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也是帮玲玲。”
此刻的杜秀英,一幅心意为儿女,偏不能得到儿女理解,却依然无怨无悔的慈母模样,“这些年,和许多家族的人情往来,都是由玲玲来打理的。一直以来,并没有出任何的差池,反还让每一个知情人都忍不住翘起大拇指夸赞几句。我们做父母的,也以此为傲。”
“虽然,在我们心里,玲玲不论智商,再或者是情商,不论为人处事,抑或是心计谋算一道,都让人无可挑剔。别打理一些琐碎事,就算接手整个家族的事务,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可以是真正的天才,但,外人却不会这样想。”
“一切,只因,玲玲的年纪摆在那儿。和我年纪相当,或者,比我年纪略大的那些夫人,见到玲玲后,也只会将玲玲当成和自家家族里年纪能耐一般无二的晚辈来看待。就算我们一再重申,家族人情往来这些都是玲玲亲力亲为,没有任何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她们也会固执己见,觉得我们为了洗涮掉玲玲曾经有过的天傻名声,而将自己做的事情也安在了玲玲的头上,让人觉得玲玲确实是一个真正举一反三的天才。”
这番话,合情合理,任谁听了,都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然而,不论是当事人薛玲,抑或是旁观者薛将军,都一脸的“我信了你的邪”,显然是从头到尾,都没被杜秀英那番似是而非的话绕进去,反还比任何人都清醒。
“杜,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在这儿就没必要再争论了。”薛将军这句话,就为此事定了性。而,不等杜秀英再继续为自己辩驳,就见薛将军摆摆手,又道:“你回去,问问四,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答应过我的事情?”
……
待到杜秀英一脸茫然却又惶恐地离开后,薛玲才眨眨眼,凑到薛将军面前,一脸好奇地问道:“爷爷,我爸当年答应了你什么事啊?”
“你想知道?”薛将军瞥了眼薛玲,咧嘴,笑得一脸得瑟张扬,“但,我不想告诉你!”
薛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以,就算这一老偶尔脾气上来了,跟个孩子家家一样,也是可以容忍的。不是嘛?反正,作为一个拥有“听懂植物谈话”金手指的大佬,这世间,只有她不想知道的,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
与此同时,杜秀英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而,薛建平却深深地看了眼杜秀英。那一眼,复杂难辩得令杜秀英心里一个“咯噔”,张了张嘴,正想些什么来缓和气氛时,却听到薛建平轻声问道,“你真想知道?”
接着,杜秀英就发现自己下意识地点头。一瞬间,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早已被这几十年幸福安康生活磨平的惶恐惊惧等情绪,犹如被浇了好几桶滚油的火焰似的熊熊燃烧起来,只将她的灵魂也烧灼的隐隐作痛。
她想拒绝,想呐喊,想咆哮,却冷不防听到薛建平下一句话,那一刻,她竟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如果娶了你,那么,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回京城。”
兴奋激动?欢喜愉悦?毕竟,当初,薛建平对她深情到如此程度,这样的情谊,只怕千万人中也就她一人。
懊悔愤懑?不甘怨怼?确实,最初的激情之后,就归于平淡。可,不论她,抑或是薛建平,其实,都没有做好结婚生子的准备。可,偏偏,打着“真爱”旗号的他们,归根究底,就是“奉子成婚”。
这种情况下,可不就多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带来的争执吵闹。而,两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又都是爱面子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难免让夫妻间的情感裂缝来大。直到,如今,这种一脸尴尬装恩爱,看似糊弄了众人,却早已显露痕迹的现状。
而,这,也正是夫妻俩心甘情愿放弃g军区打拼多年的成果,回到京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从头开始的原因!
“你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片混乱,完理不出个头绪来的杜秀英,又听到自己在这样问,“我们……真要回去吗?”
话里流露出来的伤感和遗憾,愤懑和不甘,清晰可见。
薛建平却完不受影响,甚至,还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轻嘲来:瞅瞅,这,就是当年你愿意放弃一切,也要和她结婚的女人。那些所谓的纯善美,也都是私下里打探,并按照你的喜好伪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顺势拿捏住你这个傻子。
偏偏,你的眼睛却仿佛被翔糊住了似的,觉得所谓劝你的亲朋友人都是棒打鸳鸯的恶人。即使被长辈兄弟拖到训练场,狠狠地操练几回,更甚至,被打断了腿,爬,也要爬到她的身旁去!
所以,如今,落得这么个“长辈漠视,兄弟疏离,儿女嫌弃”的结局,不也是自找的?!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坐车回去。”
“这么快?不能再晚几天吗?”虽然,早在薛建平出当年之事前,杜秀英就有了被撵回去的心理准备,但,她是真没料到,薛建平竟然也跟薛玲一般“走就走”!所以,果然是父女基因不可逆,就像老话的那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薛建平淡淡地看了眼杜秀英:“你呢?”
