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一阳初升,月江流立于山巅目向,捕捉阴阳交替日夜轮转那一刻的灵机变化。
头顶青白黄黑红五色光轮隐隐,其中又有三朵金骨朵定以三才之位。
双眼微歙,一道紫气跨万里,合入月江流眼线之中,再一转只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金线。
日夜交替,老阴少阳冲气为和,才酿就这一缕太初紫气,醇厚异常。
当太阳大光,紫气消失,月江流这才收了三花五气。
“大哥哥,你做完早课了吗?”身后,手握短剑的史波浪迤迤走来。
回头一眼,史波浪真元如同波涛起伏,额头汗迹隐隐,气息也是有些紊乱,月江流便明白史波浪求武心切,便道:“武之道,张弛有度,切勿勉强!”
“嗯,大哥哥的话我记住了。我是来和大哥哥辞行的。”史波浪点点的头颅道。
“嗯,去吧!”
“大哥哥,再见!”摇了摇手,便与站在远处的背着黑狗兄的风肆险逆着柔光,走入山间那未曾散尽的薄雾之中。
邪灵空间,群邪出动,只留下未来之宰孑立于天地空蒙。
未来之宰一身邪元暴动,神念千万次扫过功体,却无从察觉咒术所在。绕是邪首心智如石,看着镜中眉心魔印也是心生烦躁。
“出来吧!”
邪首一声沉喝,便见眼前空间如同一层一层掀起轻纱,不多时便显出一个空洞。
空洞内色分明,突然清晰。空洞外却是一片迷雾,色斑斓。
迷雾散开,便听嘹亮诗号响起:“大鹏一时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邪首回头看去,却见一人着月白儒服,顶束冠巾,腰佩宝玉,手握书卷度步走来。
虽是寻常打扮,却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力量,尤其眉心一点印迹让未来之宰忌惮不已。
“多日不见,邪首气色不佳!”面对未来之宰满面怒容,月江流却如同多日未见的好友,轻声细语地问候道。
“哼,此来为何?罢!”未来之宰心中虽有千万火气,却是发作不得。
“邪首快语,吾便直言,五日后,请邪首西域狮子国走一遭。”
狮子国,玉阳君,海无涯,剑阁,月江流一连串的信息在未来之外脑中回荡,却是难以理清头绪。
多日来,吃了大亏的未来之宰启动了早早设在苦境之暗间,有的放矢之下,月江流与玉阳君的信息皆放在了未来之宰案头之上。
月江流,百年前苦境昙花一现的天才,杀师弑父之儒门叛逆,后被海无涯太主亲自囚禁百年,近时期满释放。虽只一战斗,却让未来之宰明白,其能为被天下人大大的低估了。
相比于月江流一览无余的资料,玉阳君却是一只老狐狸,不知其来,不知其求,他之行动充满了矛盾。
尤其是合作偷袭剑阁一事,到现在,未来之宰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所在。能肯定的是,玉阳君贤相面具下,隐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思虑再三,未来之宰便道:“未来之宰从不做无益之事。”
“哦,那你欲如何?”
