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木头抱个满怀,辛承祧僵住了,就算大家都是小孩儿,对方还是男的,这样拥抱也太过了。
片刻失神后,他试图推开木头,一开始是轻轻地推,因为对木头遇险有愧,可是推了两推没推动,他就有点儿烦了,手上用了点儿力道,可是木头抱得很紧,还是没推开。
“你干什么?放开我。”他有些恼怒地低吼,木头不吭声,就这么抱着他。
周臣、朱冰晶两个大男人和辛承玉这个哥哥在旁边瞧着,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用力在木头软肋上打了两拳。
这下另外三个人都惊着了,就算辛承祧还小,没有恢复成恶人,这两拳的份量也很重,还打在人类最脆弱的骨头上,辛承玉皱眉,以为会听到木头的惨叫,可是没有,木头像没有痛感一样仍然抱着辛承祧不放。
辛承祧快疯了,奋力挣扎,拳打脚踢,木头却像在他身上生了根发了芽,打死不松手。
辛承祧折腾得累了,还是没法摆脱木头,有气无力地向辛承玉求救,“哥,把他拉开好不好?他可能被僵尸吓傻了。”
辛承玉滞了一下,刚才他已经搞明白了,剑魂小陶占了木头丁绪的身体,而丁绪的灵魂并未离体,现在有两个灵魂在这个身体里,依眼下的情况,现在应该是小陶控制着**,这样他就不能不有所忌惮。
清清嗓子,辛承玉拍拍木头的肩膀,“那…那谁,放开他好不好?”
木头“嚯”地转头,狠狠地看着辛承玉,眼中凶光毕现,他跟郑彦千年一次的亲近,不想被别人打扰。
他妈的,果然是这样。辛承玉心里暗骂,把眼一瞪,在神识中大声吼道:“看什么看,他不是郑彦,你抱他干嘛?”
木头受到刺激,全身的力一松,辛承祧终于挣脱出来,他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当胸推了木头一把,可是没想到木头居然真像一根木头一样倒在地上。
周臣马上扑上去查看。
辛承祧站在边上,不解地看着木头,“他到底怎么了?”
“别管了,你和承玉先回去吧。”解释不了,朱冰晶只能撵人了。
辛承玉如蒙大赦,拉着辛承祧就走。辛承祧没反抗,折腾这半天他也累了。
他们刚走没几步,倒在地上的木头突然又弹跳起来,辛承玉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拧起眉头,周臣和朱冰晶则眼急手快把木头又摁在地上。
木头的身体不正常地扭动,小陶还无法熟练地控制这具**,眼睁睁看着辛承祧离开,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以前他是身不由己,不…他根本就没有身体,现在他有腿了,就应该跟着郑彦的转世走。
辛承祧走了,岑水心现身。她赶忙帮着周臣二人摁住木头,安抚道:“小陶,你现在不是虚妄的剑魂了,你是木头,承祧也不是郑彦,你不能跟他到他家去。”
木头终于停止反抗,颓然趴在cháo湿冰冷的青砖地面上,一动都懒得动。
“我现在该怎么办?”
“叫醒丁绪,跟他回丁家,他妈妈肯定等急了。”
“郑彦怎么办?我刚才吓着他了?”
“今天晚上发生这么多事,我想他不会生疑的。你现在有了肉身,还怕没机会接近他。”
他的脸sè稍微缓和了一点儿,看向周臣二人,“你们怎么看?”
“走一步算一步,今天能够附体成功已经是大幸了。”周臣如实说。
朱冰晶点点头,“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冒失了,只会让承祧躲得更远。”他想起三年来自己的行为,比起小陶有过之而无不及。
木头坐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会cāo控肉身,而这双手臂也太细弱了,要想挥动乌钢剑谈何容易。
“喂,”他叫丁绪的灵魂,命令他,“我累了,现在你控制**,回家。”
丁绪接手**,立刻疼得呲牙咧嘴,辛承祧捶打在他肋骨上的两拳,疼得他冷汗直冒。周臣帮忙推拿按摩了一番,勉强不疼了。
丁绪爬起来,掸掸土,后背衣服上的破洞灌风,他打了两个寒战。
“你…还好吧?”岑水心踌躇半天问道。丁绪两世为人,她不知怎么劝他。
丁绪脑子很乱,现在他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接受命运的勇气和时间。
“我先回去了。”他逃似的避开他们的视线,溶入浓墨一般的夜sè。
家就在二十米以外,丁绪的母亲岑姝菊披着一件外衣,焦急地在院门口走来走去,院门上的大灯很亮,照得丁绪一阵恍惚,刚才发生的事都是梦吗?
“小绪,你怎么这么晚呀?”岑姝菊看到儿子,紧走几步,拉住他的手。
丁绪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岑姝菊以为儿子又跟自己撒娇,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说:“胆儿小得跟针别儿一样,幸亏你不姓岑。”
丁绪没出声,乖乖跟着母亲进家门,这让岑姝菊很意外,往常他都会顶一句:“谁希罕姓岑。”
岑姝菊觉得儿子今天有点儿反常,不由在他身上多扫了两眼,结果就发现丁绪后背的破洞,吓得她叫起来:“这是怎么弄的?”
