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真身?
谁又是假货?
树洞内诡异的照明仿佛一束束舞台追光灯,冷绿中带着一丝丝血色的光束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从头发丝儿打结到脸上的雀斑再到鞋子后跟上的泥土都照的一清二楚,不给丝毫隐藏掩饰的机会。
可就是如此,一个个单从外形声音上愣是分辨不出丝毫不同,就连下巴的痣上长的毛它生长向都是一模一样的。
恐怕亲妈面对面都认不出。
陶瓷一样白皙光滑的皮肤,致的五官,褐色的双眸如晶莹琥珀,个高又过于消瘦的女孩笔直的站着,眼底泛着青色,双眼挂着浓厚的黑眼圈,因为光束照射她眉头轻皱微微眯起双眼,嘴角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透着一丝玩味,背着一个不哭不哼的奶娃更添一丝诡异,怎么看怎么像是恐怖片里会出现迷惑玩弄众人的漂亮顽皮女阿飘。
“我觉得这个重九斤是怪物假扮的,看上去就不像人。”
“你刻意这样的话不就是想要我们互相怀疑自相残杀吗?”
“我同意。”
“对,她在撺掇我们互相攻击,为的就是破坏队伍团结,逐一击破。”
整个洞内只有重九斤是单数,其余人跟被复制粘贴了似的,无论是真身还是变形藤怪,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重九斤身上。
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目光警惕。
别看议论的火热,实际上每个人都警惕的与其他人保持安距离。
除了真身知道自己是真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可能是假的,怪物可以相互打掩护,这使得通过互爆私密信息判断真假的可行性大幅度削弱。
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的氛围自然而然的出现,即便此刻队成员汇合,队伍其实已经散了。
“社长。”
重九斤抬头看向在树洞另一头的马修,牛魔王咬着牙签抬手松了松领口“没猜错的话,这里是迷宫入口也是迷宫出口。”
重九斤和张队几人进入迷宫的式与众不同对此一无所知,可南火和李牧几人却知晓,这看着眼熟的树洞正是他们两天前掉落的地。
终于,终于找到出路了。
“那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了。”社长开口之时一步迈出,慢悠悠的一步却出现数个残影,人已经到了另一个社长面前。
一时间树洞里同时出现好几个马修。
社长被社长1包围了。
与此同时南火和李牧也动了起来,张队紧随其后。
所有人的攻击对象都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一个,变形藤怪在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难以维持变形形态,脸部会不由自主的转变成原模样。
谁还不是个战斗高手?
可打自己的经验还真的不多,变形藤怪不仅能模拟化形成人甚至还能模拟出相似的攻击手段。
它们就像是一面镜子,知晓你每一个弱点和特性,模仿的惟妙惟肖的同时还能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变形藤怪最大的特点是能化形,战斗并不是它们的强项,模仿的攻击手段也只是虚有其形。
不选择攻击其他人而是针对化形成自己的变形藤怪,可以是没有办法时的最佳办法。
至于艾丽娅与葛三丁这两个不擅长战斗的人情况会稍微麻烦一些。
马修在解决完化形成自己的怪物后转身,闲庭信步一般的走向艾丽娅。
“教官。”
“教官。”
两个一模一样的艾丽娅同时喊出口,马修的攻击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啊”被击中的变形藤怪挣扎着露出枯萎的树藤面孔,身体迅速干瘪瘫倒。
葛三丁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变形藤怪嘴角抽了抽,抖半天无法自已的冒出一句感慨“真特么丑。”
话音刚落,他眼前的丑八怪已然仰头尖叫露出了怪物真面目,树藤向前挣扎试图缠住葛三丁却僵直在半途。
灵能点数+15
重九斤瞄了一眼信息提示,蚊子再也是肉,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这一轮战斗结束之后洞内剩下的人都是单数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眼光不会错,警官的大侄女儿你果然是真的。”葛三丁咧开一嘴黄牙,连声感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死的都是变形藤怪,可正如重九斤所,万一其他人都是怪物变的呢?
剩下的还真不一定就不是变形藤怪。
重九斤没有耽误时间,在第二次讨论开始前先一步动手,其他人还在互相观望试探,她二话不先把张队和李牧相继解决。
坦白若是没有人头坐镇,她还真不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秒杀。
为什么这次她能这么厉害呢?
步骤是这样的,重九斤开眼确定在场人员真身,接着快速移动到攻击目标前,人头大叔忽然一个扭脖子微笑,攻击目标被震慑,她立刻出手接引送对灵魂归去,一气呵成完事儿。
向来对见义勇为有着很大兴趣的熊猫程猫在她颈窝装死一动不动,被人头的目不转睛吓得不轻。
“你”南火的疑问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完便看见两具枯萎的树藤倒下。
这下不用解释了。
这一次洞内只剩下社长,南火,葛三丁和重九斤四人。
重九斤确认是自己人无误,可另外三人心里并不那么笃定。
“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再问你一个问题。”
重九斤闻言转身看向社长点点头,“好。”
“请出通关密码?”
重九斤愣了一下,回道“社长做的烤牛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烤肉。”
“回答正确。”马修颔首,嘴角溢出一丝微笑“不错。”
重九斤心里闪过一丝怀疑,社长不会只是纯粹想要听虹屁才问这种通关密语的吧。
当洞内所有变形藤怪都阵亡之后,环绕一周的各个洞口延伸出一根根树藤根茎。
每一根树藤上都遍布着血丝,像是一条条血管筋脉。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
树藤顺着那些洞口向上攀升,那是唯一有光落下的向。
“走,爬上去。”
“快。”
来不及多做思考,洞内地面出现一条条裂缝,别另寻出路,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重九斤两步连跳抓住一根向上延伸的树藤根茎。
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人能的头皮发麻,可此刻也并没有其他路可选。
葛三丁在原地犹豫了两秒,双手双脚并用抱住一根树藤,顺着上升的树藤快速向上爬。
“领队,李牧他们怎么办?”