“哼!”见月江流对自己所中之咒术绝口不提,未来之宰不由冷哼一声。
月江流明白未来之宰心中所求,便道:“解咒之事,自有机会。”
达成初步共识,月江流便退出了邪灵空间,接下来便是五窍心血。
天有五行,人有五脏,天人合孕,造就之五窍心血之奇迹。
夜盲族得天眷顾,圣女一脉承接天恩,获得了孕育五窍心血与窥探命运之能。
五窍心血具有辟万毒,活死人之特效,故而是天下人人欲得之宝物。
月江流参悟天人之道,境界冠绝天下,五窍心血之奥秘也揣摩了几分。但是修行终究时短,头顶三花徒具其形,胸中五气亦未升化为真正的光辉,不宜消耗自身根基做尝试,是以五窍心血只能外求。
夜盲族以能窥视命运的圣女一族作为祭司,指引向。族人武风浓重,多能征善战,又出没于黑暗之中,虽多有奇术异能却少有人识。
海无涯藏书百万,门生遍及天下,夜盲族虽隐秘却也不能彻底隐藏痕迹。
月江流自海无涯烟海般的藏书中早已寻得夜盲族避世之所半壁山河所在。
茫茫山河,孕育无穷奇迹,怪山奇洞数不胜数。而其中便有一洞圆广大,浩不见底,更有丰富物产能养活无数人民,这便是半壁山河。
半壁山河唯有一个入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内里暗不见光,对于夜盲族来可谓是天造地设的天险。
黑暗洞穴中,寂静无声暗无天日,唯有踏踏的脚步声和着自己砰砰的心跳。月江流就在这黑暗中感受着洞内微细的空气流动步步前行。
“如此奇地,真是让人惊叹,若是与照世明灯的黑暗道相比,谁更加黑暗呢?”月江流不由有点好奇。
黑暗中又前行半个时辰,黑暗更加浓郁,彻底吞噬了光明,以月江流之目力也不能辨出西。
月江流突觉前杀气冷冽,直逼周身:“入一刀、出一刀,要入神殿,必先接刀”话语如同绳锯老木,艰涩沙哑。
月江流明白,眼前黑暗中之人正是夜盲族守护者鹰刀鹰无眼,乃是江湖中难寻之刀者。他曾对死神死神许下心愿,与死去的深爱的女子融为一体,是以获得了一体双分之能。男体力沉势厚,女体刀锐疾快,两体相互掩护,战力倍增。
“鹰刀鹰无眼,请!”月江流冷然道。
“注意来。”话语间,刀气如同山岳倾倒,直压月江流。
面对来势,月江流不闪不避,斩中一刹五光华闪现,便把刀气消纳完毕。
“多谢留情!”月江流能感觉到鹰刀未用力,当既谢道。
“入时力三分,出时七分力!”话落,鹰刀已彻底隐遁黑暗。
“看似冷漠,实际心中自有盘算,更懂得变通。此人有趣,难怪死神会与他交易。”月江流内心赞道。
步伐再走,已然进入夜盲族深处。突然火花传动,光明刹那降临。
环视一眼,身处之所乃是一庄严大殿,大殿四壁乃是拜月之景。墙壁上十二个火盆熊熊燃烧,发出光明。
正殿前,一高大石雕头戴莲冠,双眉带漩,潇洒仙姿飘然,正是命入黄泉的素还真。
雕像前,黑色水潭烟气弥漫,灵气化为有形之雾,池中一朵莲花在雾气中摇曳生姿。
月江流灵眼所见,此地虽是平静,暗里却是经纬密布,处处杀机。眼前黑池更是地脉汇聚之所,可以此处乃是整个夜盲族戒备最为深严之所。
“阁下失礼了!”一道沙哑老声打断了月江流目光。
循身看去,只见一披头散发的老妇一身黑袍,手杵权杖,目系黑色眼罩正现在池水前。
“夜族奇景,让人忍不住流连几眼,让大祭司见笑了。”月江流欠身道。
“夜族之景,可怜夜族却不得见,可叹!”大祭司杵仗叹道。
月江流曲指连算,心思明洞,探测着冥冥天机,不自觉便盘膝坐于池水黑莲之前。
只见月江流口中念念有词:“寅午戌遇亥不睦,亥卯未遇申遭值,申子辰遇巳化灰,巳酉丑遇寅闭口,五行绝处是劫杀!”
