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是左传雄的转世吗?前世我的死影响了他?”听了自己前世的死因,张笑一缓了半天神,问。
“当然,否则他那样的人会做找死的事?”小陶从未指责过任何人,对张笑一算是例外,只因他也是**死的,不过他是为情所困,没有当年的景言那么大义凛然,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以一个一千年前的打铁少年的心智评断此事,觉得无论为什么事情都不应该牺牲自己的生命。
“后来,他又转世了?”张笑一好不容易按捺住澎湃的心绪,问。
面前的小孩儿却不再出声,小陶在想郑彦跟景言的关系,怎么感觉郑彦一碰到景言就会倒霉,然后很快不久于人世,如果这个判断是真的,他绝不能把郑彦转世的消息告诉张笑一。
“如果他转世了,现在应该只有十岁,小朋友你几岁?”张笑一自己推断,但小陶不会回答他。
“新闻发布会当天,在发布会现场我见到的四个小孩儿,你是其中一个吧?”
小陶没承认,也没否认。
张笑一继续推测,记者生涯让他具备了强大的推理能力,“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除了你,另外三个……辛承祧当时也在对不对?”他的眼睛突然发亮,失声叫道:“我知道了,他们是传雄、红绢和红刺的转世。辛承祧就是传雄。”
小陶无语,这样也猜得到。
张笑一欣喜若狂,“我就说天下哪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辛承祧就是缩小版的左传雄嘛。”
“太好了,太好了!”张笑一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什么太好了?不要太糟了才对吧。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他。
“我们把承祧也叫来好不好?还有红刺和红绢。”张笑一兴奋的建议。
“不好。”众人齐声说。
“为什么?”
“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周臣说。
既然张笑一知道了真相,又猜出了郑彦转世的下落,众人不想再瞒他,把辛承祧的情况都对他讲了。
张笑一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下了决心,“既然这样,我就留下来。”
“你留下来干什么?”朱冰晶不解地问。
“帮他恢复记忆。”
“你得了吧。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行,你能行?”朱冰晶嘲笑地说。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张笑一梗着脖子反驳。
周臣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这件事你就不用费心了。你是普通人,就该过普通人的生活,再说,编辑部副主任的职位得来的也不容易。”
“什么破东西,冰晶都说不过是个副的,还老受气。”张笑一回想起做了副主任后净挨主编骂了,实在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做记者zì yóu舒心。
“你这是气话,怎么三十多了,还这么孩子气。”周臣摇头道。
“不是气话,做记者没出息,尤其是男人,天天耍笔杆子挣不了大钱,早就不想干了。”张笑一说的大部分是心里话,当年跟他一起进报社的年轻人,十个倒有九个转了行,就剩下他一个男的,领导才提拔了他。可领导不知道,他没走不代表他热爱这个职业,他其实是需要一个身份好方便寻找失踪的朋友们。这十年,凡是有机会跟jǐng方打交道,他肯定第一个扑上去。人人夸他勇敢,其实他是存着私心的。
关于职业生涯,有人说,有个为五斗米折腰的地方是幸福的。张笑一却说错了,如果你有五斗米,肯定不会折腰了。职业跟事业的差别就在五斗米上。所谓事业,就是不给你钱,你也会无怨无悔地干下去的事情。有时候我们对事业比对恋人还忠心。
张笑一掏手机,“我现在就辞职。”
朱冰晶赶紧阻拦,“你能找个艳阳高照、风和rì丽的时间辞职吗?这都几点了,深更半夜打电话辞职,你也不怕你们主编脑血栓心脏病,一下血管爆了。”
“我管他死活,他平时怎么虐待我来着。你干嘛这么关心他,难不成你跟他有jiān情。”张笑一做惯了记者,口无遮拦,而且相当毒舌。
气得朱冰晶一巴掌扇在他后脑上,打得他耳朵嗡嗡直叫,眼前金星乱冒。
到了,张笑一没打电话,发了辞职短信,要是主编爆血管,也等天亮再说了。
“辞职了,以后指什么生活?”花翎等他们闹够了,淡淡地说。他其实想问,张笑一想以什么面目面对辛承祧。
张笑一满不在乎,计划随想随说:“把我城里的房租出去,搬到这儿跟你们住。”
花翎倒没想到这一节,心道这厮早就为辞职想好退路了。
“我们这儿就巴掌大,你还想来落户?”朱冰晶大呼小叫地说。
“我觉得挺好呀,一平米不占的上铺学生宿舍我住过,十平米不到的胶囊公寓我也住过,有什么了不起的,跟那些比起来这儿算豪宅了。回头我把笔记本拿来,可以在线看电影,打游戏,娱乐也解决了。”张笑一觉得他们真罗嗦,住得怎么样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个事儿。