杜秀英抿了抿唇,不吭声了,然而,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夫妻几十年,她能不明白薛建平的想法?不就是打着推她出去打头阵的主意!倘若成了,那就“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没成,也没什么损失。
就像这次,薛玲不耐烦之下,毫不犹豫地和她翻脸,就连薛将军也一脸冷漠地撵人,被迁怒,被迫承受这一切的,也就是她这个“外人”。而,薛建平这个所谓的“家人”,到时候,还能在薛家其它人面前装乖卖惨。
幸亏,她从没将希望寄托到薛建平身上,否则……
“真有意思。”薛玲跟只没骨头的猫一样,懒洋洋地倚在椅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趴在身侧的黑和金这两只,细滑温暖的毛发从指尖溜走时带来的美妙畅爽感,让她不由得眯了眯眼,“棕竹,吩咐下去,不用再继续盯着他们了。”
也不知道这两位是怎么想的,私下里互别苗头不,还都坚信对是个傻子。偏偏,在对外的时候,不论是对着薛家人,抑或是对着真正的外人,都是逮着机会就“秀恩秀”,将虐狗的手段发挥得淋漓尽致。
唯一庆幸的是薛家还有薛将军这位“一不二”,且,能震慑住两人的大佬坐镇,否则,按照这两位“狼狈为奸”,坑起自家人来从不心慈手软的性,只怕,薛家早就变成第二个林家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变成大院无数人家明里暗里羡慕嫉妒的对象呢?
棕竹乖巧地应了声,想到之前薛玲吩咐的另外一件事,忙不迭地报告道:
薛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来来来,大家一起来搞事,谁怕谁哟?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来一波大的,保不准,还能利用这两位和林家的恩怨情仇,将整个林家都坑进去……
虽然,薛玲清楚地明白,这,暂时还只是一个梦想,但,人嘛,没有梦想,不就跟条咸鱼一样呢?
曹操,曹操到。
第二天,林佟和罗清婉这对情侣,不,应该是夫妻,就携手来到了薛家院。
“恭喜。”将两人迎到屋内,沏茶,在罗清婉端起茶杯,有意无意显露出无名指上的钻戒后,薛玲一脸真诚地道了声贺,然后,佯装很感兴趣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举办婚礼的呢?在哪里举办的呢?”
“前几年就扯证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俩都忙,所以,也抽不出时间举办婚礼。不过,辛苦了好几年,现在,公司终于走上正轨了,所以,我们准备今年补办婚礼,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虽然,罗清婉竭力掩饰,但,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得瑟炫耀、张扬幸福,连坐在一旁的林佟都没办法瞒过去,就更不用将拥有强悍灵魂的薛玲蒙在鼓里了。
对此,薛玲没有丝毫的意外。毕竟,这世间,从校服走到婚纱,并且,数十年如一日恩爱如初的情侣兼夫妻,就少之又少。而,罗清婉却靠着自己的智谋心机,成为了其中一员。单单这样的成果,出去,就足以让无数人艳羡嫉妒、敬仰膜拜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罗清婉虽煞费苦心地谋得了个“业、事业皆有成”的天才名号,但,依然有无数的人明里暗里嘲讽讥诮她“飞上枝头,也洗不掉一身灰扑扑的麻雀味儿”。即便她靠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拿捏住了林佟,最终,也会随着林佟年纪和阅历的增长,慢慢地被受着世家英教育长大,一朝醒悟而浪子回头的林佟毫不犹豫地抛弃掉。
现在呢?如愿以偿的罗清婉,做出补办这样一场盛大热闹的婚礼的决定,可不就是另一种的大型打脸修罗场嘛!
“定在几月呢?”知晓罗清婉用意的薛玲,转了转眼珠,果然,随着林佟和罗清婉的回归,这京城,将会发地热闹呢!
“我觉得,十月,秋高气爽,不论在室内,还是在户外举办酒宴都很好。”
罗清婉偏头,看了眼自从进入薛家院后,就端起了“沉默寡言”人设的林佟,心里生出些不满和愤怒:也不知道那书的作者带了多少层的滤镜,竟然将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怂货设为能撑起一个世界的男主!
至于女主嘛?当然是薛玲。
只可惜,在薛玲面前,林佟连个“跑腿弟”的称号都拿不到,就更不用什么和薛玲携手共进,缔造一个让世人艳羡赞叹“蔬果王国”的果决力、执行力等面面的独属于男主的能耐了!
所以,她,当年,怎么会觉得林佟是这世间最优秀,必需豁出一切,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谋到手的男人呢?
这,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短短时间里,罗清婉心里就浮现许多念头,脸上却因为自己才那番婚礼的话,而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不过,佟哥哥觉得,十月太晚了,想在下个月,在华侨酒店举办婚礼。”
话落,罗清婉拿起放在一旁的提包,取出五张请贴,推到薛玲面前:“第一张是你的,剩下四张,麻烦你帮忙转交四位薛家哥哥。”
生怕薛玲觉得用这样粗暴简单式送请贴的自己有些敷衍,不那么真心,做出些“翻脸撵人”的举动来,罗清婉又忙不迭地解释道:“以前,我也不知道,举办一场婚礼,看似简单,其实,琐碎事情特别多,虽然,家里长辈会帮着操持一些,但,很多细节却还是需要我和佟哥哥私下里商议的……”
“再就是这次婚礼的时间比较赶,我们也担心到了四位薛家哥哥所在的军区时,会恰好就和他们错开,但,如果用邮寄的式,又怕中途有所遗失,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要麻烦你代为转交并通知一声。”
“行,回头,我就送去给他们,但,因为我也不清楚他们工作上的安排,所以,具体有谁能去,我也要确认好后才能告诉你。”薛玲倒是理解罗清婉的忙碌和操劳,虽然,前世今生她都没结过婚,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当然,与此同时,薛玲也品出了罗清婉的疲惫和倦怠表相下掩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婚礼嘛,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可不如此?最最重要的是,这场婚礼是罗清婉追寻谋算了许久的!即便这其中有再多的心酸、愤懑、不甘和无奈,但,付出去的心血和力,不管怎么样,总要得到些收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