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承祧跑回家里,就看到楼门前倒地不起的大狼狗,小黑果然出事了。他回来得太晚了,小黑已经没了气息,身体都已变得冰冷僵硬。
他深深后悔,为什么昨晚和今早没有仔细留意小黑,连它何时死的都不知道。
nǎinǎi叹着气走到他身边,“别难过了,赶明儿让你妈再给你抱一只小狗回来。”
辛承祧眼圈红了,“都是我不好。”
“跟你有啥关系,大家都说是禽流感闹的。”nǎinǎi心虚地想,辛承祧还不知道家里的老马也死了,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伤心呢。
“禽流感?!”辛承祧脑中打了一个机灵,他想起花花。“nǎinǎi,花花回来了吗?”
“没呢。哎呀,坏了。”老太太突然想到,刚才曾楠被叫去村委会,说是普及禽流感防疫知识,村里要集中对死亡的家畜进行无害化处理。现在花花可能是村里唯一活着的动物,那么等待它的只有扑杀一途。
辛承祧花了一分钟时间理解nǎinǎi的推断,马上跳起来出门找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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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道上看到悠闲散步的鸭子,城里人会觉得可笑,农村人则习以为常,这是在平时,现在见到这只肥鸭可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曾静差点儿吓得掉头就跑。
“抓住它!”不知谁叫了一嗓子。
随后四五条大汉扑了上去。
看到激动的人群,花花呆怔了一下,然后转身向后,发足狂奔。
几个大男人追逐一只鸭子的诡异一幕上演了三五分钟后,村长、副村长,以及曾楠等村民出现在村道的另一边,花花被两拨人围在了中间。
曾楠一眼认出自家鸭子,有点儿生气地质问曾静等人,“你们想干什么?”
曾静跑得呼哧带喘,“村里的畜生都死了,就剩这只鸭子,必须扑杀。”
曾楠心里明白现在的情况,花花恐怕是不能逃出生天了,可是她这人xìng格执拗,到哪儿都不能落了面子,这么些人想侵犯她家的财产,她有点儿不忿。
“它是我家鸭子。”曾楠面无表情地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曾静跟曾楠带点儿远房亲缘关系,不太怕她,听她这么说,他把手里的菜刀往她手里一递,“那好,你自己杀。”他巴不得离这只疑似禽流感的家禽远一点儿。
曾楠犹豫着接过菜刀,看着花花乌溜溜的小圆眼儿发愣。辛家通灵xìng的畜生有三个,小黑,后山上马厩里的老马,还有这只肥鸭花花。平时要吃肉都是宰杀其它的畜生,不会打它们三个的主意,现在小黑和老马都死了,只剩下花花,她更下不了手了。
这时,辛承祧挤进了人群,一把捞起地上的花花抱进怀里。“妈,不能杀。”
曾楠眉头一皱,她还没说什么,曾静已经大叫起来:“这孩子,赶紧把鸭子放开,禽流感传染xìng很强的。”
“我不怕。”辛承祧反而抱紧花花。
曾楠更不忍心了,她看向脸sè苍白的曾静,不明白他怎么吓成这样,“你确定它得了禽流感?我看它挺jīng神的,不像有病。”
曾静哆嗦着嘴唇,“我不确定,疑似。”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职业cāo守。
“要确认是否禽流感,得等农业部……”柳兵补充道。
“没时间等了,”岑大鹏突然大声说:“承祧,马上放开鸭子,把它给我。”
说着他上前,从曾楠手里拿过菜刀。
曾楠疑惑地看向他。
他冲曾楠一笑,“我来杀,别让它的血溅到你身上。”
曾楠退后一步,明白他是怕自己沾到有病毒的鸭血。
岑大鹏又冲周围的人说:“一会儿,我杀,你们帮我摁着。”
“承祧,把鸭子给我。”都安排妥了,岑大鹏沉声对辛承祧说。
辛承祧把花花抱得更紧了,“不,我不给。”
岑大鹏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孩子比他妈还固执。
秦毅远一旁看得着急,怒吼道:“辛承祧,快把鸭子交出来,要真是禽流感会死人的。”
“秦大大,花花不是禽流感。”
秦毅远气得跳脚,“疑似,疑似你明不明白,**的时候疑似别说是畜生,就是人都得隔离。”
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一场**,岑大鹏不动声sè地看了一眼曾楠,两人的脸sè都不太好看。岑大鹏不会忘记就是**让他痛失心爱之人。当时曾楠在城里打工,租房住,本来不与辛慕尧在一起。**来了,他还不是村长,老村长和村委会、村支部决定,学习河北的经验(其实是全国的经验),“防火、防盗、防běi jīng人”,实行封村政策,准出不准进,外出的村民不准回来。
那一年五一期间,全城放假,路面上除了公共汽车和救护车,其他社会车辆不准上路,亲朋好友间不准走动,此举其实就是全城隔离,减少交叉传染,等疑似病患发病。
