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功夫,朱珥的命元之灵数收回!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帝鸿舒冷眼看着,也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意思。
“现在,你是要杀我,还是放我走?”
帝鸿舒深深地看着朱珥,他的眼睛里有她读不懂的西,深奥晦涩。
两人四目相对,却如隔山河!
“朱珥,听我一言,随我去地府,我保你无恙。”
“帝鸿舒,你这样一正经的样子,瞧着很搞笑耶。”朱珥不屑一顾地,缓缓站起来。她咳了一声,将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老古树身上。不用维持护罩,万植之力在她身体里的流转终于温柔下来,轻缓地徜徉着,修补着她身体里的破损之处。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这种调调。鸦嬉皮笑脸容易让姑娘家觉得轻浮。我对你可是真心一片,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愿意成为什么样的。”帝鸿舒嘴上的轻佻,可从前那种嬉皮笑脸不复存在,满身的威严高贵,凛然不可侵犯。
“帝鸿舒,你今儿没吃错药吧?”明明剑拔弩张,听了帝鸿舒这话,朱珥还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药啊,早在彼岸苑中,我就吃了名叫朱珥的**药。”帝鸿舒不再维持着正经模样,嬉皮笑脸地,“朱珥,在地府里,我,鸦,你,我们三个人在彼岸花海,岁月静好,长长久久。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你漂泊大陆,就不想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吗?地府是我的地盘,也就是你的地盘,你不用再担惊受怕,绝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帝鸿舒,多谢你的美意。”朱珥摇头拒绝。
“朱珥,你的爹娘姐姐,魂魄并没有归到地府,也没有灰飞烟灭。”帝鸿舒道,“你这些年奔西走,是想救活他们?你可知死人复生,那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何不然将他们一起带到地府,我授予官职,咱们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相亲相爱。”
“你如果不动手,我就要走了。”朱珥闭了闭眼睛,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以老古树为中心的植物们也开始恢复生机,只除了老古树。帝鸿舒嘴上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他有所图谋的事实,朱珥绝不会与虎谋皮,更不想做仰人鼻息的可怜虫。
“我既然来了,你如何还能走?”帝鸿舒大笑起来,目光悠远而幽深,脸上是睥睨天下的傲气,又劝朱珥,“朱珥,我想带你去地府,是想保护你。你若不跟我走,怕是接下来,你想去地府也去不成了。”
去不成地府,一种可能是人活着,还有一种可能是人灰飞烟灭。
“那我们不妨试试。”朱珥话间身形微动,紧接着她整个人消失在帝鸿舒眼前。
这一次,她没有继续用万植之力,一面原因是姜琰和雾都警告过她慎用这个能力,可能会招惹来更厉害的人;另一面则是植物们消耗过大,她不能再继续借用它们仅有的那点力量。
她用的,是转换之力。
不知是命元之灵悉数收回的原因还是刚刚生死一线有所顿悟,她能够转换的物体大了许多。现在,她将一块牛犊一般大的石头整个儿转换成雷暴石,朝着帝鸿舒扔过去,而她脚下踩着一双极速转动的飞行鞋,眨眼的功夫已经冲上云霄。
“朱珥,莫非你以为这样就能从我手里逃走?”帝鸿舒满眼兴味,“不愧是我看上的姑娘,真是够劲。”
纵然朱珥的雷暴石能够锁定目标,却稳定地离帝鸿舒三丈距离,不能靠近他,雷暴石便不会爆,顶多像个尾巴一直跟着。而帝鸿舒,就跟在朱珥的身侧,轻松悠闲地像是在踏春。
朱珥脸上神情不变,冷哼一声,心中却急的不行。到底是阎王,没那么好对付!
