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黑熊摇头晃脑地看着干草垛,眼睛几次扫过朱珥,却视若无睹。
万植之灵的能力还在!万植之灵的能力是隐身?
朱珥的魂魄已经没那么虚弱,她估摸着就算黑熊一爪子拍过来,也能有几分力气躲闪,就大着胆子站起来,走到黑熊面前。
黑熊依旧看不见朱珥的模样,但是它停了下来,满是疑惑地凝视着朱珥,茫然无措地抓着头,最后过朱珥,走向另一个向。
朱珥终于确定,那花瓣能够隐去魂魄,让黑熊看不见她。朱珥躺回温暖干燥的草垛躺着,又一次目送黑熊失望地离开。
黑熊看不见自己,黑熊没瞎,那么,朱珥想着,凭借这神奇的花瓣,自己或许有了一个特殊的能力。
朱珥兴奋地想要蹦跳起来,隐身啊,这能力可是很不得了。
得意忘形之下,朱珥感到伤脚的疼痛。后知后觉的朱珥这才想起,她已经有大半个时辰,没有感觉到伤脚的疼痛了,先前那一会,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知觉没那么灵敏,灵力却能顺畅的在身体里流转。现在,哪怕拖着伤脚,可身体明显更加灵活,灵力只能温养魂魄,无法在周身运转。
好像能力又增强了。朱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人生真是充满奇迹,她的**没有灵根无法修炼,魂魄却变得来特殊起来。
朱珥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看到了一片绿洲。
朱珥在山坳里美美的睡了一会,并不敢睡太久,若是睡梦中万植之灵的能力消失了,她被黑熊啃了脑袋,哭都没地哭去。
睡醒后,朱珥做贼似的挪出山坳,到处寻找那只黑熊。她估摸着时间,从花瓣被用掉到现在,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也不知万植之灵的能力还在不在。如何判断呢?能力不消失就一直处于隐身中吗?
朱珥将黑熊对她视而不见的情形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她当时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这些细节都被朱珥分解成慢动作细细揣摩。
终于,朱珥欢喜地在雪地里蹦了几下。
她想通了。因为万植之灵对植物的亲和力,当她想象自己是一棵树的时候,她能够牵引周围的植物来遮掩魂魄的存在。魂魄的存在被掩去,在黑熊眼中,朱珥就是一颗没法吃的大树。当然,朱珥自己还是能看到自己的。
同时朱珥还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掌心上嵌着一片栩栩如生的花瓣。如今,那片花瓣从顶端开始枯萎,已经枯萎了一半,枯萎之势还在持续,这是不是意味着,一片花瓣如今能产生两个时辰的作用?
想通了其中关节,朱珥接二连三地做试验,终于搞明白隐藏能力是可以控制的。当她心随念想自己现身的时候,隐藏能力就会暂时消失,同时手掌心的花瓣也会变成一道浅浅的印痕,不复栩栩如生的状态。而当她想要隐藏自己的时候,花瓣仿若活过来,哪怕她在黑熊旁边做各种鬼脸,黑熊都会对她视若无睹。隐藏的时候她弄出的一切动静,都不会被黑熊发现。想想也是,植物的动静是世界最和谐自然的声响,谁会觉得奇怪呢?
荇娘拳拳爱子之心,没有开启朱珥的灵根,执念难消化为最后的一缕神识,也要给予朱珥自保能力。朱珥就因着长生灵种的缘故,拥有天下间植物的好感,再有奇花在手,宛如坐拥了宝山。就是不知道等魂魄回到**,这些能力还有用吗?
