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现在还”有人忍不住高声吆喝,然后这喊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赵进几个人脱掉了身上的袍子,然后拿出头盔带上,这头盔一直是背在后面。
齐二奎的脚步顿时慢下来,不用号令,他身后一于人也都是慢下来,这可是一身铁甲虽然没有彻底的上光打磨,还必要的处理还是做过,在rì照下反shè光芒,一看就知道这是钢铁的铠甲。
让盐贩子们脚步变慢的不仅是这身从未见过的铠甲,还有赵进五个人的反应,身后的马车还没挪开,援兵上不来,前面就孤孤单单五个人,但这五个人动作从容的脱掉外袍带上头盔,要知道面前可是将近三百号拿着兵器的汉子,他们居然不怕
双方距离已经快有五十步了,赵进身后的马车总算移开,那边董冰峰已经上了自己的坐骑,和栾松一起在边上戒备,他们还没看到对方有弓箭手。
赵进回头看了眼,长矛向前一举,大喊道:“随我向前”
“向前”家丁们齐声大喊,迈步整齐向前。
齐二奎他们这些人总算看清了马车遮挡后的家丁,百人组成的横十竖十的方队并不大,而且间距不大,队形很是紧密,和齐二奎他们这散散落落的几百人比起来,看着更像是几十人的样子。
可这“几十人”的前三排都是披甲,尤其是装备完全的棉甲,将人包裹的严实不说,更让人好像大了两圈,加上每个人手上都是拿着长矛,重甲长矛,队列森严,气势扑面而来。
“他娘的”看到这场面,齐二奎这边不知道多少人脱口骂出了脏话,最前面的人齐齐刹住脚步,可前排的看到,后排的却看不到,有的碰在一起,拥挤碰撞,又是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了几步,乱成了一团。
接下来却没人敢上前了,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赵进这边的队伍,有些盐贩子更是心里大骂,心想咱们这是江湖上械斗,你这穿一身铠甲出来,到底合不合规矩
可看到这个装备,这个严整的队列,不管是齐二奎还是其他盐贩子,全都熄了开战争胜的心思,就算再怎么人多势众,大家都看得明白,自家人多,那是一群羊,对面人少,那是一群狼,输赢清楚的很。
他们在这里心里算计,赵进已经领着人向前走了十步,尽管沿路休整几次,可这身铠甲一直没有脱下,到现在赵进也有些疲惫,但还影响不了他的动作,只不过经验教训丨要总结,下次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眼看着就二十步的距离,齐二奎他们没有向前一步,反倒是不少人后退,前面的队列都变得稀稀落落,剩下的都是齐二奎的心腹人了,其他人冲着情面帮手助拳而已,真要拼命打杀,谁也不傻。
不要说他们,连齐二奎这边都不知所措,到现在还没动,不是不想跑,而是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那里都不缺愣头青,这压力越来越大,有人举起手中的斧头就要甩出去,他身边的同伴倒是明白,急忙就要大喊制止,可也来不及了。
谁都知道,这斧头要是甩出去,不敢说能不能打到人,但肯定是要开战见血了,那就是一面倒的被血洗。
“嗖”的一声利啸,就在此时,箭支破空,场面又是一安静,赵进这边居然还动了弓箭大家都是下意识的向后一缩,接着就是惨叫一声,那个想要甩出斧头的人捂着肩膀满脸痛苦,他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肩膀上钉着一根羽箭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赵进他们队伍边上,骑马的那年轻人动作迅捷无比,在马上张弓搭箭,一箭shè中
好shè术好准头这没法打了,这下子没反应过来的也反应过来了,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顿时哄堂大散,扭头就跑,总算还没有彻底乱掉,大部分人扭头朝着村子里跑去,有几个昏了头向着四处田地里蹿,跑了一段又转了回来
本以为就要真刀真枪的接战,没曾想一根箭shè出去,对方直接哄散,赵进几个都是愣住,又是向前走了十几步,刚才面前还站着几百号人,现在却空荡荡的,地上还掉下来不少兵器,赵进摇摇头,举起长矛示意大家停住。
“冰峰,你骑马绕着村子走一圈,谁要想跑,就给一箭,不要杀人。”赵进扬声说道。
那边董冰峰一抖缰绳,朝着路边跑去,栾松想了想也是打马跟上,和赵进所想的差不多,那些跑回村子的不少都是从其他方向出村,有人挑着扁担,有人推着小车,还有人牵着驴,也有人驱赶大车,都是带着或少或多的麻袋草包
