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之上,黄忠、徐晃等四名鹰将持弓端弩,警惕的观察着附近的风吹草动,目光不时瞄向身后那四条顺崖垂下的粗索,现出一丝不安的神色……四将联手之威可说是天下无敌,然而,他们此刻面对的便并非是世间任何一名绝顶高手,而是一只闻所未闻的恐怖妖兽。
直至探身俯视的老猎人喜叫道:“行了!他们进去了!”四将才同时松了一口大气。黄忠眼中厉芒一闪道:“各位兄弟,此时此刻,将军可说是将性命交在了我们手中……若那妖兽中途返巢,我等唯有誓死相拼,绝不能让它入洞!”
其余三将相视一眼,均是重重点头。
徐晃毕竟性格稳重,他微一迟疑道:“若将军没有在约定时间出洞,又当如何?”
老猎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将军放心,老朽曾经入过此洞,可说是熟门熟路。若南将军误了时刻,当然是由老朽下去招呼!”
四将均是再舒一口长气,然而一颗心儿却仿佛始终悬在半空。
“好了!”黄忠缓缓伸手探入箭袋,抽出两支长箭,一根一根插在面前的泥土中:“全力戒备,如有差池,以死谢罪!”
三将心中凛然,心知黄忠此举是表明即使以他的如电射速,对上那只其疾如风的妖兽,出手亦不过最多三箭而已。
“哼!”管亥冷笑一声,竟脱手掷下了手中强弩,反手从背后解下长刀大盾,重重坐在地上。
“胡闹!”黄忠口中厉喝,心中却是止不住一股暖流涌起……管亥向来不精于射技,他是想要待那妖兽现身之后以近身肉搏将其拖住,为了其他人的精确射击制造机会。
“嘿嘿!好汉子!”华雄一呆,放声大笑之中亦丢掉强弩,将脚边长矛拎在手中,淡淡道:“靠你们了!”
老猎人看得发怔,一股多年不曾有过的豪情却几乎将胸口都充得发涨。突然之间,他想都不想的抢上前去端起一具弩机,狂笑道:“说不定还是老朽先拔头筹!”
黄忠和徐晃相视点头,端弩持弓抢上前去,与老猎人呈品字形立定,同时沉声喝道:“来吧!
相比其他人的笨拙,南鹰下坠之势快如流星,且从容不迫之处有如闲庭漫步。他左手持索徐放,右手垂于腰下按索收势,足尖在石壁之间连续轻点,几个起落之间便已降至石穴入口处。
阴森之气和刺鼻腥风同时扑面而来,他望着那处漆黑深邃的洞口,心中竟是兴奋异常…….战斗、冒险、寻求真相,世上还有比这更加刺激的机遇吗?
长索轻荡,借着最后一次摆动的惯性,他抛开长索,一个翻滚纵入洞中,待双足踏定,已是左手持枪、右手端弩瞄向洞穴深处。待他超人一等的目力迅速扫过整个洞口,同时将感知之力弥散开来,立即低叫道:“安全!”
一条条身轻如燕的身影相继掠入洞中,只余四条长索在洞外飘荡不已。
“厉害啊将军!”甘宁止住脚下踉跄的步伐,再瞧向渊渟岳峙般的将军,眼光已经有着一丝惊异:“将军,为何这一手你从没有传授过我们?”
“你们要学得仍然很多!现在……”南鹰亳不松懈的警惕目光仍然不变,手中已经打出手势:“搜索队形,前进!”
“是…….啊!”张梦依刚刚迈出一步,便踩在一处凹凸不平之处,待她瞧清足下物事,止不住花容失色…….那是一具人骨。
“什么?果然如那老猎人所言……到底都是!”借着渐渐适应黑暗的目力,四人同时瞧向脚下,均是面容大变。但见洞穴入口到处遍布着一具具尸骸,令人触目惊心。
“怪了!”南鹰俯下身去,细细观察着几具白骨,目光竟流露出不能置信之色:“以尸骨光泽看,这些人最少也死了有近百年时间了……”
“什么?”此言一出,连马云萝亦是神色骇然:“那头妖兽已经活了百年之久了吗?”
“不!这恰恰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南鹰手指缓缓指过面前四散的尸骨:“但凡被野兽吞噬之人,其尸骨必是七零八落,散落各处……而眼前这足达数十具的尸骨,竟无一具呈现此景,均是完整无缺,只有几具仿佛是被践踏之后才破碎开来!”
“呼!”张梦依吐出一口气,以手抚胸道:“就是说嘛!这些人绝对不是那妖兽吃的,谅那妖兽怎么可能活得上百年之久!”