帝鸿舒眼前闪过一道绿光,朱珥的身影又一次不见了。这一次,帝鸿舒的脸上终于显出震惊之色来。他完感觉不到朱珥的存在了。区区凡人,在他面前瞬移无疑是班门弄斧,她是消失了,绝不是远遁了。
“呵。”帝鸿舒眼中显出慎重来,兴味地叹了一声,手轻轻地在空中一划,嘴中念道,“静。”
帝鸿舒只了一个字,额间红光隐现,四周似乎没有不同,却又似乎大大不同。这一天地,风歇了,云停了,水不流了……一切静止在瞬间,能移动自如的,只余下帝鸿舒和朱珥扔出的那颗超级大的雷暴石。
帝鸿舒满脸凝重地落到地上,狐疑地看向四周。雷暴石紧紧跟着他,执着地想要再靠近一点,最好能够在他心口的前炸裂,那样才有机会突破阎王的阎域,直击他的识海重创到他。
“你会在哪?”
帝鸿舒起了兴致,手轻轻往一伸,将那雷暴石拿到手里。雷暴石在他手里滴溜溜地转,随着转动,雷暴石不断缩,最后缩到核桃大,静止在他的掌心。
朱珥此时离帝鸿舒并不远,她狼狈地趴在草丛里,屏息看着前。她刚刚想通了一件事,既然她能够转换物体,为何不能转换力量?将这空气,这风,这雨,这土地,转换成她能够使用的万植之力。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然后她用潜藏,将自己伪装成一颗草。从前朱珥用潜藏,还是能移动的,可现在,她觉得真成了一棵草,想要晃晃叶子都办不到。
一定是帝鸿舒的手段。
朱珥又是兴奋又是沮丧,两种情感交织着,让她的心情无比的复杂。转换之力不受帝鸿舒的控制,可凡夫俗子的她,被帝鸿舒的手段控制的死死的。
现在的情况是,帝鸿舒找不到她,她却也无法离开这禁止的一天地。更可恨的是,那厮居然双手负在身后,老神在在地,“我活过无数个年月,你确定要和我比谁能耗吗?”
朱珥假装耳朵被捂住,任你什么,我不听我不听,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真是可惜,咏楹殿秘境开放在即,我还以为你想去凑凑热闹!”帝鸿舒将那颗被驯服的雷暴石抛着玩,轻松地。
咏楹殿!这三个字炸响在耳中,朱珥还没如何,云雾山里偷窥着外界的雾先急了。
“哎呀呀呀,主人,你最好不要错过咏楹殿啊。”雾着话,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还有多久咏楹殿就开了,这么一算心都颤了,“主人主人,不好了,这里离崖山还有三万五千四百二十八里,可是已经过去了一天,你只有六天时间啦。”雾显然忘了,朱珥此刻还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
朱珥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就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眼前的景象也变成了云雾山。
“你怎么就拉我进来了?”
“我们先前不是商量好的么?实在不行,我就将你带回云雾山啊。”
朱珥眼前一黑!这是先前商量好的,可她不知道来的人是帝鸿舒啊!那货对规则的运用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能静止时空。她这时候从他面前消失,他曾经对她只有三分杀心,现在怕得上升到十分。还有他背后的人……
“你快看看,他还在外面吗?”
“啊啊啊啊主人,他笑得好开心啊。”
“我都跑了,他还笑得出来。你确定他在笑么?”
雾怯怯地看一眼朱珥,都不敢告诉朱珥,她很少看到一个人高兴成那样子,就像是被一座金山砸中。
“我有不祥的预感。”朱珥从雾的表情里确认了事实,心里莫名一凉。
“主人,我是不是做错了?”雾瞧着朱珥的脸色比在外面陷入险境还差,伤心地低声问。
“雾,你别哭啊。你不知道你这张脸一哭,我心都要被揉碎了吗?”
“哦。”雾的眼泪收就收,她直觉做错了事,溜得倒是快,“主人,我去厨房看看我炖着的鸡汤哈。”
惹祸的跑了,朱珥叹息着,这种时候,还是姜琰靠谱。朱珥提脚往竹屋走去,那是姜琰在云雾山中的居所。往常朱珥进入云雾山,姜琰总会和雾一起在竹屋外等她,今儿倒是个例外。
还没走到竹屋呢,就见竹屋内高大的身影走出来,瞧见朱珥,他按按额心,安慰道,“别急,或许没那么糟糕!”
