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薛家,薛玲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而,在部队和军校里,薛玲同样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团宠”。
就如这天,吉普车才抵达薛志国所在的部队,从车上走下来的薛玲,下一刻,就被人围起来了。
“玲玲,咋这么久才来看我们?还以为你将我们给忘记了!”
“玲玲,就知道你这丫头运气好,每次来都赶巧!”
“对对,昨天一队训练的时候,逮了只野猪,顺藤摸瓜地抓到了十来只猪崽,大师傅正磨刀霍霍,等会让他挑只最嫩的烤了给你吃!”
即使薛志国四人围成“人墙”,在群起轰动的情况下,也有些岌岌可危了。就在薛志国四人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暗中互使眼色,随时准备跳起揍人时,得了消息的后勤处司务长来了。
“你们这群兔崽子,围着人干啥,都给我让开!”
哗啦啦的风声,在干净的地面上,没有落叶可卷,只能愤愤地掀起众人的衣摆,从缝隙中渗进去,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毛骨悚然。
可惜,此情此景,对这些过惯了“风里来,雨里去”日子的糙汉子们来,还真算不了什么!最多,就是那些对周围环境变化比较敏感的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或侧身,或往旁挪了几步,完美地将自己藏在了人群中。
“呵呵!”司务长冷笑两声,也懒得搭理这些好日子过够了,就开始蹦哒的崽子们,毫不犹豫地退到一旁,欣赏起薛家四兄弟抱团痛揍众人的场景来,时不时还和旁边几位同样得到消息赶来的同事战友们闲聊起来。
“这四兄弟的配合来有默契了,可惜不在一个部队”
“瞅瞅,我就,他们又变强了吧?如果我家那几个有他们一半努力认真,我真是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回头看看,能不能将另外三兄弟也调过来”
“早点下手,别晚了,连来就在田里的苗苗都被人连根挖了”
当然,因为薛家四兄弟私下里的协议,因此,这样的盛况,只发生在薛志国归队的情况。薛志富、薛志民和薛志强三人,却只能在下一次,才能享受到这样“众望所归”的场景。
对此,薛玲已经由最初的震惊,到中间的无奈,再到现在习以为常了。就如此刻,她就双手环胸,笑眯眯地欣赏着自家四位哥哥配合默契,大杀四的畅快场景,偶尔才琢磨一下哪位哥哥的手法不够利索,需要进行哪面的针对训练
再热闹的场景,也有落幕的时候。很快,相聚了不到半时的薛家五兄弟,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即便,八十年代的京城,穿梭在大街巷上的多是自行车和公交车,偶尔才能见到几辆轿车,在这样宽阔的马路上飞驰,完不需要担忧所谓的“堵车”。但,因为薛玲将今日的行程安排得太过密集,哪怕中间预留了很大一部分可以操控的时间,最终,到家时,也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和马国庆道别时,薛玲照例指了两箱早就准备好的瓜果,让马国庆搬到车里,回去后和战友们一起分享。然后,就在大白白这两只大白鹅率领的鸡鸭兔迎接队伍中,由着黑和金这两只狗狗一左一右地拱卫在身侧,循着萦绕在鼻尖的饭菜香,抵达客厅。
抬头的那刻,薛玲不出预料地见到了坐在椅子里,佯装翻看报纸,实则,耳朵却高高竖起,并在她特意放轻脚步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抬头瞪向她的薛将军。薛玲下意识地抖了抖身体,扯着嘴角,一脸谄媚地唤道:“爷爷,我回来了。”
“哟”薛将军挑眉,“难为你,还知道回家?我还以为你在外面玩嗨了,早就将我这个老头子忘到脑后勺去了!”
瞅瞅,这酸溜溜的语气!
薛玲额头飘过三条黑线,脚下却并不慢地蹭到薛将军身旁,拽着薛将军的胳膊,以一种不容人抗拒却也不会伤到对的力道,将薛将军推到了餐桌旁,又亲自沏了茶水,一杯递到薛将军面前,一杯端在手里:“爷爷,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话落,薛玲就干脆利落地饮尽杯里的茶,末了,还不忘记冲薛将军亮了亮没有茶汁的杯子。这动作,让薛将军眼熟得直抽嘴角,满腹的训斥也没办法顺利地出来了,只是莫名地思索着:所谓的“青出于蓝胜于蓝”,难不成,还包括烙刻在基因中的这些动作?否则,薛玲哪会在从没和人拼过酒的前提下,做出这样一个独属于“薛家酒鬼”的动作来。
并不知道自己率性而为的豪放动作,又被薛将军“脑补”出更多,薛玲只是一脸懊恼地补充道:“我太自信自己对事物的掌控力,却忘记了人心最是复杂,不可估量,没能预留到更多的时间,回来得太晚,又没提前跟你打个电话一声,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行了,先吃饭吧。”薛将军随意地摆摆手,然后,不等薛玲动作,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一幅不耐烦继续搭理披着软萌可爱、乖巧懂事“贴心棉袄”的面皮,内里却住着家里十多个崽子捆作一团,也必需甘拜下风,随随便便一伸手,就能捅破天“刺头儿”薛玲的冷漠来。
然而,事实上呢?