幽暗之中,南鹰和马云萝交换了一个奇异的眼光……连人都可以因为奇特际遇而长生,一头妖兽活得上百年似乎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咦?这是……”甘宁突然抢上前去俯身拾起一具尸体边的布片,那布片甫一入手,立即片片粉碎。
“怎么了?”南鹰一怔。
“将军!”甘宁神情凝重:“那布片似乎有些象是军中士卒的衣袍残片!”
“是士卒!”南鹰微吃一惊,若有所思,随即从容一笑:“看来,此番我们必将有所收获!”
幽深的山洞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洞内忽高忽矮,曲折难行,一会儿又忽明忽暗,有时甚至伸手不见五指。若非四人均有照明火把,又均身手矫健,几乎已难以行进。然而,四人却是越走越是心惊,因为一路行来,虽然所经之处无不呈现出人为开凿的痕迹。
“将军,前面有岔路了!”甘宁回过身来,有些迟疑道:“怎么走?”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南鹰没有看他,却径自瞧向身边的山壁……昏暗的火光下,一个箭头的印迹却是清晰可见。
“走!”南鹰率先向着箭头所示的洞穴行去:“本将已经感觉到,就在这洞穴深处,一定有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在等着咱们!”
马云萝和张梦依相视一眼,心头均泛起高深莫测和前途未卜的奇异预感。
“小心!全都止步!”南鹰伸手拦住身后的张梦依,几乎触到了她胸前的柔软,令她羞怯大生,娇嗔道:“好好的为什么停下!”
“为什么?救你的小命啊!”随着南鹰持着火把的手臂前趋,映亮了前方地面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垂直地穴。
他探脚将身前的一个小石子拨入洞中,许久之后才听得沉闷的撞击之声。
“这是什么?”几个人一起变了颜色。此洞最长深达十丈,若是不慎失足坠落,必然亳无幸理。
“这叫竖井!”南鹰一个大步跨了过去:“在喀斯特地貌的溶洞中,随着地下水深入,就会渐渐渗透,形成这样的天然陷井!”
“喀斯特?”几人面面相觑,终于由张梦依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具有溶蚀力的水对可溶性岩石进行溶蚀作用之后,形成的地面和地下的形态!”黑暗之中,传来南鹰轻轻的笑声:“不是号称山林经验丰富吗?也有不懂的时候?”
“哼!你欺负人…….”险死还生的惊悸和一无所知的羞愧,令张梦依几乎流下泪来。
“别睬他!”一只柔软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马云萝有如仙籁般的声音传来:“这个世上,又有几个怪物如他一般博学多闻的?”
“就是啊!”张梦依心中生出如同对亲姐姐一般的依赖,同时口中恨恨道:“他就是一个怪物!”
“我的娘!”甘宁的骇然大叫传来,在封闭的溶洞之中形成阵阵嗡嗡的回响。
两女同时一愕,一起上前几步,待借着火光瞧清了面前景象,亦被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连南鹰都屏住了呼吸,直觉得心跳加速。
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所在,厅中岩壁之上满布白色晶莹剔透的晶体,仿佛是形态各异的花朵正在肆意绽放,火光掩映之下,呈现出一派美不胜收的奇幻景象。
然而,这一切还并非是令几人骇然失色的主因…….石花盛开之后的那面平整岩壁之上,赫然刻着一段诗文。尤为令人惊异的是,整段诗文均是刻在一方玉璧之上,再将整面玉璧嵌入石中。
南鹰呆了半晌,才行近前去,将火光映亮了那段诗文:五德替代,汉夷分立。成者为王,当数天命。天堑通途,高掌远跖。存亡绝续,简在帝心。国祚延绵,海内平矣。日中则昃,青德启运。
这是一首当代最为流行的四言诗,通篇宏伟大气,似乎是出自一位汉代帝王之手,既表述了顺天命、兴王业的使命荣誉,又表达出身为帝王却必须居危思安的忧虑和希望继承人能够拨乱反正的愿望。
正当其余几人正在咀嚼诗意,完全不明所以之时,南鹰却是浑身剧震,因为这一首诗放在任何人眼中均是难寻其奥,唯独落在他的眼中,却是有如明灯眩目,一目了然……只是一瞬间,他便已窥透了其中的秘密,因为这秘密,当世之间,也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
霎时,泪水无声的淌下。此时此刻,他甚至忘却了即将解开千古之谜的狂喜,心中只想着那一个有如兄长般亲切可敬的身影,若无那人高瞻远瞩的卓识,还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南鹰今日也将注定虽入宝山却空手而回的下场。(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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