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梨将安安拘在何如新的院子里,何如新的儿子女儿们很怕形同鬼魅的骆梨,却很喜欢嘴甜长得好看的安安,很快玩成一堆。
“安安,为什么我们都有爹爹,你没有呢?”何如新最的女儿和安安一般大,童言无忌地问。
朱珥正在房中陪着骆梨,闻言有些着急,想要出去护着安安,却被骆梨一手拉住。骆梨的脸上有自豪,也有感慨,唯独没有担心。
“安安的娘亲棒棒哒,一个娘亲抵十个爹爹。”安安扬着一张用手能掐出水来的红润脸,笑得没心没肺。
“没有就是没有,哼。”女童不满意安安的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有爹爹啊?”安安并不生气,依旧开开心心的,“有娘就好了啊,我娘什么都会,你们瞧,我这么可爱,这么能干,比你们差什么吗?”
“安安,你娘都会什么啊?”
年龄大点的孩有些懂事了,摸摸妹妹的头,想将话题岔过去。年龄的心思更单纯,看着宛如仙童聪明伶俐的安安,登时真觉得有个爹爹好像也并不比安安厉害什么。
“你哼什么哼嘛,安安的爹爹死啦,娘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以后也会有死去的那天,所以我们要平静地看待死亡,珍惜相聚的每一天。”安安的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地着,他并没有完懂这句话的意思,可也不妨碍他用这句话来唬姑娘,又得意洋洋地对后面提问的那个哥哥,“娘会讲故事,我刚刚给你们讲的猴子偷桃的故事就是娘给我讲的……娘还会召唤云朵会打猎……我娘什么都会啦。”
“哇,安安的娘真是好厉害呢。”孩子们咋舌,这样的娘亲,他们也好想要,自家娘亲只会洗衣做饭侍弄药草。
“安安,你娘真棒,她认识的都是神仙呢。”何如新的女儿很快忘了先前就是自己嘲讽安安没有爹爹,羡慕地。她早上就看见林朗御风而去,昨日也偷偷瞧见林朗带着朱珥安安御剑归来。
“你真会教孩子。”朱珥很是佩服。
“孩子的出身无法选择,只能让他面对。那个人,我只当他死了,安安永远也不会知道有那样一个黑心黑肺的父亲。”骆梨微微惆怅,拍拍朱珥的手,“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可有喜欢的人?”
“哎呀,梨姐姐。”朱珥瞬时红了脸,她现在也没个长辈在,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问这种事儿。
“眼睛擦亮点。”骆梨看着出落得端庄明丽的朱珥,很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若我能活到那一天,我就帮你掌掌眼。”
“梨姐姐,你瞎什么呢。”朱珥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那是急的,“你肯定能活很久,相信我。”
“若是……若是你还没有中意的男子,不放考虑下大师兄。”骆梨真切地,“大师兄的修为在整个墨雪大陆是不高,可他年纪不大,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这人踏实,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一定会好好对你。我瞧他对你言听计从,或有几分意思,多相处些时日,定能培养出感情来。”
“梨姐姐,你别乱呀。”朱珥明显地听到云雾山传出的一声冷哼,虽然有些莫名,却恨不得捂住骆梨的嘴。
“朱珥。”骆梨却正色道,“你现在似凡非凡,似仙非仙,若我还好好的,自然会护着你。可我……”骆梨不敢再惹朱珥伤心,便不提什么死不死的话,只道,“你这样,身边没有个人护着,我实在不能安心。”
“朱珥,林峰来了。”姐妹俩正着话,朱珥接到林朗的传音,她不动声色地扶着骆梨躺下,“姐姐先好好休息,别为操太多心,我心里有数的。如今我哪有其他心思,只想尽一切办法救你。”
“恩。”骆梨身体委顿,了这么久的话,也是累了,还没等朱珥走出房门,就陷入沉睡。
“他来做什么?”朱珥一边走一边传讯问林朗。
“他在万花村外捡到安安,如今徒弟丢了,便找了过来。”
“他还挺在乎安安的。”
“我们怎么办?”
“安安丢了,村里人都知道,安安回来了,村里人可并不知道啊。”
何如新家修房子,请了风水师来看后,这才修建在现在这位置,好巧不巧,这地正是当年子带着朱珥来过的圣地所在。当年那场焚天灭地的大火,圣地虽然免于劫难,却暴露到世人面前。姜琰掌控朱珥的身体,三两息就补了曾经的迷雾大阵,凭着林峰那点修为,压根不可能找到何如新家来。何如新的家,和当年的圣地一样,被认可的人带着人才进的来。
“朱珥,你的意思是?”林朗并不清楚迷雾大阵的存在,很是担心安安,想到骆梨和林峰要是撞见,又是一场风波,哪知朱珥一反常态很淡定,他急的都要上火。
“何如新家偏僻,他找不到的。”朱珥安抚道,“你先别回村,他修为比你高,盯上你就遭了。”
那头久久未话,这下子,朱珥也淡然不起来了,生怕林朗出什么事,林峰的心狠手辣实在让人心有余悸。朱珥放出神识,无奈迷雾大阵开启后,她的那点神识探出去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给何如新交代一声,又哄了想要跟着出去玩的安安几句,朱珥疾步出了何家。
走出何如新家一段距离,朱珥再次探出神识,得,雾倒是少了,可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会这样?”朱珥问姜琰。
“迷雾大阵以圣地为阵眼,覆盖村。”
朱珥“喔”了一声,脚下生出一双飞行鞋来,风驰电掣赶往村口。刚出村,就收到林朗传讯,“林峰被打了。”
“被打?被谁打?”朱珥挑眉,这地界好歹算是天剑门的地盘,天剑门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少掌门在自家地盘挨揍吧。这么好的一出戏,她好想看啊,飞行鞋速催动,空中仿若飘过一抹淡淡的白烟。
林峰真的是在挨揍,无还手之力。打他那人,手虚动两下,林峰的身子便窜到天空又重重砸向地面,直将云湖的岸边砸出一个大坑来。大坑里的地水汩汩往外冒,很快形成一个水潭,林峰挣扎着想要爬到地面去,刚冒个头,就被一拳头砸回坑里,再冒个头,又被砸回去,那坑来大,快可以养莲花了。
“你到底是谁?”林峰的脸肿胀地快让人认不出来,牙齿也掉了两颗,他也不敢再往外爬了,缩在水里,念了个避水诀,恼火地问。
“你管我是谁?”那人踩着一朵白云站在空中,嚣张至极地。他的左手摩挲着右手,还想再动手的样子。
“你我无怨无仇,别欺人太甚。”
“要是有怨有仇,那可不是打你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林峰真要被气吐血了。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那人懒洋洋地,“谁叫你撞进我眼里?”
