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待你死后,我一定好好执掌西魔教,教他们弃恶从善,改邪归正。”
此言一出,夹杂着冰霜寒雪刮过,直刮到玉罗刹的面庞上去。
玉罗刹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自胸中上喉,溢至口鼻之外。
一是因他就功力耗尽,支撑不住二则是因为他辛辛苦苦安排的绝妙杀技,却被他人化为己用,又添灯油,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苏微云故意叹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你倒正合了我这嫁衣神功的奥义!”
按道理,即便是玉罗刹真的想要将自身的内力贯注入别人的体内,也很难行得通,因为不同源的内力相互冲突,一旦聚在一起,必然相斗。
寻常高手,一接触到玉罗刹的内力,恐怕不出片刻,便要被冻成冰雕。
但是偏偏苏微云修炼的“武道禅宗,嫁衣神功”,“嫁衣神功”就是可以传授给别人功力的一门心法,不会与其它的内力产生那种无法调和的冲突。
而一般情况下,其它种类的内力进入苏微云的身体,最多是被霸道无比的嫁衣内力驱逐出去,或者消灭殆尽,也很难真正促成什么效果。
但是玉罗刹的内功恰恰是极阴,与嫁衣神功的极阳相对。所谓物极而反,阴阳对立,他刚好是以极阴性来中和了嫁衣神功的极阳性,反倒帮助苏微云修得了阴阳互持,平衡圆满的功力!
而且玉罗刹又是一位功力和苏微云相差不远的神人,刚好也能够支持得起这种顶级内功的宏大深沉变化。
这数种条件,当真是缺一不可,也许世上只有在圣母之水峰巅才有可能被送上这么一桩大机缘!
“一阴一阳,阴阳互生。寒来暑往,日月并存!”
苏微云长啸一声,内功源源不断地涌出,一掌之下,风雪变向,顿时将玉罗刹震飞出十数丈之外去,远远地落在山中。
“哈哈哈哈!”
苏微云一声朗笑,穿山而过,开云破雾,滚滚如雷,直冲九霄。
声音在云间来回地荡漾着。
山间轰隆隆地一声巨响,满山的冰雪突然“哗啦啦”地开始下垮,声势之大,如劈山凿石,震天动地!
轰!
这一声大笑竟是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雪崩。
雪崩自上而下,愈演愈烈,果真是如江河翻涌,大海倒倾,一片白茫茫雪碾压而去,像是无数白色的巨浪在呼啸!
魔教弟子纷纷逃跑,狼奔兔脱,齐手滚爬,各往旁边躲去,有的甚至疾冲而上,想要依仗速度,冲过雪崩!
而无虎、无狮、无象、无豹四人已无心阻拦魔教弟子,转身亦欲离开,却被陆凤拉住,厉声道:“我们六人连在一起,躲在岩石后面!”
六人一齐出手,将岩石附近的魔教弟子屠戮一空,而后蹲下身子,以岩石作为掩体。
乒、乒、乓、乓
一阵乱响过后,雪崩终于停止下来。
陆凤六人所在位置的雪崩不算是十分严重,不过一会儿,六人便陆续从大雪覆盖之处露出头来。
六人环顾四,惟见一片雪白,该掩埋的都已被掩埋。
苏微云仍然站在巅峰之上,玉罗刹却早已不见踪迹。
陆凤想开口呼唤,却又担心自己又引起冰雪震动,于是遥遥地朝着苏微云招了招手。
苏微云俯身从峰巅拾起一物,而后才踏雪而下山来。
“走吧。玉罗刹已被我一掌击落山崖了。”
木道人问道:“斩草必须除根!玉罗刹乃是绝代高手,会不会侥幸在山间存活?”
苏微云摇手道:“不必寻他了。他纵然在我那一掌下活下来,雪崩亦已将他埋葬就算他福气深厚,再躲过雪崩之灾,但一身功力却已废了。”
木道人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你手中拿的是?”
“罗刹玉牌。下山之后,你持此牌,去号召西魔教弟子归顺你们,我则回京城去了。”
苏微云轻易地便将价值不可估计的象征西魔教教主的“罗刹玉牌”丢给了木道人。
木道人接过玉牌,七人又自下山去寻找石鹤了。
经此一役,西魔教已平,再无余患。
京城,深冬。
南书房。
苏微云正站在平常人难得一入的南书房中,在他对面的便是当朝天子,白玉京。
“听你已将西魔教完平定了?看来这个平西大将军实在很合适,很称职。”
他的桌子上摆着一封情报。
十一月三十。
苏微云率陆凤、木道人、无虎、无狮、无象、无豹等武林宗师,亲上圣母之水峰,于峰巅将玉罗刹击落。
又有木道人持“罗刹玉牌”,号召魔教,招募群雄,斩杀暴徒,清剿匪类,一时之间风波涌起,无人敢于作恶。
西北乱象渐收,乃百年之大功!
白玉京道:“我已下了诏书,封木道人为武当北派掌门,允他另立一户。他借着消灭魔教,替昆仑派报仇之风头,想必不会不孚众望的。”
苏微云道:“木道人一心想做武当掌门,他若能放下执念,等到他真正退隐之时,不定还能有所进境。”
白玉京道:“他和我一样。”
苏微云道:“是,很像。”
白玉京道:“我一个身份是江湖浪子,一个身份是当朝天子。如果我能真正放下其中一个身份,融二为一,我便是神人了。”
他这两个月来,日日与叶孤城切磋武技,谈论玄微,已渐渐参悟了“神人”的道路。
以他的惊才绝艳,是该晋升神人的。
白玉京叹息道:“但是二者却没有一个能让我放下的。”
他放不下当朝天子的身份,这当然可以理解但是他为什么放不下江湖浪子的身份呢?
白玉京不等苏微云问,便笑道:“我若不再是那个挂着长生剑的浪子,我便不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在书房里面惬意地聊天了。”
他是天子,自然要自持威严,高高凌驾,处在万人之上。
苏微云道:“也许有一天你会能够想通的。到了那时,你便可以将长生剑和天子剑合成一柄剑。”
白玉京道:“真的有这条路吗?”
苏微云的回答很肯定:“当然!”
白玉京笑了。
他忽然又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紫霞宫。
这座宫殿来不叫紫霞宫的,是十多年前才改名的。
里面住着皇帝十分宠爱的一位贵妃,就叫作紫霞。
紫霞贵妃心梳妆,细细着衣,才出来见人。苏微云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谁,她也许芳华已过,然而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
白玉京笑道:“都是老朋友,你何必打扮这么久?”
紫霞贵妃嗔道:“我好不容易有个熟人来看看我,当然要化一化妆!”
皇宫一入深如海,做贵妃的孤独自也不是别人能理解的。
白玉京道:“你前些日子才偷跑出去玩了一趟,还没有尽兴?”
紫霞贵妃幽怨道:“你又有了新欢,我当然只好出去,免得碍眼!”
白玉京错愕道:“新欢从何而来?”
紫霞贵妃道:“吴明送来的那个沙曼,难道不是给你纳妃的?”
白玉京忽然笑道:“吴明送来的那个女人,是送给苏微云的。”
苏微云和吴明在无名岛上曾有过一个赌约,赌的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胜负,而最后苏微云嫌赌注不够,吴明最后加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沙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