丁绪呆住了,母亲简单的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他差点儿就忘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原来那是真的。
“树杈剐的。”这句话不是丁绪说的,是小陶代他说的,因为小陶狠敲了他好几下,他都没反应。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岑姝菊心疼地埋怨,有点儿后悔没有去接儿子回家。待她反复检查,看清楚丁绪没受伤后,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岑氏在灵秀村是大姓,岑姝菊是个有见识的女人,见过世面,论起来她还是村长岑大鹏的本家姐姐,所以尽管对儿子撕破的衣服有所怀疑,她也没有声张,而是往开了想。若不是她有点儿文化,还有点儿粗线条,没有循着母亲的本能来,恐怕就发现丁绪的秘密了。
丁绪不在状态,小陶只能代管身体。没过多久小陶就明白了一件事,敢兴丁大少爷在家什么都不干,洗手洗脸洗脚洗屁股,脱衣服全是母亲伺候。此时已是深夜,丁家人都睡下了,只有岑姝菊母子二人在浴室洗洗涮涮,即便如此小陶仍然感到万分尴尬。
好不容易躺进被窝,以为岑姝菊要关灯出去了,她却在他身边躺下来,一只手轻柔地拍着他胸口,轻声细语道:“还生妈气呐?要不,你打妈一下行不?”
小陶傻了,再怎样也没有儿子打妈的道理呀。
岑姝菊哪知现在儿子身体里有个小陶,她还以为儿子生自己气才半天不跟她说话,所以她没犹豫,抓起丁绪的手打向自己的脸。小陶真急了,他没读过几年书,但宋朝礼教很严,以古人的角度看这是忤逆大罪,因此他奋力把手抽回来,这一巴掌将将没打上。
“看来我宝贝不生妈妈气了。”岑姝菊喜不自禁地亲了儿子一口。
小陶实在不能理解眼前这位母亲的宠溺方式,他不想再搀和丁绪母子的事情,刚好丁绪情绪有些缓和,他一脚把他踹清醒。
“妈,睡吧?”丁绪心里乱,不想多说话。
“哦,好。”岑姝菊说着脱掉外衣,从旁边扯条被子盖在身上。
丁绪傻眼了,他妈只穿了一件纯棉背心,很薄的那种,跟露点差不多,他可记得自己身体里现在有个小陶,他妈穿这样就吃亏了。
“妈,天不热,您穿着睡衣睡好不好?”
“大夏天穿什么睡衣?”岑姝菊奇道:“再说咱农村也不兴穿睡衣呀。”
小陶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睁开眼,看到岑姝菊的清凉造型,赶紧把眼又闭上了,所谓非礼勿视,其实他死的时候也就十七、八岁,用当代人的眼光看不过是个大孩子,不可能对丁绪38岁的母亲有兴趣,老实说他娘比岑姝菊还小呢。
“妈,我长大了,您能不能注意点儿。”丁绪还想劝说母亲把衣服穿上。
“再大也是妈的儿子,怕什么。快睡吧,妈今儿陪你。”岑姝菊却是满不在乎。北方农村妇女xìng格豪爽,嫁了人生了孩子后更加泼辣,大白天光着膀子在地里和男人一起干活儿都不怕,何况她现在还穿着衣服呢。
“妈,我今天想自己睡。”
听丁绪这么说,岑姝菊吃了一惊,这孩子怎么了?转xìng了?丁绪胆小,从不敢一个人睡,现在已经十岁了,还天天晚上缠着妈妈陪睡,害他爸守空房。每天为了晚上陪睡的事,父母都得跟他吵一架,今天他突然提出自己睡,把他妈吓了一跳。
丁绪一个劲儿往外推岑姝菊,岑姝菊虽然觉得奇怪,也没怎么坚持,孩子大了,应该锻炼着自己睡了,儿子今天的行为让她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
岑姝菊老怀大慰地回了自己屋,心里兴奋,把熟睡的老公拍醒,“死鬼,你猜怎么着,咱儿子今天要求自己睡了。”
丁绪的老爸丁广发迷迷糊糊地应道:“好啊,以后我们能享受私人时光了。”
岑姝菊啐了他一口,“不要脸的东西。”
“呵呵。”丁广发才不要现在跟媳妇做运动呢,翻个身又睡了。
夜更深了,丁绪屏息静气等外面没有动静了,才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蒙起来,开始哭泣。
夜凉如水,他的痛苦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也在感受着,没办法,谁让他自愿跑到人家身体里去的。
“痛苦吗?”剑魂小陶问。
只剩下一半命的灵魂悲泣,却不作声。
“你放心,从现在起,没有鬼怪再敢接近你。”
这…算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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