朱珥的脑袋活动开了,万植之灵的能力,肯定不可能只是隐藏而已,想想荇娘在罗刹林中傲视天下修士,她也不求那么厉害,能够得其一二,便心满意足了。
亲和力可以演化成控制力?那有了万植之灵加持的控制力,将会是什么样子呢?朱珥狠狠心,在第一片花瓣数枯萎彻底消失在掌心后,又使用了一片花瓣。
当朱珥离开山坳的时候,她已经研究出一项更厉害的能力,朱珥为这个能力取名叫绝对掌控。掩藏踪迹是被动躲避,而绝对掌控,却是让朱珥汇聚无数植物的能力,控制一定的领域。
在被她掌控的领域内,她就是主宰一切的王。
当然,目前的朱珥魂魄弱,能够控制的领域还非常非常,大概只有一个拳头的大。
朱珥步出山坳,慢悠悠地往山下继续走去。
往山下走,动物多。
以前朱珥看到过的飞鸟和游鱼,兔子和老虎,不时从面前跑过。和黑熊不同,它们都没攻击朱珥,而是好奇地看几眼,就又旁若无人地亲昵玩闹。
朱珥还看到了入梦兽。
它长大了很多,依旧是羊驼的头颅美人鱼的身子,背上扑扇着红色翅膀。
入梦兽疑惑地看着朱珥,眼前的少女比以前的那个姑娘大了许多,脸蛋褪去了婴儿肥更添三分清秀,矮萝卜身体抽条似的婀娜多姿起来。她的气息如此熟悉,是她吗?是她吗?入梦兽切切地看着朱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乖。”朱珥开心地喊,入梦兽尚在犹疑,她却已经确定了,这就是那只被姜琰送给自己却又收回的入梦兽。
入梦兽听到熟悉的呼唤,欢吼一声,飞到朱珥的肩膀上,用头拱着朱珥的脑袋以示亲热。
随后,入梦兽扑闪着翅膀飞起来,用嘴咬着朱珥的衣服,示意她跟上。
“乖,下次再陪你玩,我这次来,是有正事哩。”朱珥拍拍入梦兽的脑袋,。
入梦兽不会话,只用湿漉漉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朱珥,继续咬着朱珥的衣服,将她往前拖。
“你想带我去哪儿?”朱珥感到惊奇,乖可是最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入梦兽的眼里写满焦急和担忧,它的红色翅膀快速扇动着,竟将朱珥往前拖动了一步。
“好啦好啦,我跟你去。”朱珥相信乖的坚持必有道理,索性跟了上去。
入梦兽见朱珥肯跟自己走,眼里是喜色,欢快地扇动着翅膀在前带路。
这并不是下山的路。
朱珥跟着入梦兽一会爬坡一会下坎一会涉溪,走着走着,竟绕回了半山腰。朱珥几次想要停下来继续往山下走,可稍微一停,入梦兽就急急地飞过来咬着衣服拖她前行。它是如此坚决,朱珥想,它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儿。
最后,入梦兽带着朱珥停在一个黑漆漆的石碑前。
石碑破损了一角,石料用的是山间最普通的,上面还长了许多青苔。入梦兽绕着石碑飞了一圈,又用嘴去啃石碑上的青苔,一副要将青苔清理干净的样子。
朱珥连忙前去帮忙,三两下将青苔清理干净,只见石碑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云雾山。
朱家人费尽心机想要寻找的云雾山石碑,就是面前这个?
“啊,痛。”朱珥惊呼。
朱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乖巧温顺的入梦兽会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
血一滴滴流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到石碑上。
吸了朱珥鲜血的石碑迸发出一道强光。那光耀眼无比,朱珥不得已闭上眼,等强光散去,这才微微睁开眼。
朱珥忘记手腕上的疼痛,惊讶地看着面前庄严肃穆的黑玉碑。黑玉碑拔地而起,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两个朱珥的高度。朱珥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黑玉碑的貌。
“这石碑通灵了,还懂得伪装自己。真聪明。”朱珥情不自禁地赞叹。
“比起你,是聪明了那么一点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朱珥的头顶向传来,朱珥望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
朱珥猜测话的应该是个和自己一般年龄的姑娘,稚气未脱,淘气顽皮。她想要套套近乎,看能不能问清楚姜琰所在的位。
“你是谁啊,出来见见我好吗?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朱珥在荷包里掏啊掏,还真掏出了一包松子糖,这还是在天剑门时骆梨给朱珥准备的零嘴,她现在只是一个魂魄,也吃不上,便拿出来诱惑那不肯现身的姑娘。
“谁稀罕……”话虽如此,松子糖却离了朱珥的手,飘到黑玉碑上,朱珥再次抬起头时,就看到两只脚在头上晃啊晃啊,一双碧绿的绣花鞋挂在脚尖上,险要掉下来的样子。朱珥忙后退了几步,这下能清楚看清石碑和石碑上女孩子的貌。
石碑上坐着一个梳着花苞头身穿绿衣裙的姑娘,那张脸汇聚了云雾山的钟灵毓秀,不尽的风流,道不完的倜傥。青山如此多娇,她却让青山为之折腰。
朱珥自忖脸上没有黑砖印记时候的自己足够美丽灵秀,却依旧比不得姑娘。看她年纪尚,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却已经出落得如此天人之姿,假以时日还得了?