一席话说得众人直犯愣。
最后啸天说:“村里未必容得下一个无业游民。”
“那我到村委会谋个文书的工作,给多少钱都行,不给钱给口饭也行。”他还想说,反正比朱冰晶做支教老师强,怎么他也是专业人士,不过怕挨打,只能把话咽肚子里。
张笑一虽然没说,众人还是把目光转向朱冰晶,现在啸天在渡假村当保安,追风做采办兼司机,花翎看鱼塘附带帮着养鱼,周臣是农业技术员就不用说了,除了朱冰晶以外,大家人人有正八经的工作,都算是手艺人,只有朱冰晶这个支教老师最没技术含量,除了能带体育课,其余全不灵。朱冰晶也明白自己的短处,气得脸sè阵红阵白。
“不行,你不能留在这里。”小陶看到张笑一当真要留下来,急忙大声抗议。
张笑一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嘴,回家去吧。”
小陶气得干瞪眼,张笑一对他怨毒的眼神熟视无睹,小陶突然很气闷,仿佛又看见一千年前那个固执的景言。敢对自己下手的人是天下最狠的人,小陶自己就是这种人,因此明白他无法动摇张笑一的决定。如果不是郑彦过于重视景言这个人,他真想现在亲手杀了他。
无法撵走张笑一,木头转身而去,张笑一满意地恭送他,“这才乖,小孩儿就是不该搀和大人的事。”
木头的背影颤了一下,里面的小陶气得几乎吐血,但他终是没有跳回来发怒,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头走得没影儿了,张笑一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小孩儿其实很难对付。回身却看到身后站了一干目瞪口呆的人,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你们?”
“你…居然气走了剑魂?”朱冰晶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还是头一次见小陶败下阵来。在他印象中,小陶是个不正常的人,无法以常理度之,他们一伙中间根本就没人能摸到他的脉。
“剑魂?那小孩儿?他就是当年在乌钢剑里唱歌那位?”张笑一记起来了,当年乌钢剑曾经用歌声呼唤过左传雄。
“你以为呢?”朱冰晶没好气地反问。
“我只知道他也是个千年老妖怪,别想到背景这么深。”说着,张笑一跑出门去,跳着脚眺望木头离去的方向,“早知道是他,我就该给他照张像,当年只照了乌钢剑,没照他本人。”
听了他的话,朱冰晶等人好悬没摔着。这家伙,记者的本xìng又开始作祟了。
“天,那不是他的脸好不好,是他占了另一个人的身子。”朱冰晶藐视他的无知。
“灵魂附体,真有这种事!”张笑一惊道,遇上这伙人怪异的事就会层出不穷。
“话说就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千年老妖,你就敢得罪他?”花翎近前,好奇地打量张笑一,十年后的他,有点儿不一样了。
张笑一的眼睛有些深邃,“因为他在乎郑彦,而我从他的话中猜到郑彦很在乎我,所以我有恃无恐。”
花翎不由点点头,早听说成熟的记者有看穿他人思想的能力,现在看来张笑一这十年记者没白当,功夫练得相当到家。
“我困了,”张笑一打了个哈欠,“今天怎么睡?”
朱冰晶冷着一张俊脸,“我不跟妖怪一起睡。”
“我又不是妖怪。”张笑一奇怪地说,不明白朱冰晶凭白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周臣适时轻咳了一声。
张笑一这才发现花翎、啸天、追风三个神sè尴尬。
难道他们三个不是人?张笑一好奇心顿起。
之后,他花了两分钟时间反复压了压才把好奇压下去,他不大的脑袋今天接收了太多非正常信息,再多一些的话他怕自己思维混乱,jīng神崩溃,心率失调。更何况,花翎三人尴尬得不得了,怎么也得留点儿面子,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寻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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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为五斗米折腰的地方是幸福的。错了。出卖自尊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幸福。别人赐予的温饱首先不等于jīng神食粮,之后还会让你的嘴食不甘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为五斗米放弃事业是短视行为。什么是事业?所谓事业,就是不给你钱,你也会无怨无悔地干下去的事情。职业跟事业的差别就在五斗米上。——最佳行为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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