“其与天贵同柱,为命局所喜,反显聪明敏捷,才智过人,胸罗万象,武德横财,若与七杀羊刃同柱且为命局所忌,必遇灾害。”
以天干地支合以阴阳五行,结合四时四,星宿神煞,以天人感应之能让月江流得以参悟浩荡命运长河。
常人眼中,只见过去现在,尚能口诵逆天之言,自以为得计。而月江流眼光能见未来,从开始到注定的结束,皆在命运长河中起伏。
这是月江流抛却前世前知,首次踏入命运之地,心中忍不住震撼。
眼前黑莲,下吸地气,上接清冥,又有夜盲族千年信念寄托,冥冥中与一股清圣之力相互呼应分化清浊,竟然迎合了天地劫气,沾染上了一丝混沌之力。
就是以这一丝从未出现苦境的混沌之力为引,月江流才得以步入时间横流,命运之河。
匆匆一瞥,无穷无尽的信息冲击而来。月江流只觉天地旋转,面色一白逆血冲口而出。
大祭司顾不得责怪月江流,见他了一句便面色大变真元逆冲,同为窥视命运之人,大祭祀当即明白,月江流乃是天机反噬。
当即权杖顿地,手掐月印,真元甫出:“月神之怜!”一道柔和月光照射,揭断那来自于虚空的无穷信息洪流。
趁此机会,月江流心识化刀,斩断来源,抱元守一,彻底脱出天机反噬。
纵然天机反噬,月江流凭借天人之躯的优势,所受重创也于呼吸间便恢复如初,让一旁看顾的大祭司惊讶万分。
“你看到了什么?”见月江流睁眼,大祭司便急忙问道。
对于夜族未来,历任大祭司费劲心思窥视命运,眼前所见皆是一道光芒闪耀的人影,那便是池水之前矗立的素还真。
“那是来自命运的宽恕,重回太阳之下的希望,顾名太阳之子!”
而每次窥视到太阳之子,便会被冥冥之中一股大力截断,之后的便一无所知。
也有族人对太阳之子带来的变化表示担忧,但是这种声音皆被大祭司一力压下,但这并不代表大祭司不担心。
月江流的莫名卜词让大祭司心头狂跳,心思感应,那是关乎夜族的最终命运。
月江流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一语道尽兴衰,让大祭司心中沉重。太阳之子,带来的不只有光明吗?
顿了片刻,大祭司已经理清思绪,太阳之子乃是夜族的信仰,千百年来早已奉上神坛,现在的自己与夜族其实早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你所为何来?”不再纠结于命运之,大祭司向月江流问道。
“五窍心血。”
“五窍心血乃是夜族至宝,留存已是不多,岂能轻易给出。”夜族虽然潜伏,但是为太阳之子的预言,早已经在天下布子,天下动态也是一目了然。
“天下之物皆是有价,大祭司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月江流对夜盲族了解之多,自信能满足大祭司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困扰千年的诅咒夜盲之症。
当然,若是条件不对等,月江流亦会加价。
大祭司心中考量,便道:“当年日族背信弃义,使吾族死伤泰半,吾要你查出那名背后之人。”
若多年过去,此事依然是大祭司心头之刺。
当年大祭司凭借天资,已然超历任祭祀。她不甘于祖辈定下的命运,她要为夜盲族挣出一个新的未来。
那一次,她赌上了自己的爱女一生幸福。或许早已命中注定,那失败的滋味痛彻心扉。
她输掉了自己的女儿,夜族神圣的圣女。输掉了是族内最强大的战神,也输掉了自己的骄傲。
而这也让他更加相信命运,相信唯有太阳之子是夜族的未来。
“背后之人便是那可恶的城子,夜族之仇敌。找到他,吾便把五窍心血给你!”大祭司狠狠道。
“哦,城子。”一货多卖,月江流可谓高兴。“可以,不过,吾需要在这阿虚夜殿养几日伤。”
养伤是假,参悟那冥冥中孕育的混沌之浊气才是真。
当初炼化一夕海棠身上一丝死神之力,月江流便推算出天地之间有一种无敌力量诞生,那是真正应对死神之劫而诞生的力量。
若是自己所猜无误的话,这股力量便是双莲汇合时诞生的混沌之力,甫一面世,当即消灭了死神四关。今日自己一番查探,更加肯定了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