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中重臣的府邸自是极大的,亭台楼阁一样不少。
按理,这人界府邸的格局应该皆是大同异才是,可这院子中的陈设摆放却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同我先前与李厚朴出诊去的高门贵族家的府邸不太一样。一样的雕梁画栋,却让我莫名觉得熟悉。
我师父那老头儿通阵法,闲暇时曾教给我不少阵法知识。凡人建屋讲求一个风水,天界的神仙同样如此。这风水一物其实往简单了便是将不利的环境变成有利的环境,将有利的环境利用到极致,而这中间起最关键作用的便是用什么样的阵法来陈列建筑。
我尤记得,那老头儿第一次同我讲阵法时,一脸自豪的同我起一大阵时的模样,他道:“碧落丫头,你可知妖界翼湖阳坡上那封魔禁妖的阵法,此阵将天时地利用到了极致,便是没有神器作为阵眼也能运转自如。”
彼时我眨巴眨巴眼,道:“自然知道,师父你给我的那六界通史上古篇专门有记载,据是一个叫无穷神君的的人借天地之力所设,这无穷神君是上古时期的神仙,莫非师父认识他?”
那老头儿捻了捻胡须,笑的十分爽朗,“为师上古时名号无穷,最擅摆设阵。”
我十分震惊,怎么也不敢相信我这平日里十分不靠谱的师父乃是设那封魔禁妖阵之人,于是我又问:“那这阵法除却寻常妖物,便是那妖帝青云来了也不能涉足分毫?”
那老头儿没有回话,似乎被这问题问住了一般。良久,他才道,“若是想封,自然也是封得住的,只是这凡事有个变数”
我心中已笃定这老头儿吹牛,又觉得那历史所记看来也有夸大的成分,便理直气壮的问他,“是何变数?”
那老头儿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这变数乃由天定,岂能告诉你这丫头。”
我撇了撇嘴,觉得这老头儿故弄玄虚,便声抱怨,“看来这史书所也不可尽信。”
那老头儿瞥了我一眼,倒没有什么。默了半晌,才看向身前的阵法图,道:“这是最普通的先天八卦阵,这世间所有阵法皆是在这八卦的基础上推演变化而成,你好好研究几日。”顿了顿,“对了,我见你对这六界通史上古篇似乎十分感兴趣,那便正好将这上古篇抄个十遍,也算温故知新了。”
遥想到往事,我不禁笑了出来,也不知我走了这么久,那老头儿过得怎么样?也不对,天界一天,人界一年,我不过走了半日,他兴许一局棋都还未下完呢。
天界,我脚步一顿,是了,我这府邸为何会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假山、湖泊、花草与那亭台楼阁,同天界瑶池仙境的布局十分相似。我从前听老头儿过,这瑶池仙境也是按阵法排列,那阵法我若没有记错,唤作六丁六甲。
未曾想,这六丁六甲阵也能被人界的朝臣窥了去,放在自家后院。
许是见我神色异常,那于归开口了,“管家,你家家主若想见碧儿只消差人来请便是,又何须如此拐弯抹角呢?”
那管家似笑非笑,道:“家主这般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只是不曾想到,这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来,不过倒也不碍事。”
这二人的谈话听的我云里雾里,又加之这六丁六甲阵排列的后院,我心中更觉好奇。
正欲询问那管家还要走多久,便听得一声郑重其事的“到了。”
转过一个弯,又是一处花园,这花园中有一湖波光潋滟的水,水中有一亭台,那亭台中有一个卧榻,因那卧榻之上挂着白帐,我只隐约瞧见一个侧卧着的男子,看样子似乎正在赏景。
跟着那管家行至亭台中,那男子也端坐起来,隔着帐子,我仍旧看得不甚清晰。
管家微微躬身,朝那帐子中的男子施了个礼,恭敬的道:“碧儿姑娘已经带到。”
帐中的男子摆了摆手,沙哑着声音道:“无妨,碧儿姑娘倒果真同我梦中的神女一模一样,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便换上喜衣同我拜堂成婚吧。”
我正欲反驳,一侧的管家忽大声驳道:“万万不可!四,不,家主大人,这,这不合礼数啊。”那管家记得语无伦次,似要跳脚了一般。
我只听得一声冷哼,那男子似乎有些发怒,冷然道:“什么是礼数,大人便是那礼数。”
那一声冷哼同他话的声音完不同,不知为何,我心中忽有了一丝明悟,便朝那帐中男子道:“若真如大人所,那便是碧儿同大人的缘分了,碧儿自是不能推辞,只是大人,你既然要同我成婚,日后便是夫妻,可如今却以这白帐遮面,莫非成了亲也不能以真面目相示?”
那男子默了默,答道:“自然不是,只是这,我近日里感染了恶疾,不能吹风,不能见光,所以才“
我轻笑,道:“正好,我替你诊诊脉如何?”
那男子似乎有些犹豫,半天没有开口。倒是我身后的于归话了,“大人莫不是害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完,那男子便伸出手,倒显得十分果断。
只是他这手掌却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
我笑了笑,已然肯定心中猜测。“原以为这管家的辞皆是真,未曾想却真是虚妄之言。封禹,不,四太子,你这般戏耍于我,可是觉得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