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眨巴着眼睛,有点不懂师傅的脑回路。既然阿思是未来的国王,那回去不是正好吗?以在凉国他们可以运用的医疗资源,以阿思小姐的身份,想救回她并不难。
跑去外国,这还怎么治。
可师傅的话他不敢违背,只能乖乖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处理钟先生的身后事。”
“动作要快,麻利点。”
“是。”
看着小徒弟麻利消失的身影,寂静的医院走廊上,阿伦陷入了新的沉思。
他是有些自责的。
如果不是他言语刺激,或许阿思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排异反应,如果阿思死了,想必小天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能让小天白白牺牲,阿思,他是无论如何要保住的。
不但要保住她的命,更要保住她对小天的爱,这样小天才不算白死。
唉,努力冰封了一个月的遗体,本来是想等阿思醒过来让他们好好道个别,现在倒好,一个死一个昏迷不醒。
靠着墙壁,阿伦揉捏着鼻梁,真相抽自己一巴掌。
他一边懊悔,心底一边默默的给小天道歉。
在走廊里一个人待了一会儿,阿伦便去忙着处理帮阿思转移的事情,他想赶紧忙完去殡仪馆送小天最后一程。
还没等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小助理灵光便打过来了电话。
他微怔,放下手边的医用工具接了起来,电话刚一接通,喂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对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凄惨无比。
这道声音
阿伦揉捏着眉头,她怎么来了。
对面,传来灵光求救的声音,“师傅,你快过来!有个女的来殡仪馆大闹非要见钟先生,我拦不住她啊!”
“拦不住也要拦,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好,那您快点!”
说完,灵光的电话被打飞,屏幕摔碎,被迫关机。
阿伦叹息一声挂了电话拔腿就往外跑,这个沈薇,这么多年了脾气半点也没变,他真的是服了。
阿伦所处的医院距离殡仪馆很近,不到五分钟阿伦便赶到。
风风火火的冲入大堂,就看到沈薇头发疯乱,衣衫不整,瘫坐在冰棺旁。灵光的衬衫被撕扯稀烂,弱弱的站在远处揉着自己被打肿的脸。
阿伦先走到灵光面前,“没事儿吧?”
灵光委屈巴巴的摇头,“没事,皮外伤。”
“你回去吧,擦点药,然后去忙阿思转院的事情,这里交给我。”
“好。”
听到阿思这个名字,呆若木鸡的沈薇一下子来了精神,蹭的一下窜了起来,“阿思在哪里!?她在哪里!?”
把灵光吓的飞起,逃也似乎的疯狂跑开了。
阿伦按住了激动的沈薇,低声道:“这里是殡仪馆,你注意仪态不要大吼大叫的行不行?”
“人都死了!我要仪态干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为了阿思?她人呢!?”
沈薇和小篱被钟天成接去了凉国,她一直在痴痴地等他回心转意,有小篱在,她觉得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居然是挚爱的死讯。
阿伦安慰道:“我通知你过来是想让你看他最后一面,好好和他道别,不是让你过来大闹的!”
“我没有办法和他道别,他凭什么?为了阿思命都豁出去了,小篱对他来说算什么?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他对小篱有安排,如果你愿意的话,国王愿意抚养小
篱。”
“我不愿意!”沈薇抓住阿伦的手臂,愤怒的哀求着,“阿伦,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为什么?他明明身体那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唯一能说的,就是他是笑着走的,没有任何遗憾,你不必为他抱不平。”
笑着走的?
沈薇呆愣在原地,茫然的看着阿伦,随后视线缓慢的转向冰棺里的男人。
踉跄上前,她双手撑着冰棺,咬着下唇痛哭出声。
“钟天成,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对我和小篱负责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你要我以后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伏在冰棺旁,沈薇哭的身体抽搐。
看到她这个样子,阿伦也不好受,可这个时候,人是需要情感释放的,不让她哭,后果只会更严重。
可谁能想到,沈薇在冰棺旁哭了整整一天。
晚上,夜幕降落,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换了一拨。
可沈薇依旧守着钟天成,不肯离开。
阿伦无奈道:“沈薇,跟我回去吧,别守在这里了。”
“我不回去,我要陪着他,就像当时我误入歧途他陪着我一样,我不会放弃他的。”
“这和你当初不一样,他已经不在了。”
沈薇嗓音沙哑道:“你还是不肯告诉他是为什么走的吗?”
阿伦叹息,“真的不能说,这也是他的遗嘱。”
遗嘱?
沈薇的心咯噔一下,猩红的眸回头看他,“他遗嘱都说了什么?”
