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探查的过程不长,几分钟就把辛承祧的大脑看了一个遍,可让朱冰晶惊讶的是没有找到他前世的记忆,朱冰晶不死心,又仔细地探查了两遍,不然辛承祧也不会头疼得麻木。三次探查的结果,除了辛承祧十岁以来的记忆,别无他物,怎不叫朱冰晶震惊。
“你没搞错吧?”辛承玉也慌了。
朱冰晶回神向他翻白眼,“你不会自己看。”
看就看,谁怕谁。辛承玉真想一脚把朱冰晶踹一边去,可朱冰晶还扣着辛承祧的手腕,因为辛承祧的情况不太好,需要依靠朱冰晶的气息稳住心神,所以一时还不能把他们分开。算了,拼了,辛承玉分出一丝意念也刺入辛承祧的大脑。头部再一次剧烈的疼痛只令麻木的辛承祧全身震了一下就归于平静,朱冰晶大量输入真气极力稳定他的心神,可他的意识还是在慢慢散失,离陷入昏迷不远了。
辛承玉只用两分钟就把辛承祧的潜意识探查了一遍,没有,除了辛承祧今生的记忆什么都没有。辛承玉懵了,前世的记忆应该像基因图谱一样印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中,就算喝了孟婆汤,也只不过是给前世的记忆蒙上一层纱,隔绝了与今世的联系而已,现在不见了,辛承祧就像一个过于新的人,刚刚生产出来的一张白纸。这在亿亿万人类中,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辛承玉的脸sè一下子白了,身形剧震,瘫在地上。决定来找郑彦转世的时候,他已想过会遇到波折,做过各种设想,但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他猛然想起岑水心说过,郑彦在地府用恶人身份跟阎王做了一个交易,从此抛却了恶人身份。他本来以为,这是岑水心急于摆脱罪责寻找的拙劣借口,现在看来她可能说的全是真的。
辛承祧恢复不了记忆,就变不成郑彦,没有郑彦出谋划策,上面那些家伙下来时,他们就连一拼之力都没有。现在怎么办?辛承祧不但帮不上忙,还需要他们分出一份力量来保护他,这样下去只有等死一途了。
辛承玉坐在地上一时间心乱如麻,转世后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助,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早已在室内隐身注视着他们的三妖和岑水心禁不住现身,面对此景全都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给我站起来!”森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闪目观瞧,却是周臣。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每个人都在想,周臣一贯以打酱油的自翊,这会儿抽什么疯?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周臣看着辛承玉,其实是对所有人说:“就算那些记忆在,又怎样?至少再过十年,他才能发挥出当年的实力。可是,就算全盛时期的郑彦复出,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辛承玉的眼睛眯起来,他在琢磨周臣的话。
一旁的朱冰晶看不惯周臣那种教训人的态度,没好气地说:“你都看得这么清楚了,还回来干什么?”
周臣长叹一口气,“我倒想置身事外,可是我现在毕竟是人类,怎么能眼看着上面那些家伙下来祸害人类而袖手旁观。”
“呵,”朱冰晶不由冷笑出声,“太公怎么突然变得有正义感了?”
周臣白了朱冰晶一眼,他以为郑彦不在了就没人对他冷嘲热讽了,没料想朱冰晶重拾恶习,这帮人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不过仔细回想,朱冰晶已经很久没有夹枪带棒地跟他说过话了。郑彦死后,朱冰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疯子一样找郑彦的转世,找他师父齐红绢的转世,再无半点生活乐趣。
“我知道该干什么了。”辛承玉突然站起来。
众人看向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辛承玉面无表情,“他没有记忆,我们把记忆给他。”
周臣瞳孔收缩,“你是说,记忆倒灌?”
