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夏侯衍还有些担心,但听到母亲让女儿跟过去,心中也就微微安定了些,只好先顾着昏倒的妻子。
夏侯衡夫妇最早走出去,紧接着是夏侯衍夫妇和夏侯隆。
而夏侯巡担心地望着妹妹,被妻子俞氏提醒了好几次,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们的心中无不都充斥着一个念头:
一定是皇帝弄错了!
怎么会要一个并非出身将门、甚至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商户之女去领兵打仗呢?
走在最后的反而是夏侯迁。
他看着这个三妹妹跟着祖母翩然离去的背影,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如烟尘般消散。
这一切可不就像虚无缥缈的烟尘么?
这个三妹妹到底是了什么事?
鬼使神差的,夏侯迁悄悄尾随了过去。
勤于锻炼的莫老夫人一向健步如飞,西陵毓自然不遑多让,不一会儿就把夏侯迁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等到夏侯迁一边躲藏一边气喘吁吁竭力安静地追到了惊鸿院时,莫老夫人和西陵毓已经进到了屋里。
莫老夫人的屋子简洁清爽,墙上悬着几柄刀剑,以前西陵毓进来时曾见过,与莫老夫人的侠女气质极为相配。
屋内剩下的装饰,也不过是一座博古架和放在上面的几只香炉。
进了门,莫老夫人立在桌后,背对着西陵毓,淡淡道:“三丫头,把门关上吧。”
西陵毓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关门,这才发现就连贾嬷嬷都没有跟过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西陵毓关了门,回到桌边,见莫老夫人已经坐下,向她微微颔首,“三丫头,你也坐下,我有话要同你。”
西陵毓顺从地坐下,心里暗自腹诽,若非有话,也不会特地叫自己过来这一趟了。
莫老夫人看着她坐下,笑了笑,“吧,你究竟是谁。”
这轻轻一句话,却吓得窗外的夏侯迁险些跪倒在花丛中。
三妹妹果然是被什么恶鬼附身了?不然怎么这几个月来如此邪乎!
西陵毓同样微微一笑,平静地道:“西平县主。”
这是真的,自然也不完是真的。
经历了这么许多事,对于自己的身份,甚至是身份被看穿的情况,西陵毓已经很坦然。
她不会强行掩盖身份,但也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偌大的京城里危机四伏,并非所有人都值得信任,又并非所有人都能承担得知她身份的后果。
譬如已经富甲天下的夏侯氏,若唯一的嫡女又成为广阳王府的郡主,要面临的情境只怕不那么轻松。
尤其别以为她没有听到,窗外躲着的那个人还不知是谁呢。
她的内力如今大不如前,听声辨人的事自然大打折扣。
莫老夫人静静地看着她,也在思索着这个回答背后的意思。
二人对视片刻,又同时莞尔。
尽管没有话,彼此都已知道了对的态度。
莫老夫人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刀剑,又看了看西陵毓,打量一番后微微摇头,似在盘算着什么。
西陵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不必了。您曾经送给我的雪切已是无上名器,正该用它去对付倭人。”
莫老夫人想了想,“也好。没想到你当真能有如此造化,这一去,只怕是鹏程万里、青云直上了。”
她完这话,幽幽叹息一声,眸中隐隐有些光点。
西陵毓起身,向莫老夫人行了一个大礼。
“此情为真,此恩不负。”
夏侯氏对她的呵护和照顾发自内心,她的感激亦是发自内心。
虽然被莫老夫人和窗外的人知晓她已并非“夏侯斓”,可她只要还顶着这个名号一天,就不会辜负夏侯氏的恩情。
如此郑重的一礼,莫老夫人望着她,眼前一片模糊,隐约之中,竟和另一个身影重合了。
“薇儿”
莫老夫人喃喃,泪水险些抑制不住。
这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丫头,竟能让她忆起过身已久的女儿夏侯薇,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莫老夫人抬头,将泪意狠狠压抑下去,唇齿间吐出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明日我会去拜访庆国公,你早些回去休息,准备行囊罢。”
“诺。”西陵毓起身,粲然一笑,转身大踏步离去。
屋内重又恢复静谧。
许久,窗下的夏侯迁才恢复了知觉,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地离去。
好容易悄悄地出了惊鸿院,夏侯迁整个人瞬间松弛,脑海里也仿佛一片空白,茫然往前走着,手足也没了知觉似的。
三妹妹果然已经不是三妹妹了
可她是谁呢?
她是如此优秀,一身事和胆识丝毫不逊男儿,究竟是何处的英魂落在了三妹妹身上,造成了这样一桩不可思议的巧合?
英魂?
难道
夏侯迁失魂落魄地想着,脚下不丁不地走着,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才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面前的娘子,正是那熟悉又陌生的三妹妹“夏侯斓”。
“原来是你啊。”
西陵毓暗暗松了口气。
她在惊鸿院外潜伏了好一阵,才看到夏侯迁如同见了鬼似的出来,真是暗自庆幸。
是夏侯迁,总比别人要好。
夏侯迁呆呆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好讷讷地道:“县主”
“不叫三妹了?”西陵毓打趣他。
夏侯迁一个激灵,赶忙用力摇头,“不,我您这个”
舌头一下仿佛打了结,夏侯迁急得脸上都热了,也不知该什么好,在原地跺了跺脚,“我我不是”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逗得西陵毓“噗嗤”一声笑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要请五公子为我保密,若是被他人知晓,只怕我性命堪忧。”
夏侯迁下意识地点点头,等到回神,不由惊叫:“竟至于如此?”
西陵毓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侯迁脑子一下发晕乎乎了,县主的性命竟然在他手中?
这实在
“你何苦吓他?”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忽然响起,吓得夏侯迁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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