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一回生,二回熟。
袁谟就是如此,有了给慕悦儿讲故事的经验,今日同赵重熙起上一世的事,显得自如很多。
几乎毫无停顿,他就把上一世赵重熙经历过的那些事情讲述了一遍。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和,或许是故事太过动人。
听到自己登基为帝,迎娶了心爱的姑娘为皇后,甚至还有了孩子,赵重熙那瘦得脱相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可笑归笑,他却很清楚这只是好兄弟用来安慰他的故事罢了。
离开书院六年多,假牛鼻子的变化真大。
从前除了算卦修道,他什么都不感兴趣。
不爱钱,不恋权,不贪色。
这些年想要请他来京城给自己帮忙,用尽各种办法都寻不到他的踪迹。
尤其是被困在密室这两年多,赵重熙不止一次憎恨过袁谟。
当初恩师培养师兄弟们,为的就是辅佐自己将来顺利继承大统。
而深谙先天命数的袁谟,必将成为他身边的智囊之一。
然而他成之后却一心惦记着修道,别辅佐自己,简直是音信无。
这样的人配做他的好兄弟么?
可如今见袁谟冒着风险前来搭救他,还拿出这么大的耐心编故事安慰他,赵重熙心中的不满渐渐散去。
来去袁谟也只是个假道士,一无人脉二无银钱,能为兄弟做到这一步,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况且人各有志,谁都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放弃梦想辅助自己。
“假牛鼻子”赵重熙缓缓睁开眼睛。
袁谟又往前凑了凑:“重熙想什么?”
“我谢谢你给我讲这么好的故事
如果真的有来世我绝不让你离开”
袁谟不想辩驳,只是眼睛又一次模糊了:“嗯,就是你打我骂我,我也绝不离开。
我要帮着你去追求世上最好的姑娘,还要带着师弟们辅佐你成为一代明君。”
赵重熙笑了:“我相信袁师兄等我走了”
袁谟的眼泪流了下来。
赵重熙动了动手指:“你别难过等我走了你不要惊动别人”
“为兄绝不惊动别人。”袁谟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他们二人都清楚,以大宋如今的局势,皇长孙殁了,难道还去告诉二皇子么?
那样恐怕真的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赵重熙缓了口气,又道:“还要麻烦麻烦师兄就给我寻寻个清净的地”
袁谟哽咽道:“你放心,为兄旁的事没有,看风水是天生的事。
待我寻个风水好景致也好的地,咱们将来都在那地安歇,下一世定会好好的在一起。”
赵重熙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榻:“那是你的”
袁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是广元长公主的女儿悦郡主,她听了你的事后,让我带着她来探望你的。”
赵重熙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原来这姑娘竟是他儿时见过的那个粉团儿一样的表姑。
表姑和假牛鼻子的身份天差地别,他们俩能凑在一起,姑祖母一家定然也遭遇了不测。
他收回目光:“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表姑”
袁谟惨笑道:“你放心,她和你一样,总会得到最好的。”
赵重熙实在没有力去询问表姑和自己为什么会是一样的,他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袁谟替他掖了掖被子,走出了内室。
“公子,皇宫那边又有新消息了。”一名死士上前回话。
“吧。”袁谟有些意兴阑珊。
那死士道:“百胜侯,也就是那位司徒将军包围了成国公府后,又带兵攻破了皇宫。”
袁谟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瞧瞧人家这效率,真不愧是杀神!
司徒明的老婆杨氏这一世并没有被休弃,司徒篌自是不会忘记她做过的那些恶事。
还有,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吕青青的入幕之宾。
这些年她能在京里横行,甚至敢囚禁皇长孙,除却倚仗她主子的势力,两位皇子未必没有给她助力。
司徒篌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想要把他们这一群人一打尽。
可他这么做之后,大宋的皇位将会落到谁的头上?
太子?重华?还是那些尚在年幼的皇子?
还是司徒篌索性自己当皇帝得了?!
那死士见他的神色有些古怪,心翼翼道:“的还打探到,百胜侯不久前把燕国皇宫也端了。
听燕国皇帝被他一刀砍了,那位临朝听政的太后更惨,竟是被凌迟了”
袁谟险些被口水呛到。
和杀神相比,自己的格局果然是太了!
司徒篌完是一统天下的节奏,燕国的半壁江山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司徒篌看他的那个眼神。
冰冷、无情,完没有半分悲悯怜惜。
这样的人能当得了一个好皇帝么?
司徒篌此次回京足足带了二十万人马。
因为昌隆帝病危,二皇子乱政,整个大宋朝堂陷入了一片混乱。
四大京营以及守城的将士皆以为百胜侯此次乃是奉召回京,都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司徒篌分了一半兵力控制了四大京营,其余人随他进了京城。
派了一营人马将成国公府团团围住后,他和涂浚先去踏平了吕青青的老巢,紧接着就去了皇宫。
二皇子乱政后,守卫皇宫的换成了他的人。
这些人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扬威,在久经沙场的将士们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司徒篌和涂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了皇宫。
二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绑到了司徒篌面前。
司徒篌自幼离京,二皇子对他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但他一看这人眼中腾腾的杀气,瞬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二皇子心中惶恐之极,但他转念一想,司徒篌是司徒箜的孪生弟弟,以他和司徒箜的关系,司徒篌怎么着也不该对他不利。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司徒将军,我与令姐彼此心悦,只要你愿意支持我,她马上就会是大宋皇后。”
司徒篌听了他的话,眼神变得愈发冰冷:“是么?那太可惜了。”
二皇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将军此话何意?”
“你要和她做夫妻很简单。”司徒篌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宝剑扔到二皇子脚下:“只需用这剑在喉间轻轻一抹,你和她便能成为一对鬼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