无法回家的曾楠恰好在那时生病了,发高烧,没人照顾,辛慕尧知道了,赶来出租房照顾她,而且对外三缄其口,隐瞒了她的病情。辛慕尧的想法很简单,他怕曾楠只是普通感冒,到了医院反而会被感染。曾楠三四天就好了,想来就是寻常的伤风感冒,不过**时期敏感,体温超过37度就必须去医院筛查,还得隔离,隐瞒不报者算做危害公众安全,严重的要判刑。20岁出头儿的辛慕尧却一个人顶住压力担下了所有风险,这一点别说曾楠的父母亲和哥哥,就是岑大鹏也十分佩服,如果曾楠真得了**,辛慕尧也会被传染,生死攸关的时刻,岑大鹏不知道如果换成自己,能不能做到辛慕尧那样。
都说患难见真情,结果**过后,曾楠就和辛慕尧确定了恋人关系。辛慕尧当时还没发家,老母亲还寡妇失业的,曾楠竟然顶着与家里断绝关系的压力跟他结婚了。岑大鹏认为,曾楠这么做就是为了报恩。
注意到大家聚焦在自己的身上的视线,曾楠知道只有自己出面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她来到辛承祧身边,对着他的眼睛,“乖,把花花给妈妈。”
辛承祧黑亮的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妈,小黑已经死了。”
曾楠鼻子有点儿发酸,概因看不得宝贝儿子流泪,“我知道,老马也死了。”
“什么!”辛承祧乍听老马死讯,惊得一时失神。
曾楠趁机夺下花花。
辛承祧回神,就见母亲把花花往村长手里送,不由大喊一声:“花花快跑,飞呀。”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花花眼中闪过一抹冷sè,本来立意必死的决心有了一丝动摇,它在想如果主人想让自己活,是不是该听从主人的命令。闪念之间,它用力一挣,脱离曾楠与岑大鹏的双重禁锢,振翅yù飞……起飞的姿态落在所有人眼里,怎么那么像老鹰?
它刚飞起不到两尺高,一只手横空出现,抓住它的腿一把把它拉下来。它回头去看,却是一脸沉yīn的周臣。
周臣抓着它,把它的翅膀合拢,双手掐着,“你既然选择做鸭子,就得预备着挨刀,逃不掉的。”
花花恨得眼里冒火,周臣视若不见,面带微笑,把它交给辛承祧的妈妈曾楠。
曾楠这回没用其他人帮忙,夺过岑大鹏手里的菜刀,一刀抹了花花的脖子,血光崩现,锋利的菜刀几乎割断了它的脖子,它蹬了两下腿就死翘翘了。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看到花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曾楠无力地说。她松手任由菜刀掉在地上,接下来的无害化处理只能交给别人做了。
拉起辛承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用低沉地嗓音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辛承祧却甩掉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承祧——!”
他跑得没影儿了。
“这孩子!”曾楠知道,是自己辜负了儿子的信任,可这小子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懂给他老娘留个面子,真是惯坏了。
“我追他去。”人群里不知何时挤出一个小脑袋,是辛承玉。
“拜托,好好劝劝他。”曾楠浅笑道。
辛承玉点头,追辛承祧去了。
辛承玉找了很多地方,最后运用了法术才找到辛承祧,原来他在后山上的马厩里。辛承玉没来过这里,马厩看上去年代久远,石槽磨损严重,大约可以养两到三匹马,现在一匹也没有了。
辛承祧手里攥着缰绳,估计是刚刚死去的老马的,他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想来他跟老马的感情很深,不亚于小黑和花花。
辛承玉慢慢走近他,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嗫嚅着说:“你妈让我来找你。”
辛承祧根本没生妈妈的气,他在哀叹其他事情,“一天之内没了三个朋友。”
辛承玉知道辛承祧说的是小黑、老马和花花。他很清楚这三个家伙没死,尤其是花花,现在就跟在他身后。辛承祧称它们为朋友,郑彦没有这样说过,这算什么?真的当宠物是朋友,还是真的记不起前尘往事了?
“你看到了,就算我在他面前死去,他也没有苏醒。”花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青年男子的嗓音,有些yīn郁。他的真名叫花翎,苍鹰变成的鹰妖,郑彦的三大宠物之一。
就为了这个挨了一刀?“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辛承玉在想,已经很多年没在běi jīng上空见到过鹰的身影了。
“辛家的鱼塘、渡假村正在兴建,追风和啸天已经在渡假村谋了差事,我打算去鱼塘,清静。”
“你自己的事都处理好了?那窝小鹰呢?”辛承玉记得,花翎曾经因为幼雏背叛过上一世的左传雄。
“已经把它们安排到妥当的地方了。”花翎明白,如果不说清楚这件事,红刺就不会让他守在主人身边。
“找个时间聚一下吧。今晚。”
花翎心里不高兴,说是找时间,还不是你敲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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