“交代了小篱的赡养问题,再就是关于他离世的原因,谁也不能说。”
“他没提阿思?”
“提了。”
“提了什么?”
阿伦叹了口气,“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我要知道!”他要知道,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
沈薇踉跄走上前,坚定猩红的眸光死死盯着他,“阿伦,算我求你了行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阿伦垂眸,“你一定要知道的这么详细吗?如果你还爱他,他的遗嘱对你来说是一种伤害。”
眼泪顺着沈薇的眼角流淌,她佯装不在意的耸耸肩,“这么多年了,他给我的伤害还少吗?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了讨好他,还帮他追求过阿思呢,所以,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你告诉我吧。”
寂静的殡仪馆里,时光似乎停滞了三秒。
阿伦说:“他将凉国所有的遗产变现,全部留给了阿思。”
“什,什么?全部留给阿思?”
“嗯,小篱会交给国王抚养,阿思以后要一个人生活,很需要这笔钱。”
沈薇眼含泪水,哭笑不得,“这就是他所谓的最好的安排?那我呢?我的死活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对吗?”
“沈薇,你们已经离婚了。”
“可我们曾经是夫妻啊,我是他孩子的母亲!我不需要遗产,我只想知道,他最后的时间里,没有什么话是留给我的吗?哪怕只言片语?”
阿伦无奈的摇头。
真的没有。
当时钟天成中了一刀,被紧急推入手术室,换心脏的过程中,心脏被摘除后他就已经去世了,都没有下得来手术台。
他紧急交代了小篱的事情,剩下所有时间都是对阿思的安排。
那一刻的他,除了阿思和小篱,已经想不起来什么了,连和他这个最好的朋友道别都是到了最后一起才想起来。
阿伦又想起了手术时凄惨
的画面。
钟天成躺在手术台上,拼劲最后力气对他说,“再见,兄弟。”
他到现在想起来心还是针扎一样的痛。
本以为告诉沈薇这些,沈薇的情绪会再次崩溃,可没想到她竟然出奇的淡定。
颤然一笑道:“果然,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他这个人啊,专情的可怕,可移情的事情,同样比谁都要绝情。”
阿伦红着眼眶说:“这也不能怪他,对于他爱过的女人,他每一个都是真心对待的。只可惜,没有一个得以圆满,最后竟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听到这里,沈薇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因为阿思才离开的。
可她懒得深究了。
人已经不在,深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沈薇突然笑了,在夜幕降落的殡仪馆里,显得尤其阴森恐怖。
阿伦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好好的你笑什么?”
沈薇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他不过是爱上了别的女人而已,怎么会这么惨把命都丢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惨了。我们相爱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也是这样拼尽一切。”
沈薇的思绪被拉回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她浪荡不羁的那段悲惨岁月,无人的小岛上,他一个人带着她,戒掉了毒品,将她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他亲手拯救了她,却也亲手抛弃了她。
是她活该。
抚摸着冰棺,沈薇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得不承认,还是我欠你多。”
一个月前,如雪和龙庭紧急登记结婚。
龙庭想好好求婚,被如雪拒绝了。徐秀芬并不知道安书瑶那边的情况,想要给如雪好好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也是多年来如雪一直期待的,龙庭特别赞同,也被如雪拒绝了。
她哪有心情啊。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结婚,名正言顺了,和龙庭离开这里。
徐秀芬知道他们是为了一起走才结婚,什么心气儿都没了,对女儿是又生气又心疼又不舍。
这不,如雪前脚刚走,她在家里后脚就生病了。
生病了还要照顾身体同样不舒服的周叔。
周叔想通知如雪,或者让如雪直接带她和康康一起去法国,被徐秀芬拒绝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徐秀芬早就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就算是死了,她也要和周叔死在一起。
周叔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感动的不行,对徐秀芬愈加的好了。
老两口这边如胶似漆,龙庭和如雪新婚燕尔去了法国,也是很甜蜜。
可东山别墅,却始终被一片乌云笼罩着。
一个月过去了,迟严风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去打扰书瑶。
为了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他还从锦绣市搬了回来,整天陪在儿子身边,守着儿子,等着书瑶回来。
这天,他一样带着聪宝在客厅的爬行垫上做运动,教聪宝独立走路。
阿玄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狼嚎鬼叫的。
迟严风坐回沙发上,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鼎丰的高层,能不能不要像个二百五一样?”
“我是急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出大事了!”
迟严风的心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是不是书瑶那边出事了!?”
阿玄喘着粗气赶紧摇头,想想不对,又点头。
迟严风急疯了,“你干什么摇头又点头?哑巴了吗?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