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深陷泥沼整整一上午,嘴里塞着腐泥的他因为恐惧感染而表情扭曲,透过苔藓缝隙看见营地同伴返回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等的时间是长了一些,可重九斤话算话,他的两个同伴在返回营地后不到一分钟便先后被砸进了泥沼中与他作伴。
“据泥沼浴很养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个泥沼陷阱分别杵着两个人,除了光头之外另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程懵逼,他们无法相信也不敢想象在炎木林竟然有人胆敢反抗甚至袭杀督查会成员。
“吼”泥鳅一声低吼令四
其中一人看见泥鳅的时候下意识张嘴就骂“是你,那个逃跑的杂种。”
话音未落脸上便多了一道火红的巴掌印。
重九斤瞄了眼出爪子的太妃,这动作迅猛的比她还快。
“你现在收手,我们可以当做没有见过你们,否则等执事到了,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库里是这个营地驻守队的队长,在看见明明已经成为腐皮猪的女孩竟然乖巧听话的守在年轻女巫的身边他就知道情况不妙,可心里还是对禁魔督查会的威望存有信心。
“各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督查会会长死了,不会有人来了。”
这四人原还梗着脖子一派硬气,可当听督查会会长已经死了一个个瞪大眼,仿佛听见了天夜谭。
没有被腐泥塞嘴的三个忽然就笑了。
“呵呵,编谎话也编一些有可能的,你怎么不你自己死了是死鬼来报仇来了?”
诶,壮汉,你真相了。
“哈利普尔曼已经死了,赎罪山火山喷发被岩浆淹没,禁魔城连烧几天几夜只剩下残垣断壁,督查会分崩离析要完蛋了,你们真的一点风声也没听见?”
重九斤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的数出来,每一句泥沼陷阱中的人神色就是慌乱难看一分。
“的跟真的一样。”
这时候只有壮汉一个人还嘴硬不信,另外三个已经信了九分。
壮汉冷着脸,“乔伊,乔伊去打听消息去了,他要是得到消息”
重九斤笑着接下去“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被泥沼束缚住的四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心里那根弦彻底绷断。
乔伊出去好几天了,以他的速度从附近的服务站打听了消息后赶回来快则三天最慢也就五天,昨天就该回来了,可人却一去不复返。
若是眼前这个女巫的是真的那乔伊肯定不会回来了。
“你杀了他。”
“对,一定是你杀了他,再故意来吓唬我们。”
“没有那个必要。”重九斤用看白痴的目光来回扫了扫这四人,
“现在轮到你们实话了,坦白还有一丁点活命的机会。”
这些人都算是任务目标之一,重九斤有一定几率可以接收到对的记忆画面,只是残缺的碎片就像是猜谜拼图。
“你真的,真的绕我们一命?”
重九斤坦然道“当然,可机会需要你们自己去争取。”
泥鳅冲着四人满是威胁的低吼一声,似乎很是不满重九斤的决定。
“我”
除了壮汉,其他三人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就怕自己的不够多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我们只是育养员,看守牧场的,其他的都不关我的事。”
“对对对,和我们无关。”
“我们几个不过是看守牧场而已。”
“每个季度会有人负责将一批被流放的罪民送到北域黑沼泽,他们都是犯了罪的人,并不是无辜的平民”
“罪民?”
“对,是从炎木林各地送来的死刑犯,他们窝藏女巫,印刷书籍,私藏邪恶古籍都是罪该万死的人”
重九斤“”暗黑元素过量导致大脑萎缩是不是也同时影响了智商?
这几人的话倒是让她确认了之前的推测,源源不断的所谓腐皮猪果然是被圈养的,只是这些所谓罪行可把重九斤气笑了,督查会可真能编啊。
死导纠正道,“不,重同,他们应该是天生的,元素只是宇宙能量的基础表现形式之一,无分好坏。”
对,这些人分明是督查会刻意养傻的,谁让哈利普尔曼压根儿就不是人,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把炎木林当成大型养殖场,从他圈养食材的角度出发,这么做到倒是无可厚非。
“就这些,没有要补充的吗?”
重九斤一直嘴角弯弯面带微笑,话的声音也并不冷漠严厉,语气很是平静,可是这样让沼泽陷阱里的几个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恐惧。
不想的,明明不想的,可是内心的恐惧不断攀升,身体被泥沼内的旋涡拽着不断向下,压力巨大。
“有,我有补充。”
其中一人大喊着,“交上去的货多得到的奖励多,有时候没有那么多罪民为了能够完成督查会给的任务,我们会和附近服务站合作,区的村庄也会派人帮忙,我们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家能够过上好日子,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看北域周边的村民,是朝北走日常净化水晶消耗量大,我们也是为了活下去”
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当一个人开口之后其他人也就绷不住了,你一言我一句生怕的不够多争取不到活命的机会。
把他们肚子里知道的都完了,也许这其中还暗含着希望重九斤去找附近服务站麻烦的心思,他们不好过了,其他人也别想好好活着。
想得挺美。
“完了?”
