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一路向前,道路蜿蜒,他身形如电闪,出现在一座木屋前。
屋子不大,却是整洁,一张落叶都不见。
筋脉缠绕的老树上飘下一只雪白的狐,尾毛像团云,轻盈地落到他面前。
他懒洋洋地走过去,娜向后一跳,重新回到了树上,蹲在那里,歪着头。
花青轻轻地,手一抬,数张树叶滴溜溜转动着,向娜饷脖子切过去。
白光一闪,白狐出现在丈外,数张树叶相撞,圈圈齑粉,向四下飞散,悉数嵌入周遭石壁、树身。
白狐一跳,回到他面前
“她醒了,别惦记了。”
花青叹气。
狐多情。
这白狐惧怕夜苍,不敢去那洞里探望李惜,却每日这样巴巴地瞧着自己。
只是想知道李惜的近况。
像今日这般,巴巴地守在这里。
花青摇头。
每每到口训斥的话,又缩了回去。
七尾灵狐,灵智早开,太过丰富了算了,姑且这样吧。
如今,总算也是安定下来,不用躲西藏的。
他们可以像现在这样,安然地居住在这苍莽山里,不用担心会被突然围捕。
百年来,难得可以舒一口气了。
这一切,只因为夜苍回来了。
这苍莽山重新又属于它们了,只要它们不出去,圆千里,便是他们的天地。
人妖的分界,似乎再次确立,又回到了5百年前,人妖各自修炼,彼此相安无事,虽然是表面的,但是,彼此都有了些忌惮。
现在这种暂时难得的局面,花青是珍惜的,妖兽们亦是珍惜的。
它们陆续到来,从四面八,向这里集结。
短短时日内,各路妖修汇集,清点下来,结果让人不得不惊心。
高阶妖修基消失殆尽,只余些低阶妖兽。
百年前的一场围杀,妖兽受到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如花青这样的,到底是漏之鱼。
不过,值得安慰得是,他们发现了那些尚未成长起来的新兴力量。
如七尾狐娜,五幻灵蛇阿珠,还有那些虽懵懂,但是资质不错的各类妖兽
假以时日,他们都能成长为威震一的大妖修。
但,这需要时间。
漫长的时间。
夜苍没有再主动去攻击那些人修。
它带着他那它们驻扎下来了,画地为牢,以这千里苍莽山为界。
蛰伏,抓住这难得的闲暇时机,抓紧修炼。
“要像人修那样,勤勉刻苦,不分昼夜,主动去修炼,天地万物,勤加利用,不得懈怠。”
夜苍一字一句,吩咐众妖。
花青这会没有辩驳。
妖,从来都是顺势而为,从不刻意去修炼,所以需要千万年,还有各种天地灵物及机缘。
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供他们慢慢去成长。
唯有积极向上,有意识地去修炼,能有希望成长起来。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人妖之间的战斗何时会打响,这是个无休止的战争,只要有妖,有人,战争就会一直存在。
这一点,相信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清楚。
花青突伸手,向娜抓去,这会,揪住了一条尾巴。
刚伸出来的,第四条尾。
娜挣扎着,不明白花青怎么知道她这边要长出尾来?
白狐娜被花青倒提着,向屋内走去。
“过几次了,别老是从同一个地出尾”
花青清的声音,回荡。
清早,阳光投射在翠峰上。
万雅轻轻推开门。
李惜依旧沉睡,她就像是真的成了一尊雕像,静静地端坐,这一坐就是5年。
雅熟练地走到窗户边,推开窗,让阳光从外边照射进来,洒在李惜的发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的发乌黑发亮。
如果有什么证明她还活着,那就是,她的头发依旧在生长,还有指甲。
雅在李惜身边跪下,伸手散了她的发。
五年了,四姐姐的头发很长。
四姐姐最是怕麻烦了。
万雅着李惜的样子,把冗长的头发编成了两条大辫子,交错着盘上去,黑鸦鸦地堆在了头顶。
这样看着清爽些。
她又细细地拉平李惜的衣裳,整领口和袖子。
她每日都做一遍,不厌其烦地。
这一切都做好后,她又陪着李惜坐了一会,关上门,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略低了头,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个子很高。
雅筑基中期了。
筑基以后,每进一步,都是艰难。
万雅很努力。
她就像疯了般地,每日里除了看望李惜,就是修炼,一刻不停地修炼。
大家都她疯了,成了第二个林平乐,每日里话也不多,只是闷头。
偌大的玉虚峰,也就只有她一个走动的人了。
玉虚子一直忙着在冰洞照顾玉蟾蜍,基不照面。
李惜和林平乐两个一个,一个西,都是石像般。
林平乐还好些,倒是醒过来了,只是整日里不话。
他能走动的时候,过来看过李惜,一语未发,又回去了。
然后,就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再不出来。
屋门关上,重新安静下来。
李惜依旧端坐,阳光渐渐移到了另一侧,她头顶冒起了丝丝热气,向上升腾,消失在阳光中。
四下空旷,草叶婆娑。
唰唰唰,有响声,在耳边掠过。
一个人在草地上心走着。
她不时瞧瞧脚下,赤脚踩在厚厚的岩石上,竟然没有一点声息。
李惜已经在这里走了多圈了。
一直到看见那火红的鸢尾花。
她才确信,她这是又到了一个地。
只是,同先前的不一样。
这里,光秃秃的。
没有房子,没有草,只有石头。
她们出不去了,被困在这里了。
她摸摸自己,身子不痛了。
丹田中的三色石还在,只是彻底黯淡了,不细看,都瞧不出来。
她抬手,叹一口气。
伸出的手短短的,白皙,很漂亮,却不是自己熟悉的手。
嫩生生的,就像是刚出土的嫩藕,指甲水红色,很长。
看身量,竟是比自己先前要许多。
她抬手,又踢脚。
“你是谁?”
她张嘴,发出了声音。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幸好,还是自己的声音。
李惜后背凉气直冒。
她又伸出了脚,光着,踩在地上,却是感觉不到疼痛,这一路走过来,没有觉得硌脚,就如穿鞋走路一般。
“谁?”
她突然扭身,双手自然张开。
黄土地上立着一个人。
一个红衣姑娘,赤着胳膊站在那里。
看着她,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终于找到你了。”
“凤?”
李惜瞪着眼前这个白嫩嫩的姑娘,凤尾又化形了。
现在两人一般高,她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看着她,
眼前恍惚闪过什么。
凤尾歪着头,头上骤然开出红花,摇曳着伸出,红得耀眼:“你同她长得一样。”
凤尾的花瓣向李惜伸过来,如丝绒般地妖艳。
这一刻,李惜竟然想到了妖艳,不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