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你们说要学降妖术,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学。”丁绪跟辛承祧聊了一会儿,突然说。
辛承祧愣了一下,马上释然,昨夜丁绪遇险,他想学降妖术保护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辛承玉皱了皱眉头,与剑魂小陶短暂接触过两次后,直觉告诉他,小陶对法术不感兴趣,而丁绪现在学法术貌似也没什么用了。
木头体内的小陶有点儿懵了,丁绪这家伙想干什么?学会降妖术把他赶出去吗?想得美,他又不是妖怪。
“想学就一起学呗。”辛承祧笑着说:“最好再叫上水心。”
辛承玉听了头疼,他真想跟辛承祧说,要学你一个人学就行了,其他人都不用学了。
辛承祧已跑去找岑水心。
小学体育课男女同堂不分班,岑水心前世就与辛承玉不睦,自打辛承玉来了,她就尽量回避跟辛承祧一起,眼下她正混迹在女孩子中间,听她们讲村里发生的诡异事件。
“那么大的养猪场,好几百头猪,一夜之间,全死了,那情形……水心,你怎么没什么表情呀?”说话的是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跟岑水心的亲缘关系也不算太远,五服以内的本家姐姐岑水云。
“吓坏了?”另一个眉毛弯弯的女孩儿叫做秦颖的伸手摸了摸岑水心的头发,安慰她。
岑水心笑笑,小黑他们昨晚杀了全村的动物,她在为木头解尸毒的时候就听周臣说了,所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今早一起床她就感知到家里养的八只柴鸡和准备用来看家的五只大白鹅都死了,她没有声张,等着母亲自己去发现。现在差不多已经事发了。小黑他们也真是太小心了,干嘛这么着急杀它们,留个十天半月也不一定妖变,这期间宰了吃了损失还小点儿。
“为什么养猪场的猪都死了?”辛承祧走过来突兀地问,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他脑子转得再快也不够用。
“岂止是猪,所有的家畜都死了。”秦颖扬扬眉毛,细声细气地说,觉得辛承祧太后知后觉了。
辛承祧闻讯看向岑水心,“村长知道了吗?”
岑水心还没答话,岑水云抢着说:“当然知道了,村长一早就组织村委会去调查损失了。兽医推测是传染病。”
“难道是禽流感?”辛承祧不禁动容,现在中华大地对禽流感简直谈虎sè变。
岑水心看着辛承祧有些发白的小脸儿,有点儿心疼,那当然不是传染病吓的,这段时间他一再遇到怪事,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别担心,不一定是。”她不想让所谓的禽流感再折磨他的神经。“找我有事?”
“有事,不过没有眼下这件事要紧。”辛承祧如实说,对比虚无的鬼怪,村民的财产损失显然更重要。
岑水心真想对他说,这都是你的宠物闹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辛承祧突然变了脸sè,“不知小黑他们怎么样了?”他想起,昨晚观星会后他就没有看到过小黑了。
“我回家看看。”辛承祧担心小黑安危马上转身向外走。
岑水心急忙阻止:“现在上课呢,校门已经关了。”
以为这样就能留住他的脚步,没成想他回头狡黠地一笑,“下堂是美术课,我忘带图画本和红铅笔了。”
岑水心无语了,这个理由当真冠冕堂皇,想拦他都拦不了,教美术的李老师可是个硬点子,上他的课忘带东西,罚站都是轻的。
辛承祧脚步轻快,实则心情沉重地向校门口跑去,没来得及跟辛承玉说一声。
朱冰晶当然是不放行的,怎奈辛承祧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上课期间不能离校。”
“我忘带图画本了。”
“传达室有电话,打电话让你妈送来。”
“朱老师,我妈未必在家。”
“让你nǎinǎi送。”
“我nǎinǎi都快八十了。”辛承祧气恼,“您该不会为我nǎinǎi打您一擀面杖还在记恨她老人家吧。”
朱冰晶心道我要是在意,就不让她打在身上了。
两人正磨叽着,忽见大道上来了一只鸭子。
朱冰晶揉揉眼睛,没眼花,确实是一只鸭子,杂乱的毛sè,脖子上挂着一个粉sè网兜,里面有一个图画本还有一盒彩sè铅笔。这是什么情况?
辛承祧也愣了,但不一会儿他就明白了,肯定是nǎinǎi发现他没带图画本和红铅笔,让家里的鸭子送来。外人不知道,辛家的家畜都通人xìng,为了低调,这种事以前都交给小黑做。小黑没来是不是出事了?
“花花,怎么是你?小黑呢?”辛承祧也懒得再求朱冰晶开门了,手脚并用翻过铁栅栏门。
朱冰晶被这只叫花花的鸭子弄得哭笑不得,变什么不好,居然变成鸭子。
那边厢,不管辛承祧问什么,花花都不吭声,鸭子给主人送东西就够骇人听闻了,再说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辛承祧见问不出什么,急得甩下它,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朱冰晶在神识中冷冷地问:“花翎,是你吧?”
鸭子转头,小圆眼看着栅栏门里的朱冰晶,目光同样冷冷的。
“你诓走承祧想干什么?”
“看我死。”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在神识中响起,语气冰冰的。
“什么意思?”