“你相信我,真的,我知道的都了。”
“真的,都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四人满含期待的看着重九斤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渐渐心慌,只觉得身下旋转的泥沼涡流力量来大。
“你不能赖账,你了要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放心,我话肯定算话。”重九斤站起身,拍了拍蹲皱了的裤子,“泥鳅,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
一个人就像是一只疯狂的兽,双目猩红,杀意沸腾,她恨,恨所有和督查会有关系的人。
她的爷爷,父母,哥哥和妹妹,隔壁煮西很好吃的大婶,看起来很凶其实很心软的村长,会偷偷教大家识字的先生,所有人,所有人都变成了不认识对的怪物,互相撕咬抓扯的血腥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转,在被这些人抓来之后她所有的家人都没有了。
双眼被血色覆盖。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们,没关系,想要撕碎了喝血吃肉用尽各种式折磨他们都没有关系”
重九斤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的晚餐,每一句那死人的脸色便苍白一分,“你刚才不是这么的”
“骗子,贱人”
“你不能这么做。”
“贱人,下贱的被诅咒女巫,活该被火烧”
重九斤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怒骂和哀求,“他们怎样都无所谓,你想要杀或不杀都不重要,但有一点你要想清楚,是想做人还是最被嗜血能控制的腐皮猪?”
泥鳅僵直在原地,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随风摆动的布娃娃,不住的颤抖。
好一会儿之后,家伙才平静下来,家人朋友村里的邻居伙伴一幕幕记忆在她脑海中闪过,眼中的血色渐渐消退。
做人,她想做人。
一道黑影飞掠,四个一会儿怒骂一会儿哀求的人被泥鳅从泥沼中抓了出来。
“吼”
随着一声愤怒的低吼,四人刚刚上岸就怕对反悔连滚带爬一溜烟的跑了。
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在被抓起来的时候他们身上穿着的防护服已经被利爪撕破。
在北域黑沼泽没有防护服即便是不吃不喝也难以避免摄入暗黑元素,除非不呼吸。
这几人做了十几年驯养腐皮猪的工作却还没有认清现实,他们以为的生存机会其实根就不存在。
“放心吧,他们肯定无法逃离黑沼泽。”
太妃已经追了上去,它的任务很简单,拦着这几人让他们一直鬼打墙就好。
“梅梅莉”
发音有些别扭,可重九斤听得很清楚,果然还是会话的。
“我的名字”
家伙一个字一个字的很费力。
重九斤揉了揉家伙还没有长出头发的光脑袋。
一声哨响,鸭蹼兽啪嗒啪嗒的跑了过来。
这只鸭蹼兽变异进化速度远超普通人,在元素超标的环境下还有重九斤时不时帮忙疏导转化,惬意的很自然乖巧。
骑着鸭蹼兽两人到了那四人口中的牧场。
周边有封锁结界,看不见的能有效的阻拦外界生物进入,同时也阻断猎物逃跑的可能性。
“你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是。”
根据那几人的交待,防御结界并不是永远有效的,每个季度来接收查验货物的执事会负责将这里加固一次,可现在执事们忙着你争我夺哪里顾得上北域的无人区。
梅莉算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运气不错在感染后保留了清醒神智没有彻底沦为暴虐嗜血的怪物。
牧场占地不算特别大,周边的法阵结界非常脆弱,每天都需要有人维护。
那四人每天换班轮流用储备好能量的净化水晶来补充维护,可收货的时间一拖再拖,他们用于补充维护的净化水晶来少。
距离停止运转的日子不远了。
血腥气与腐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是气味炸弹也不为过,把这儿的气味收集起来在一股脑的放出去,绝对堪比生化武器。
任务结束倒数三十日,
“在牧场发现黑化感染患者共两百二十人,经过几日的排查其中三十八人还存有零星神智,他们或许还有救”重九斤现在已经习惯对着镜头自言自语了。
将所见所闻做完整的记录,除了摄录之外加上她自己的见解分析,有时候回看还能帮忙理清思路,即便是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也觉得这样的记录式很便。
梅莉的家人并不在牧场里,他们没能撑过变异初期时其他感染者的攻击。
这在牧场是非常常见的,死亡率一般保持在三分之一左右。
只要每个季度能保证有两百左右的腐皮猪被送去赎罪山就行了。
要使已经黑化变异的感染者恢复神智并不容易,大脑硬化结晶是非常重要的关键。
任务结束倒数二十六日,
重九斤带着梅莉去了一趟距离落日黄花海最近的服务站。
没想到得到一份意外收获,从留守在这里的督查会成员口中获得了乔伊的消息。
原来那人没走远,而是加入了一支猎魔人队伍,凭着在督查会那儿得到的套防护装备混得不错,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成为人上人,再也不要在北域黑沼泽的牧场浪费青春。
不赶紧逃命竟然还选择留在这儿。
重九斤坐在鸭蹼兽背上,看着远处与猎魔人厮杀的泥鳅。
眼神中露出一些担心“身体机能承受不了过量元素能量,擦药也无法抑制皮肤腐烂,你有没有发觉泥鳅的皮肤溃烂状态加剧,可惜没有设备无法查看她大脑内部的变化,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这种变化吗?”
“没有,变异不可逆,不过重同你也不需要过多担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死导这么简洁的安慰真的很容易令人产生误会,还不如不。
任务结束倒数二十日,
“五十名幸存者中有十三人有了明显好转,甚至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其他人的进展仍然缓慢,体内沉积的过量暗黑元素时常会刺激他们的心神。”
不过这些都不算事儿,最令重九斤惊叹的还是泥鳅。
疼,梅莉只觉得身体每一寸骨骼都在断裂重组。
太疼了,疼到梅莉觉得下一秒可能就要死了。
“吼”
“吼!”
梅莉疼的人话都不会了,喉头滚动不断发出低吼身体不断蠕动,红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光。
重九斤找不到适合现下状态的疗伤药,只能询问死导“有办法能止疼吗?”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梅莉。
刚问出口就意识到不需要了,重九斤看着地上的女孩吓了一跳,竟然还有这种操作式?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死导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安慰而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