“我很少预感到什么,可它总是特别准。”
“你怕吗?”
“我只是不想倒霉。”朱珥摇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没什么好怕的。”
“那就是了。”姜琰的双手按压在朱珥的肩膀上,他低下头,凑近她的眼睛,看着她明澈的眼睛里映着的那个自己,轻笑一声,“最坏不过是……诛神殿暴露。”
该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听在朱珥耳中却已寻常。面前这个男人,似乎从上次他生气后,朱珥对他的感觉便有些不同,更信赖,隐隐也有些依靠。朱珥幼年和家人分离,和骆梨的相处也十分短暂,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这时候却觉得,身后有一个姜琰,她心里特别安心和踏实。
“姜琰,会不会诛神殿,早就暴露了?”朱珥的软弱只存在短短一瞬,就被坚毅取代。
姜琰遗憾地松开手,明明她露出了柔情,偏偏……何时她会真正会来依靠他呢?
朱珥还在就事论事地分析着,“帝鸿舒在墨雪大陆的岁月沉浮里活成老妖,并不是任人摆布的那种人。他居然会对我出手,势必有什么西引起他的兴趣。可我周身上下,除了诛神殿,便只有万植之力。他见过我用万植之力,虽好奇,却兴趣不大。”朱珥有些想不通,他怎么发现她身上有诛神殿的呢,还是他一直怀疑她身上有异宝,还确定不了异宝是什么?
姜琰无奈地揉了揉朱珥的头,“刚刚雾拉你进云雾山,势必引起空间波动,他能捕捉到痕迹的话,便是猜不到你有诛神殿,也会笃定你身上有圣级宝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朱珥苦拉着脸,冷冷地,眼中却斗志盎然。她从八岁起,就妄图逆天改命,救回只剩下残魂的父母姐姐。她早在八岁,就在罗刹林里打过滚,就被真仙界大能剜过心。她相信,活路都是人闯出来的。蝼蚁,也可能憾天。
“你放心。”姜琰拉着朱珥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来,一阵风吹过,柳飘絮落,树叶簌簌作响,水池骤起涟漪。
“这次,我会陪你。”
“什么?”朱珥瞪大眼睛,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姜琰笑了,亲昵地弹了下朱珥的额头,“这么惊讶?”又道,“诛神殿疯狂吸收灵力,我也受益不少,真身不能动,还不能分个化身出来么?”
朱珥却知道没姜琰所的那么简单,诛神殿是圣器,若是分个化身就能轻松进出,雾也不至于每天眼巴巴地望着外面了。
“姜琰,别瞒我,你要付出什么?”
“女人太聪明也不好。”姜琰无奈地。
朱珥真生气的时候,并不会大吼大叫,相反,她整个人安安静静地,就那么温温柔柔地看着你。姜琰在她的目光中败退,心知不清楚怕是不能同出云雾山,只是这了吧,朱珥应该也不会同意他出云雾山,于是依旧在与不之间纠结。
“掉修为咯。”姜琰还没开口呢,雾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替他道。
“掉修为?会掉到什么地步?”朱珥脑子反应很快,“姜琰,帝鸿舒都能被差使,你可知背后那人,很有可能是你的父亲姜启汌?”就这对苦大仇深的父子,若真是见面,姜琰掉了修为会是个什么下场,朱珥想想都觉得可怕。
“修为嘛,像我这么天资超凡的,很快会升回去。更何况,到了墨雪大陆,再高的修为都会被压制,就算姜启汌也不能例外。”姜琰指着自己的头,“很多时候,一味靠修为可不行,还得多动动脑子。我那个爹,修为是不错,可是脑子不太好用,对付他,我已有对策。”
“就怕你出去连帝鸿舒都干不过。”雾声嘀咕道。
“帝鸿舒算什么!”姜琰的听力何等的好,斜睨一眼雾,然后对着朱珥,“所有欺负你的,我都会替你欺负回来。所有想要害你的,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相信我,我既然敢出去,肯定不是为了带着你一起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