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海上已经航行一周,期间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唐克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仅仅一周过去,伤口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他每天都能感觉到皮肉愈合时的痒痒感,但是又不敢去挠,倒是挺折磨人的。
至于艾丽莎母子,则被唐克晾在了一边,不理不顾。
艾丽莎处于软禁状态,但是在海盗的监视下,仍旧可以进进出出。她在甲板上看到了船队前进的方向,发现海盗们前往的并不是龙牙国,这让她倍感不安。海上航行无疑是危险的,更何况这是一艘非法海盗船,她不希望让孩子承担这份危险。她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既痛苦,又逃不出眼下的困境。
艾丽莎心里明白,在这种煎熬下,她早晚得答应唐克那无礼的要求,将两样宝物以及自己都奉献出去。但是让她立即就答应下来,又实在是难以启齿,眼下只能拖一拖再说。
“妈妈,能给我讲个故事么?我现在睡不着。”小吉姆躺在妈妈温暖的怀里撒娇,他能闻到妈妈身上特有的nǎi香味。
艾丽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抚摸了几下吉姆娇嫩的脸蛋,柔声道:“好吧,就给你讲一个。既然在大海上,我就给你讲一个海王神的故事。传说海底有一个统御所有鱼类的王,他有一柄威力强大的三叉戟……”
当海王神与三叉戟的故事讲述到一半,吉姆便已经憨憨入睡,嘴巴微张着,露出稚嫩的舌尖。
艾丽莎轻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望着儿子的面孔,喃喃自语道:“为了你,无论什么样的难关我都得挨过去。只不过是献身而已,我能做到的,大不了就当作一场噩梦。”
提及噩梦,她想到了唐克张狂不羁的面孔,似乎用噩梦来形容有点过火,唐克还不至于那么恐怖。
……船长室随着海波摇曳着,但并不会干扰到正在埋头苦读的唐克。这一次,他手里捧着的书是《船舶值班与避碰》,这无疑是非常枯燥的书,但他本身是个船长,因为职业对口的缘故,他读起来竟然津津有味。
“碰、碰、碰……”
摇晃无所谓,但是敲门声就不能不管了。不等唐克答应,门已经被独眼推开,枪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椅子上。
唐克瞥一眼,发现是独眼,又把视线挪回书上。
“这么晚找我,是寂寞了么?”唐克头也不抬地调侃道。
“有她的陪伴,我是永远都不会寂寞的。”独眼将身前悬挂的一把手枪摘下,使其在食指上飞速转动,就像是风车一样。所谓的“她”,自然指的是枪。
“还真是一对好伴侣,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唐克继续调侃。
素来不苟言笑的独眼也翘了一下嘴角,他随后摆摆手说:“好了,不跟你胡扯了,我是来说正事的。我最近在船上听到了一点不好的风声,有一些在jì*女之港招募的水手在发牢sāo,因为你招惹了纳迦鱼人,所以他们感觉很不安。”
“他们牢sāo个屁?”唐克碰地合上了书,皱眉道。
“你为了两个人去跟食人海盗团为敌,很多人对此都不太理解,他们觉得,为了几个人让大家一起提心吊胆是不对的。”
“屁话!”唐克拍案而起,“如果是他们被纳迦鱼人抓走了,还会说这种话么?我是海盗团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被吃掉!整天怕这怕那的,还当个狗屁的海盗!”