“先上去。”
这时候的树洞并没有给人任何犹豫思考的选择空间,除了爬树藤别无选择。
几分钟前还碰也不愿意碰的树藤此时却成了救命稻草。
重九斤顺着树藤向上爬了一段,除了树藤上附着的血丝,在树洞墙面树藤掩盖之下是一具具尚未完成为白骨的尸体,它们正在向下滑动,被生长的树藤扭转挤压。
血腥味异常浓烈。
兔子,山羊依稀可以辨别,还有许多重九斤认不出的动物尸体,看得出还很新鲜,其中一只野兔子受到挤压时还蹬了两下腿。
这树洞洞壁几乎就是由尸体血肉骨骼堆积而成,密密麻麻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鬼西?
“快,都快点。”
“快爬!”
头顶传来社长催促的声音。
重九斤刚要加速却听见下传来一阵吱吱声,低头一看。
熊猫不知何时掉下去了。
“快上来啊。”
喊完重九斤才意识到熊猫并不是四仰八叉仰躺在地上,在红褐色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之后是一颗人头。
得,这是挟太妃以令九斤。
“那你们两个一起上来啊。”
太妃倒是想上去,四肢在空中划水似的倒腾了好一阵子就是挣脱不开人头的钳制。
这时候重九斤刚爬到树洞一半的高度,社长和其他人已经在她头顶上去了。
这下重九斤明白为什么人头明明那么厉害还偏偏要跟着她,不是因为她能听得懂看见的死灵而已,他自己出不去。
想了想,重九斤松开手跳了下去。
这时候上层的血雾很好的阻挡视线给重九斤做了掩护。
别人向上冲她反其道而行。
洞底地面已经没有可以立足的地,地面开裂一根根树藤根茎破土而出不断向上生长。
有树藤向上,也有树藤从高空向下延伸,就像是一个电梯井里安放着数台升降机,一部分上一部分下。
强烈的血腥味顺着生长的树藤扑面而来。
重九斤不得不在不同的树藤上跳来跳去才能保证停在这不高不低的半空中。
她焦急的问道,“要怎么才能带你出去?”
问完她就后悔了,人头要是知道怎么才能出去也不会找她了。
“死导,死导”
“他不是怨灵,他的尸体就在这个树洞内。”
对哦,死灵不能离开尸体太远,就像那些死去的战士,他们的尸体被树藤吸收吞噬,所以陪伴一段路他们的死灵就会因为距离太远而淡去。
重九斤此刻手里还握着一堆一路上接手的遗愿任务,战士们无法离开这个树洞,他们的尸体甚至无法被安葬。
那些告别的话,希望被特定的人知道的秘密,放心不下的亲人,对幸存战友的祝福等等,被重九斤记在心里。
而人头从头至尾都存在,令重九斤下意识把这事儿给忘了,还以为他会是一个特例。
“可为什么他在树洞迷宫内的时候就能一直跟着走呢?”重九斤仍是不解。
死导并不确定,推测道,“可能因为他的尸体无处不在或是与树洞迷宫有特殊联系。”
重九斤低头看向依然淡定等待的人头和炸毛挣扎的熊猫,这人头这么厉害怎么就不像白衣她妈一样能自由活动呢。
没有结界,也不是因为什么封印,人头你明明已经是成熟的死灵了,怎么就离不开自己的尸体呢?
面对如此现实重九斤也很无奈。
可既然已经接受了任务,自然就要尽力完成。
现在要怎么办?
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死导建议道,“可以用将死灵封装在某样物品上带出去,出去后再想办法巩固灵体。”
重九斤眼睛一亮,“好啊,那用什么西比较合适?”
她身上装备不算少,可并没有任何特别适合死灵封装的器物,思来想去并没有合适的附灵物品。
“附身也可以。”
“上我身,怎么弄,我会不会有危险?”重九斤抬头看了一眼,此时已经看不见社长几人的背影,想必是快要到洞口了,看眼下这阵仗若是错过这个机会鬼知道下次要等多久。
“不行,死灵不可能上你的身,这一课有讲过,请重同你仔细回忆。”
对,想起来了,她有没有危险不一定附身的死灵肯定会有危险。
死导过这具身体属于她绑定专用,让人头附身无异于要他灰飞烟灭。
那怎么办,身边不就剩下奶娃了吗?重九斤苦恼的紧皱眉头,电光火石间一个绝妙的念头冒了出来“我知道了。”
“重同你一再突破下限的行为真是令我感动,为了积极完成任务老奶奶可以奶娃也”
重九斤“”我没有,我不是,我放弃解释
完成人头先生的附灵之后,重九斤不再有片刻犹豫手脚并用攀着向上的树藤快速上爬,因为湿滑的血丝存在,很容易会脱手滑落,向上攀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树洞打开绝不是永久的,万一洞口关上再次被埋进树洞里鬼知道下一次要多久才能走出迷宫。
顾不上鼻息间的血腥味,重九斤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爬上去。
不知这树洞究竟有多深,树藤根茎就在上升,重九斤同时还在向上攀爬可却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光线变窄了,洞口正在合拢关闭。
“九斤!”
“九斤!”
一声声呼唤从洞口传来,重九斤闷头继续上爬。
“出来了,我看见头了,头出来了!”
“再加把劲儿!”
“使劲儿啊!”
一双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肩上使劲儿一提。
“出来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重九斤一回头就看见血色的树洞口重新合拢不留下丝毫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