按照赵进的话,看到这种远远一箭shè过去,这箭钉在麻袋草包上已经足够,刚冒头的人慌不迭的退回去。
齐家村不大,骑马一会就绕完,快要回到村前的时候,栾松在马上摇头笑着说道:“杀鸡还要用牛刀,你们也真是折腾,刚才那套家什,大军接战的时候都用的不多了。”
“再兜一圈,一个人别让出来”赵进在那边又喊。
两圈转下来,有两个胆子大的倒霉鬼被shè中了大腿和肩膀,其他人再也不敢造次,只是在路口那边探头探脑。
“这些货如果刚才四下跑了,那咱们还真没办法,只是他们都舍不得村子里的盐,这就都被咱们堵在村子里了”赵进笑着说道。
“接下怎么办?”陈晃开口问道。
“既然他们真刀真枪的摆出阵势来,那就真刀真枪的打进村,挡路者杀”赵进笑着解释了句,然后提高声音下令。
身披重甲,手持长矛,列阵前行,身在阵势中的家丁们勇气正足,他们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刚才还未接战,对面那气势汹汹的几百号人马就一哄而散,更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听到赵进的命令,都是大声答应。
这样的气势极为压人,闹哄哄的齐家村又是一安静,赵进他们又走了没几步,听到村子里有人喊道:“赵公子那个进爷,小的现在磕头行不行”
声音颤颤巍巍,却是刚才那齐二奎的,赵进在头盔里冷笑一声,扬声说道:“晚了,见血再说”
他现在就是要树立自己在徐州以及周围的绝对权威,任何敢于挑衅的人要狠狠的压下去,不然总是有人要铤而走险。
赵进这回答一出,齐家村村里又是鸡飞狗跳,里面的确人多,可都不是一股,谁也不愿意莫名就去拼命,有便宜赚打打太平拳还可以,可看这是要血洗屠光的阵势,那些人身披甲胄,长矛如林,又有一个骑马shè箭的,谁想不开去碰这个。
不能拧成一股绳开打,那就彻底不是对手,齐二奎手底下的人还没赵进这边多,就是挨宰的命,现在村里各路盐贩子小盐枭所求的就是别波及到自己,银钱上面该给多少就给多少,能破财免灾就是万幸了。
看着要进村了,却有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边跑边喊道:“进少爷,先等等,先等等”
称呼“进少爷”的人却不多,这声音也陌生的很,赵进一愣,看向那个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壮实老者,却是个独眼,赵进认得这人,在城内杀人之后出来避风头,就是在这个齐独眼家里呆着。
这老者算是父亲赵振堂的关系,而且在那个时候帮过自己,赵进一举手中长矛,前进的队伍停下,赵进开口询问说道:“齐伯,你怎么出来了?”
问话归问话,赵进没有脱下头盔,而且一直认真的打量村口的房顶墙头和拐角,距离太近,必须要防备偷袭。
那齐独眼跑过来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生怕赵进不理会他,而且这边杀气森森的,齐独眼也怕自己被波及,这要一碰上,说死就死了,等看到赵进的态度很和气礼貌,这才放下心来。
“进少爷,那齐二奎在齐家村呆久了,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冒犯了进少爷的虎威,进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二奎愿意出来给您磕头赔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能不能请进少爷您高抬贵手,放过这齐家村”那齐独眼诚恳的说道。
赵进沉吟了下,后面董冰峰已经骑马跟了过来,箭支搭在弓上,他紧张的扫视村口周围,谁敢偷袭就要shè箭过去。
看到赵进沉吟,齐独眼额头上禁不住有汗水渗出来,心想这才一年不到的,那个畏缩好奇的半大孩子就突然煞气威风这么重了,可偌大齐家村近千号人丁,就他一个老头能跑出来说和,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
“不瞒进少爷说,二奎出来之前还和下面的人吩咐了,说打归打,千万别出人命进少爷,咱们这齐家村和捕房和卫所都是有交情的,按说进爷你传下话来,他不该不听,可这三天在分盐,他又是个好面子的混货,所以才没去”齐独眼年纪大了,刚才跑出来有些气喘吁吁的,但还是竭力的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