辛承玉点点头。
“可是他已经不行了。”朱冰晶插言。辛承祧已经昏过去了,平躺在床上。
“这样更好,没有意识就不会抵抗我们。”辛承玉咬着牙说。拣rì不如撞rì,下次再找机会不知是什么时候。而且进入潜意识这么痛苦,辛承祧一定不会轻易就范,再设计他肯定不容易。
岑水心自打进来后一直没说过话,这时实在忍不住了,“我们这么多记忆一下灌到他脑子里,他能承受得了吗?”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辛承玉沉着脸反问。
岑水心不言语了。做都已经做了,何不做到底。
“开始。”辛承玉将右掌贴在辛承祧额头上,一团闪光的记忆体水雾一样慢慢渗进辛承祧额头……良久,辛承玉收掌。朱冰晶随后顶上,然后是周臣,啸天、追风、花翎……输入记忆的过程很顺利,辛承祧的表情也一直很平静,大家的心稍安,但愿这一关平安无事地渡过去。其实任何人失去意识后表情都会很平静,因为无论痛苦,还是快乐都感觉不到了。
最后,辛承玉示意岑水心加入,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只得上前,犹豫着把自己的小手轻放在辛承祧额头上,辛承祧虽然闭着眼睛,但意识已在恢复中,他明显感觉到一丝异样,与此前多道强悍霸道的气息不同,这道气息yīn柔和缓,有种亲切感,同时额头上的触感也很舒服。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是他熟悉的人。他很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岑水心刚刚输完记忆,辛承祧的眼睛就睁开了,吓得她慌忙隐身,幸好他刚刚苏醒,眼睛还需要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没有看清她。同时隐身的还有啸天、追风和花翎,化chéng rén形后他们与辛承祧还未谋过面,同时他们的妖怪身份也不宜现在暴光。至于小陶,辛承玉和朱冰晶根本没想叫他,连见多识广的周臣都说不清剑魂是人是妖,而他还傻乎乎的,动不动就发狂,来了也起不到好作用。
“感觉怎么样?”朱冰晶、辛承玉、周臣三张脸浮现在辛承祧眼前,急切地问。
“我……”辛承祧只说了一个字,下一秒就发出了非人的惨叫:“啊~~~!”
他抱着头从床上滚下地,嘶声哀嚎,感到头部快要爆裂开来,那肯定是无法忍受的痛苦,以致于他俊秀的小脸都扭曲了。
岑水心和三妖见状吓得差点儿重新现身,此景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一小片空地上,滴滴哒哒下起了小雨,不一会儿地面就湿了,原来是隐身的岑水心心疼地哭了。
“怎么回事?”辛承玉、朱冰晶、周臣面面相觑,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刚才顺利得一塌糊涂,怎么现在辛承祧要死要活的?
朱冰晶、辛承玉怒目瞪着周臣,这里就周臣经验丰富,不怨他怨谁。周臣心里叫冤,记忆倒灌这回事他也是头回干,哪知道副作用这么大。
周臣抹着脸上的冷汗把输送记忆的过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突然发现问题所在,首先他们输入的记忆太多,超过了辛承祧的承受力,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儿童;其次他们太着急了,没有按记忆的先后顺序输入。记忆长河有自己的顺序,应该按他们遇到郑彦的先后顺序排序,从周臣开始,到啸天、追风、花翎,再到辛承玉,岑水心,最后是朱冰晶。现在顺序完全被打乱了,记忆的河流变成了肆虐的洪水,毫无章法地冲击辛承祧稚嫩的大脑,必然造成堤坝崩溃般的痛楚。
周臣想到了,别人也不傻,没多久,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办?他们本意是为辛承祧好,没想毁了他。
“你们快帮帮他!”岑水心哽咽着说,她哭得都快接不上气了。
“我也想帮,但怎么帮?”辛承玉发现自己拉不住满地翻滚的辛承祧,苦恼不已。
“打昏他。”朱冰晶出主意。
“滚远点儿!”辛承玉忍不住冲他吼,头都疼成这样了,脑压一定很大,再打,脑袋就跟烂西瓜一样碎了。
“迷药。”周臣递过一个纸包,辛承玉满腹狐疑,他怎么会藏有这种东西。
事不宜迟,马上就用,朱冰晶和辛承玉,一个负责摁着,一个把迷药往辛承祧嘴里倒,刚倒进去半包药粉,辛承祧开始剧烈地咳嗽,明显是呛着了,水都不给一口,能不呛着吗?
周臣从外间屋拿来一杯水,水送到辛承祧嘴边,他不喝,狂暴地打翻了杯子,他已经不咳嗽了,可剧痛又来了,迷药根本没起作用。
“什么破药!”朱冰晶眼睛冒火,咒骂道。
周臣委屈得不行,“不是药的问题。”照他分析,要不就是辛承祧对迷药不敏感,要不就是药劲儿不够大,压不住疼痛。
辛承祧喊得嗓子都嘶哑了,要不是周臣事先封锁了空间,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现在全村都得被他的惨叫声惊醒。
众人束手无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难关得辛承祧自己挺过去。
辛承祧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他打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苦,没想到遭此横祸,被痛楚折磨得简直要疯了,心想与其这么疼不如死了算了,可是他偏偏死不了,想再昏过去人事不知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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