唐克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屋里顿时满是硝烟味。
独眼已经预料到唐克这种反应,无奈地压了压手说:“你先消消气,可别把我当出气筒,让我把话说完。我们的海盗团一共有两拨人组成,一拨人是你召唤出来的,对你绝对忠心,而且敢打敢拼,是海盗团的中坚力量。另一拨人则是在港口招募而来的,他们纯粹是图财而已,对你的忠心很有限。这两者之间,就像是天平一样,保持一个平衡。”
唐克的胸口起起伏伏,上面的绷带已经少了一些,露出新生的肌肤。他压住了怒火,这才重新坐下了,闷声说:“这是确实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但这个问题还不至于让我的海盗团土崩瓦解。”
“土崩瓦解当然不至于,要到那一步的话,除非是水手们对你彻底失望了。”
海盗团是一个微妙而又疯狂的群体,极为躁动不安。一群亡命徒聚集在一起,难免会产生一些内部矛盾。不仅是海盗团长具备处决水手的权利,如果水手集体对团长不满的话,也可能发生暴乱,将海盗团长的统治推翻,推选新的海盗团长上台。
“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的,哪怕有一条裂缝出现,我都要将其填平。”唐克断然道,他在黑*道混过,有信心把这个老大当好。
“第二拨人会关注你的动作,如果合乎他们的心意当然会风平浪静。但如果他们有所不满,就会生出异议。比如说这次,纳迦鱼人把很多人都吓到了,他们觉得恶龙海盗团前途灰暗,萌生退团的想法,还在无聊的时候还在散播不良谣言。”独眼能为这个事来找唐克,可见有这种想法的人为数不少。
“你说的状况,我已经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就来一个杀鸡儆猴。”唐克的眼中凶光一闪,对于这种一锅汤中的苍蝇屎,绝不能姑息。
“我来这里就是这个意思。”独眼点点头。
恶龙海盗团追求的风格是众志成城地向前推进,如果不是跟大家一条心的人,实在没办法留在海盗团里。
“不过别听信那些传闻,免得杀错人。我要你当场抓一个欠嘴欠舌的,然后交给我当众处理掉。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任何裂缝都要填平,哪怕是用鲜血来做填充物。”唐克严肃地说。
“遵命,我的长官。”
……次rì上午,在炼狱号的甲板上,一群水手刚刚擦洗完甲板,聚集在一起,一边喝着甜美的朗姆酒,一边闲聊着。这几人都是一起在港口加入恶龙海盗团的,并非系统招募出来的水手。
“唉,真希望我们不要碰上纳迦鱼人,如果碰上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有一名褐sè头发的水手杞人忧天地说。他喝了不少酒,脸sè泛红,说话的臭嘴渐渐没了把门的。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本来碰不上纳迦鱼人,可被你这么一说,非得碰上不可!”另一名满脸油污的老水手皱眉道,在大海上,还是信邪的好,绝不能乱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团长这次做的太冒失了,竟然为了两个女人去跟纳迦鱼人做对,简直是自寻死路。为了两个女人真是太不值得了,害得我们一大帮子人整天提心吊胆的。”褐发水手对jǐng告充耳不闻,继续说道。
“得了吧。我看只有你害怕纳迦鱼人。”另一名矮子水手插嘴道。
褐发水手不以为然地轻笑道:“你不害怕?等到在海上碰到一群纳迦鱼人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怕这怕那的,你当海盗做什么?”一声yīn狠低沉的声音响起,并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但是又让这群水手觉得很熟悉。
水手们打了个冷颤,急忙望向说话的人,发现独眼正绷着脸站在后面。他们感觉不妙,再也没有人敢吱声了。特别是最多嘴的褐发水手,他的脑门冷汗直冒,酒也醒了大半。
在众目睽睽之下,独眼揪住了那一头褐发,无情地拉了上来。
褐发水手痛得眼泪横流,虽然不确定哪里犯了错,还是急忙哀求道:“独、独眼船长!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刷一辈子的甲板!”
独眼冷酷地摇了摇头说:“没用了,你已经被内定为那只鸡。”
“鸡?”
“没错,就是鸡。”
独眼根本没给褐发水手留下解释的余地,他将褐发水手浑身的武器缴下,然后喝令水手抱头跪地,等候团长发落。
这是唐克跟独眼预定好的一出戏,但褐发水手是自己不知死活地要友情出演。
船队为了这件事而停了下来,苍天号跟炼狱号并肩接舷。唐克杀气腾腾地来到炼狱号,眼神仿佛是幽深的黑夜,让人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这次的刑罚,选用了海盗常用的做法,名字叫做“跷跷板”。受罚者要站在接舷板上,浑身都要被捆住,不过兜里能揣一把匕首。受罚者要被逼跳入大海中,在这种情况下,逃生的可能xìng几乎为零。
“团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你的决定。”褐发水手已经把眼睛都哭肿了,他已经站在了跷跷板上,面向大海,后背则能感觉到利剑传来的森森寒气。
唐克就是那个手握利剑的人,他只需一捅,就能给褐发水手来一个透心凉。
“错的不只是你一个,但可惜你是那只鸡。我为了救手下而负伤累累,结果我的手下们却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这让我很不爽,所以要发泄。”
唐克轻刺了一剑,剑尖刺入了褐发水手的后背,导致褐发水手被迫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无尽的海底近了一些。
“团长,给我一个机会吧!”褐发水手哭喊道。
唐克刺出第二剑,然后说:“这就是机会,我没有一枪崩了你,而是让你玩一次海中求生的游戏。也许你还能碰上美人鱼,玩一场浪漫的异族恋。”
“团长!”
“再见了,未来的美人鱼王子。”
唐克一脚踹下去,褐发水手的眼泪在半空中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