想顺道打个屁;但现在发现情况不对,带头的什长经验丰富,当即高声发问,并示意部下立即关上大门。
说时慢,那时快。
都督府内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喝问,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声巨大的闷响随之传来。
“嘭!”
都督府的大门,远远没有达到城门的级别,十几个中坚营悍卒合力一撞,大门就轰然而开。
“杀!”
曲长大吼一声,身后的士卒不断涌进都督府,杀声四起,直接打破了长安城的寂静。
都督府,顿时一片凌乱。
司马懿的亲卫们拿起武器,冲向了涌入的中坚营士卒,忠诚和勇气得到了体现,唯一欠缺的,就是战斗力;人多势众、战力强悍,中坚营士卒完全就是在屠杀司马懿的亲卫,战斗以非常高的节奏进行着。
议事厅内,剑拔弩张,气氛诡异之极。
典麟用一把小戟,横在司马懿的咽喉上;郝昭、司马昭等人,个个脸sè铁青,投鼠忌器。
当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传来之后,典麟一脚踹开挡路的司马昭,跳到司马懿身旁;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被挟持的司马懿本人都没反应过来,冰冷的戟身就贴到了咽喉。
“好你个典麟,居然投靠了王军!”
司马懿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典麟千刀万剐;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这哥们居然会投敌!
在司马懿的思维中,典麟绝对是曹家的死忠,若要投敌,也是自己先投才对……司马懿从来就没有把曹cāo这一家子当回事;居人之下,终不为人之下,这曾是刘备的写照,但同样也是司马懿内心深处的想法。
僵持局面,仅仅维持了几十个呼吸;没等司马昭等人想出办法,中坚营大批士卒就涌入议事厅,郝昭、司马昭二人武力水平一般般,而8个杂号将军么……中坚营士卒都是百里挑一的,3-4个士卒,就足够搞定一个杂号将军。
一番sāo动之后,众人纷纷束手就擒;颇具威严的都督府内,司马懿等大佬被绑了一溜,虎烈将军典麟,暂时成了都督府的话事人。
倒退一炷香的时间。
除开中坚营,城中魏军现在只有6万多点的人马;因为需要防御20多公里长的城墙,再加上换班、机动等原因,所以分配到单侧城楼上的士卒并不多;以南面城墙为例,为了预防汉军夜袭,司马懿放了5000余人,而平常至多放1000人。
别以为5000人很多,超过5公里长的南城墙,平均下来1米一个士卒;相对来说,城门属于重点防卫区域,不但加建有城楼,士卒分布密度也较高;而普通城墙区域,士卒密度就低一些。作为南城三门之一的安门,仅占城墙60米多点长度的三层城楼内,安排了300名士卒值夜;为了方便城内士卒增援城楼,安门左右70米距离的城墙内侧均修筑了登城台阶,在只需对外的情况下,这样的设计很合理,也不在乎少量的内jiān……但若内jiān数量庞大的话,这种设计就够呛了。
今夜的情况,恰恰是出现了大量的内jiān,而且个个战斗力都很强悍。
都督府那边刚开始动手,距离都督府2.6公里远的安门就出现了异常。
数量达到1000的中坚营士卒,开始从安门两端同时强行登城;值夜的士卒们初始都懵了,不明白为毛自己人打自己人?
等明白过来后,部分士卒开始了反抗,但一切都是徒劳。
突袭,原本就是占便宜的事;而强力兵种外加数量优势,在夜里突袭自己人,自然更是占了巨大的便宜;城楼上的300个值夜士卒,加上附近两段城墙上不足200的士卒,懵懵懂懂中就被缴械了,部分反应快敢于拔刀反抗的,统统被中坚营士卒干掉。
相对来说,城楼第二层、第三层的士卒,因为多了些反应时间,反而被干掉的居多;而呆城墙上的、城楼第一层的,基本都成了俘虏;对普通人来说,很多时候,反应慢,也是好事。
中坚营士卒熟悉这里的一切,很快,一大两小的门洞,内外门齐开;内闸被缓缓升起,巨大的吊桥,已然平放在了护城河上。
雄伟城楼的两侧城墙上,陆续赶到的魏军正和中坚营士卒进行着小场面、高强度的战斗……城墙宽度实在有限,短时间内,双方比拼的不是人数多少,而是个体战力水平,而这恰恰是中坚营的强项。当阿达、阿诺二人分别登上左右城墙之后,战斗就停歇了下来;和中坚营的士卒拼命,普通的魏军士卒还能鼓起勇气,但要和汉军杀神“互动”,谁也没有这份心思;阿达、阿诺分立于城楼两侧100米上下的城墙上,只杀企图通过的魏军。
一颗照明弹冉冉升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安门外1公里方圆;城墙左右两侧被阿达、阿诺所阻的魏军士卒,顿时吓尿了一片……所有参加过陈仓夜战的魏卒,并不知道这到底是神马东东,但他们都知道,这将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就在白光照耀大地的这一刻,震天的呐喊声响彻安门;只见如若白昼的原野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汉军,黑压压的人流,正疯狂的涌进安门!