旁的不,由薛玲颠颠地为薛将军盛汤盛饭,偶尔夹上几筷子鲜美又营养的菜,却并没有遭到薛将军的拒绝以及,明明薛玲嘴里嚼着西,却依然能口齿伶俐、清晰且引人入胜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上一遍,而,薛将军却有意无意放慢吃饭速度这类的细节中就能够瞧出来。
薛家院里其乐融融,火车上的薛建平和杜秀英,却在鸣笛声响起后,就双双陷入难言的沉默中。
直到,乘务员推着餐车,叩响包厢门后,才将两人的心神从飘渺的天外唤了回来。
两人向来不会亏待自己,若换了以前,定会每样特色菜都点上一份,而,今天嘛?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餐车服务。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离,慢慢地消失不见,包厢里再次恢复到之前的静谧后,杜秀英才从薛玲准备的满满当当的吃食篮子里,拿出两瓶水,一瓶递到薛建平手里,一瓶放在自己面前,又拿出几样凉菜荤食和糕点水果,在餐桌上摆开。
虽然,薛玲挑选的都是自己用木系异能催生出来,美味营养又健康的食材,更拜托了许老这位宗师级别的大佬出马,心烹制了许多适合火车这种短途旅行的吃食,但,眼下,夫妻俩却有些食不知味。
温饱问题解决后,就到了谈话时间,杜秀英琢磨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阿平,你知道江家吗?”
“江家?”薛建平低头沉思着,末了,还是摇摇头,“哪一个江家?”
杜秀英并不意外,毕竟,如他们这般身分地位的人,关注的也多为和自家能平起平坐的一流家族,以及那些连自家也必需仰望的顶级家族,旁的,还真不会费那个劲儿。
毕竟,一种是需要他们仰望并不露痕迹讨好逢迎的,一种却是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自然会有人上前巴结谄媚的。两种的做法,截然不同。而,人心自带的贪婪和野望,当然会更关注那些让自己也要低下高贵头颅的人家。
“陆家和顾家两位姑娘”杜秀英犹豫了会,将到了喉咙的鄙夷不屑的话咽下肚去,换了个更加温和的法,“选择的那个江家。”
“你究竟想什么?”话虽如此,由薛建平那闪烁的眼神,和紧绷的身体等细节中,就能够发现此刻他的心绪有多么地激荡不安。
这回,换杜秀英沉默了。都是聪明人,谁还能不知道谁?
与此同时,两位孙夫人,也终于将陆长安、陆长平和李斌三人堵在了房间里。
“吧,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春梅放下手里的茶盏,抬了抬眼皮,不辩喜怒地补充道,“我要听真话。”
三人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眼底的无奈和扼腕。怎么就这样凑巧呢?早知道,他们就应该答应江景成的安排
“嗯?”孙夏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你们有难言之隐?”
如果,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能收敛些,不要往三人的下三路看去的话,三人还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毕竟,男人嘛,最不能听的就是“不行”这两个字。即便,三人中,年纪最大的李斌也才18岁,最的陆长安和陆长平这对双胞胎兄弟,也不过17岁,严格来,也就只能完上个毛头子的标签,和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这个称号间还隔着仿若天堑般的距离,也不例外。
“妈。”自觉年纪最大,应该照顾两位表弟的李斌上前几步,在孙夏兰那诡异的视线里叫苦不迭,脸上却还不敢显露分毫,以免无端端激起孙夏兰更多的恶趣味。
谁能想得到,看起来柔弱得风一吹就能吹跑,受着世家贵女教育长大的孙夏兰,骨子里竟然是一个“疯起来连她自己都害怕”的人呢?
这也正是孙夏兰嫁入澳城李家后,能借助娘家孙家的力量,带着李斌这个李家长子嫡孙,住在内陆城市的重要原因。
对此,在孙夏兰栽培养育下长大,披着张嫩皮,心眼却比蜂窝煤还要多的李斌是深有体会,并且深深地感激着孙夏兰的维护的。尤其,在他知道李家其它子弟们都过着什么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后。
“这件事,来复杂,一言难尽。”
“那你就长话短。”且不“母子连心”,单单,李斌是孙夏兰一手培养出来的,就注定李斌这番举动的深意,不可能瞒得过孙夏兰。
只不过,到底和杜秀英有约定在先的是她们,可,背信弃义的也是她们。因此,在得到确切的杜秀英和薛建平夫妻俩离开京城的消息后,孙夏兰才唤来自家大姐孙春梅,一起对自家三个翅膀还没长硬就想上天的崽子开始了严刑逼供。
“大姨,妈,杜姨骗了你们。”
在李斌的预料中,这句话一出,不管怎样,孙春梅和孙夏兰两人也会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紧接而来的就是被挚友背叛的愤怒和难堪,到时候,就能为他接下来的那些话起到很好的铺垫作用。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不仅孙春梅和孙夏兰两人,就连陆长安和陆长平也一脸的淡然,仿佛所谓的算计和背叛,根就不存在般。
等等?关键时刻,李斌总算想到了来京城之前,孙春梅和孙夏兰两人那些看似含混其词,句句都暗含深意的叮嘱,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你们不信?”
“表哥”陆长安和陆长平这对双胞胎,对望一眼,接着,就毫不犹豫地道,“我们相信你。”
李斌瞪了两人一眼,按理,能得到自家兄弟的信任,他应该感动得不出话来,然而,事实上,都是聪明人,谁能不明白谁呢?
该庆幸,眼下,他的主要任务是应付来自于孙春梅和孙夏兰两人严丝密缝的拷打和逼问,否则,他一定会让这两人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早在八年前,薛玲被薛将军接到京城的那一年,她就承包了军区大院后山和京郊总共十一座山地”
李斌将自己从江景成和顾美美那儿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了出来。
而,随着他的叙述,不仅被人冠以“狐狸”称谓的陆长安和陆长平,就连从就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内宅里,潜移默化下,早已娴熟地运用起阳谋阴谋来为自己谋划利益,又因为父母亲人的庇护,而自有记忆起,败于他人之手的次数少之又少的孙春梅和孙夏兰两人,也都纷纷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