花花却不再答话,头一低把脖子上的网兜卸在地上,小圆眼瞥了他一眼,转身,高昂头,挺着胸,大摇大摆,迈着八字步,扭着胖屁股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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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明白没有?是禽流感吗?”岑大鹏带着村委会一干头头脑脑跟着村里的防疫员柳兵、兽医曾静在村里走了好一会儿了,只见这两人的脸sè越来越凝重,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像,又不完全一样。”柳兵挠着后脑勺说。
“什么意思?”岑大鹏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禽流感好像没这么大的杀伤力。”曾静如实说:“大规模家畜死亡今年在我国发生过好几起,一般是由附近的化工厂违规排放毒气造成的。”
“我们村又没有化工厂。”副村长秦毅远插言。近些年门头沟转变发展路线,以开发京郊旅游为主要目标,封山造林,几乎关闭了所有中小型采石场、水泥厂和煤窑,更妄论化工厂,稍微有点儿破坏环境的项目都被区委否决了。
“会不会是毒雾呢?”曾静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他看着柳兵,盼着柳兵认同他的推测,“běi jīng这两年的雾霾可是不善,不刮风不下雨就不散。”
柳兵点点头,“有道理,老曾,你听说过比利时马斯河谷毒雾事件吗?”
曾静摇头,“没听说过,我只知道1952年冬天的伦敦毒雾事件。”
“比那个早,马斯河谷毒雾事件发生在1930年,事件造成60多人死亡,同时伴发大规模家畜死亡。”
曾静虚心受教,还积极提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这是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马斯河谷上空出现了很强的逆温层。通常,气流上升越高,气温越低。但当气候反常时,低层空气温度就会比高层空气温度还低,发生‘气温的逆转’现象,这种逆转的大气层叫做‘逆转层’。逆转层会抑制烟雾的升腾,使大气中烟尘积存不散,在逆转层下积蓄起来,无法对流交换,造成大气污染现象……”柳兵滔滔不绝。
“咳咳,”岑大鹏不悦地重咳两声,打断柳兵的宣讲,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个现在说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干什么,什么毒雾,什么逆转层,明明昨天晚上还星光灿烂来着,小学校组织观星活动,害他委屈地陪了大半夜。
“我问你们现在我们怎么办?”
曾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嗯?”这怕死的举动让岑大鹏皱紧了眉头。
见村长瞪他,曾静赶紧又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新口罩递上去,眼中泛着讨好的媚笑。
岑大鹏刚想接,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更上前一把把他的口罩也扯下来。
“你制造什么紧张气氛?”
“村长,现在已经够紧张了。”曾静无辜地说。
“就算传染病大爆发,你也得把全村人都保护好了,再保护你自己。”
岑大鹏这句大义凛然的话让在场众人全身一震,仿佛敲响了jǐng钟一样,所有人心里都在想:“罢了,怨不得人家岑大鹏当了村长,这担当,这魄力,这胆sè,真不是盖的。”
“我打电话向上级单位汇报一下。”柳兵终于说出一句靠谱的话。
大家安静地等着他打电话,毕竟谁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此时上级领导单位和专业机构就是权威。
“好的,好的,好的。”柳兵向电话那头汇报完这里的情况后,一叠声地应道。
等他挂了电话,秦毅远第一个忍不住问:“怎么说?”
“让等上面的人下来调查。”
“然后呢?”
“程序是这样的,省级动物疫病预防控制机构诊断为H7亚型禽流感病毒感染疑似阳xìng的,送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对结果进行复核。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开展复核和其他相关工作后,进行确诊。农业部根据最终确诊结果,确认H7亚型禽流感病毒感染阳xìng。běi jīng是首都,直辖市,所以是省级待遇。”
柳兵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众人听得迷糊。
秦毅远又问:“然后呢?”
“经省级动物疫病预防控制机构诊断为H7亚型禽流感病毒疑似阳xìng的,限制感染群所在场(村)的所有动物移动。经农业部确认为H7亚型禽流感病毒感染阳xìng的,对感染群的所有动物进行扑杀,对扑杀动物及其产品进行无害化处理,对感染群所在场(村)的内外环境实施严格的消毒措施,对污染物或可疑污染物进行无害化处理,对污染的场所和设施进行彻底消毒。”
岑大鹏总算听出一点儿意思来,“那好,无害化处理吧。”
柳兵有点儿哭笑不得,“村长,你没听白我的意思,无害化处理之前先要等省级动物疫病预防控制机构诊断和农业部确认。”
“确认个屁,”岑大鹏立马怒了,“等确认了我们村还有活人吗?马上无害化处理。”
“村长,关键是应急处理过程中要遵守《高致病xìng禽流感人员防护技术规范》,我们没有规范里要求的防护服、N95口罩和护目镜呀。”柳兵叫起了撞天屈。
“你少跟我来这套。上面派来的调查人员就算现在出发,也得三个小时才能到咱们村,依你刚才说的,这第一批人还不能确认是否禽流感,还要复核,这样来来回回需要多少天?现在是夏季,这么多家畜尸体露天暴露着,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新的疫情。”
大家听岑大鹏这么一说,都纷纷点头,30多度的气温下尸体很快就会腐烂的。
岑大鹏用手点指柳兵和曾静,“我跟你们说,我没有防护服,也没有专用的口罩和护目镜,你们自己想办法,你们可以管村里卫生所要几付胶皮手套和普通口罩对付着用。东西我虽然没有,人却有的是,村委会和村支部的人随你们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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