朱珥看着姑娘舍不得挪眼,落在姑娘眼里,却是朱珥反应迟钝呆头呆脑。
“如此呆蠢的样子,真像只呆头鹅。”姑娘高高在上地嗤声一笑,手上却没停,将松子糖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扔。
她如此无礼,朱珥也生不出对她的厌弃之心,反觉得她性情真率,是个十分难得的姑娘。
姑娘看到朱珥的反应,讥笑更盛,“蠢笨,真蠢笨,这样蠢笨的人进来脏了这地,讨厌。”
入梦兽见朱珥注意力在姑娘身上,忙飞到朱珥肩膀上用嘴拱朱珥的脸引起她的注意。待朱珥的目光落在身上,入梦兽飞到黑玉碑底,用嘴去拱地上的土,竟是要将碑挖出来。
“乖,你要做什么?”
“休得放肆。”
朱珥与姑娘同时喝道。
入梦兽听到朱珥和姑娘的喝声,发惶急地用嘴拱着地上的泥土。
“乖……”朱珥连忙扑过去,将入梦兽捧在手里,心疼地看着它的嘴。
入梦兽是娇弱无比的动物,嘴部更是柔软细嫩,拱了几下泥土,不但脱了皮,还流着血,加上沾染了些泥土在嘴上,惹人怜惜。
“你这是干什么呀?”朱珥真是不知道什么好了,入梦兽这次一出现,就净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入梦兽用湿漉漉的黑亮眼眸定定地看着朱珥。
朱珥被入梦兽看得失神,手上一松,入梦兽竟又奔到黑玉碑旁,去拱地上的泥土。
“蜉蝣撼树。”姑娘冷哼一声,从黑玉碑上跳下来,落在朱珥旁边,拎起入梦兽用力往远处一扔。
“你会伤到她的。”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姑娘笑看着朱珥,直看得朱珥毛骨悚然。
入梦兽并未受伤,它在空中翻滚了几下,翅膀扑扇着,朝着朱珥飞过来。
姑娘斜睨了入梦兽一眼,冷笑一声,朝着入梦兽轻轻一指。入梦兽便被定在了空中,翅膀停止扇动的入梦兽,一头栽向地面。好在它飞的不高,这一下摔得不算太狠,不过也足以让脆弱的入梦兽立时昏死过去。
“这下,轮到我们了。”姑娘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目光十分的不友好,给朱珥一种她要磨刀霍霍向猪羊的错觉。
朱珥眨了眨眼睛,真的是错觉吗?如果不是错觉,那……那……这姑娘想要对付的人,是自己?她不记得有什么地得罪过这个姑娘啊,若是记忆没有出错,她这才第一次见到姑娘。
“你是谁?”朱珥不由后退了两步,却刚巧将身体抵上了黑玉碑。
“我是谁?”姑娘满脸天真无邪的笑容,“我是一个被你扰了好梦的人。”
“我没有啊。”
“我有,就是有,不许反驳。”
朱珥不由扯了扯嘴角,长着天使的面孔,怎么如此喜怒无常霸道残暴?
“来吧,你我一战。”姑娘兴致勃勃地看着朱珥,那眼神,朱珥这一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屠夫看案板上鱼肉的眼神啊。
“我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与你一战?”朱珥挺了挺刚开始发育的胸脯,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鼓足勇气。
“你回头看看。”
朱珥闻言转过身,看向黑玉碑。
黑玉碑发生了一些变化,碑底显出了一个漩涡,漩涡就好像一面旋转着的镜子。镜子里,躺着一个身形颀长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朱珥重新面向姑娘,眼里是疑惑。
“他,是姜琰。”
朱珥的身子晃了晃,不由又转身看向漩涡。姑娘,漩涡里,那个躺着一动不动,生死不知的人,是姜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