你佬爷的!
大都督不是说汉军人马不多吗?这外面起码有十几万人马啊!
还有,咱怎么就这么倒霉?四面城墙,为毛汉军就要选择攻打这个方向?
“跑啊!”
城墙上的魏卒们满腹委屈、齐齐发喊,掉头沿着城墙开始跑路;安门的城楼抢不下来,汉军又开始大批进城,这种局势下,不跑就是傻蛋!
实际上,王军今夜动用的人马,真真确确达到了10万之众;放在扶风郡城一带的汉军,原本就6.5万,加上基本完整收编了徐质的军队,总数量已经达到了12万出头。扶风郡城中,现在留下了2万多点的人马,全是魏军降兵,暂时交给张虎统领;因为某些原因,这些原本归属于徐质的士卒,宁可接受汉军将领来管他们,也不愿意接受徐质等人……苦逼的徐质,等他从催眠中醒来之后,不知道会不会羞愤自杀?
“降者不杀!”
汉军整齐的呐喊声,充斥了整个长安城。
驱逐或俘虏,这是汉王的命令,全体汉军没有四处追杀魏军,只是明火执仗的把魏军往城北赶;因为大佬们集体“失踪”,数万魏军沦落到各自为政的地步,能够保持有效指挥的最大建制,也不过2000之数;对于带着部下茫茫然奔走的中基层军官来说,选择也很简单,就两个字,“逃”或者“降”。
众多原因叠加在一起,长安城内的战斗,变得异常“柔和”。
汉军不急不慢,稳步推进;若太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想跑路的魏军若没活路,必然拼死反抗;若太慢了,乱军难免乘机抢劫平民,杀人放火;至于说突然出现一个“英杰”人物,振臂一呼,团结魏军各部反攻……这事不好说,反正这个夜晚没有发生。
实际上,整个夜晚,就是攻打都督府和夺取安门城楼的两次战斗比较激烈;除此之外,一直到拿下整个长安,再也没发生过高烈度的战斗。
没有魏军想着拼死抵抗,也没有汉军想着赶尽杀绝的;想逃命的尽管逃,好几处大门都全开了,没有人阻拦;想投降的,更加简单……进城的汉军中,足足有3万多降兵,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负责招降的。
都督府内。
听见城内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司马懿面若死灰。
偌大的长安城,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汉军拿下了?无数后悔的念头在司马懿脑袋里转悠……
“典将军,我想见汉王!”
司马懿突然抬头,冲着典麟说到。
“哦?……天亮再说。”典麟语气平淡。
当初晨的霞光铺满未央宫时,王军正在里面溜达。
几经损毁,几经修复,未央宫规模庞大,大大小小宫殿建筑40多座,壮丽异常。
魏国原本也有定都长安的想法,所以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把未央宫修复得漂漂亮亮;现在么,仅仅是作为行宫使用,魏明帝一来,这里面就人声鼎沸,一走,就空旷无比,没有几个人影。
为了避免未央宫被破坏,王军可费了不少心思;昨夜发起袭击前,在城内的中坚营仅有3500人,500去袭击都督府,1000去抢安门,还有2000人马,全被派去控制未央宫外围城墙了;对于原本就是皇家近卫的中坚营,比司马懿都更加熟悉未央宫,干这事他们特合适,连把守宫城的少量卫士,都是亲戚老乡啥的。
就这样的安排,王军还担心不够;进城后,汉军分出了1万人马,全部用于保护未央宫……对王军来说,这可是自己预定的窝点,大意不得。
除了未央宫,长安原本还有不少宫殿建筑群,可惜都陆续被战火损毁;长乐宫、明广宫、桂宫、北宫,还有建在城外的建章宫,全都废了,司马懿的都督府,不就建在原北宫的东南角么……正因为如此,王军对安全接手未央宫非常重视。
都说现代建筑如何牛鼻,但王军现在可不以为然;地势外加建筑本身,未央宫的建筑普遍高于长安外城墙,甚至部分殿基就高过长安城墙!环绕未央宫,建了8.8公里周长的高大围墙,外围再建了一圈周长9.2公里的城墙;不仅如此,宫内还建了三道巨大围墙,把整个未央宫分成了四个板块,这完全就是城中之城。
有幸看见完整的未央宫,王军感慨的一塌糊涂,这才是真正的高、大、上!
雄伟的长安城,完整的被汉军拿了下来,损毁甚少;四个方向上,12座高耸的城楼上,飘荡着汉字金龙旗;长安之战,伤亡不过4000之数,俘虏1万;逃走的4万多魏军,在关中平原上死命的狂奔,邓芝带着羽林骑兵,正在跟着放羊。
大步踏上前殿zhōng yāng石阶,王军壮志满怀,200来个龙炮禁卫,整齐列队跟在身后……统一天下的霸业,这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