“哎哎,你现在这个丑样子我更看不顺眼了。”那人着话,手再次虚动了一下,这下林峰不是被往天上抛,而是被压着他往泥地里沉。
林峰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惹上这么个活阎王,化神初期的修为在他面前就像是儿舞戏似的不够看。他头上像是顶着千斤重的石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陷,避水诀也失效了,泥水从耳鼻里往体内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大半个身子都陷在泥潭里,再往下,他整个人都要被泥塑了,那时候,还会有命在么?
朱珥来时,正好瞧见林峰的脑袋都沉没了。她才不关心林峰死活呢,直奔林朗,很是佩服他的心大,这种危险场面,看一眼就赶快跑啊,谁知道下一刻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呢?林朗却毫无形象地蹲在草丛里,看得津津有味。
“你先走吧。”朱珥将林朗推了一下,“我拖着那人,你快回去。”
林朗迟疑了一下,声道,“不是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
“万一是个疯子呢?”朱珥厉声反驳,抬头望了望,只瞧见一朵硕大的云,看不到站在云上的人。
林朗却不肯走,“我们一起走,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丢下你呢?”
“你忘了,我能潜行,谁都看不到我。快走吧你。”
“那我在村口等你,若是一刻钟后你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
“行行行。”朱珥恨不得一脚将林朗踹回村里去,瞧他磨蹭半天,还一走三回头,得亏天上那位玩得正高兴,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朱珥下一刻便知道自己错了,天上那位不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人家也在等着她打发林朗走呢。林朗刚走,天上那朵云就掉到地上来了,正巧掉在朱珥面前。瞧瞧面前这位面容似普通又神秘的男子,一张脸笑得春光灿烂,看见朱珥就像看见一座金山,两眼都在放光。
“几日不见,你这玩闹的水准半点没提高呐。”朱珥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就犯抽抽,嘴上毫不客气地。
“朱珥,好久没见你,我好想你啊。”刚刚还威风凛凛的人,活像是见了主人的大狼狗,猛地扑了过来。
朱珥慌忙避开,“帝鸿舒,他的命,死后才归你。有人等着收他,你别把人玩死了。”
“我这不是帮你们出气么?这种人渣,若不是你要求,我见一个收一个回去,扔进十八层地狱,天天好好招待。”帝鸿舒委屈地,手一挥将泥潭里的林峰扔上了岸,为了不打扰和朱珥的重聚,他好心地将人扔的很远。
“是你自个儿觉得好玩吧?”
“鸦他是坏人,身为正义化身的阎王,我当然要惩恶扬善。”
“鸦也来了?”
“恩。刚刚还在,这会儿可能飞去玩了吧。”帝鸿舒左右张望了下,再次想要拥抱朱珥,又被朱珥毫不留情地给避开,他委屈地都要哭了,“你一声不响从彼岸苑离开,把我们担心怀了,我派了阴兵到处找你,可你身上有圣气护佑,他们根找不着你。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需要满达,一定不会主动找我。我对你好吧,听你有需要,抛下我所有的重要事务,专程给你送过来。”
“兔八和兔泥煤怎么样了?”朱珥接过帝鸿舒递来的满达,先真心实意地道谢,想起自己从血池出来,还不知道彼岸苑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鸦偷了我的彼岸苑,流尽身血布下上古奇阵,才能保动物城亡灵们魂魄不灭。可惜啊,它们贪心不足,妄图时光逆流,重回动物城的鼎盛时期。天地法则不可违背,违背者必被诛杀。”帝鸿舒的笑容浮上阴影,苦涩地道,“它们早该消亡,却害苦了鸦,成了彼岸苑的器灵。”
“你瞒我什么了?”朱珥听出帝鸿舒还有什么话没交代,白了他一眼,问。
“我身为阎王,怎么可能控制不了阎王之气?昭阳城劫难其实是彼岸苑兔八兔泥煤他们的血祭造成,第一场血祭发生在千年前,昭阳城十户九死。第二场血祭在即,我要阻拦血祭,那两只兔子千百计拦着我,我一个人过不了彼岸苑的前八层,唯有找个有缘人同行。这有缘人可不好找,唯大福缘者才能无视鬼气入侵,到达彼岸苑第九层。还好我运气好,遇到了你。”帝鸿舒满心感激地,“若不是你,等第二场血祭成了,时间逆转,鸦可真活不了。”
“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事情已经过去了,虽被帝鸿舒利用,可好歹也是为了挽救整个墨雪大陆的命运,朱珥不再计较,反而安慰帝鸿舒,“你好好带着彼岸苑,便能一直照顾鸦了。”
“是啊,我将彼岸苑炼化到我的阎域中,再不怕鸦乱跑找不到了。”帝鸿舒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朱珥肩膀耸动,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边和悦地拍打着帝鸿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