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迁因为这突然的一声而汗毛倒竖,却听到面前的“三妹”笑着摇头,“你又不走正门。”
夏侯迁呆了呆,转头看去。
天渐渐冷了,昼短夜长,如今天色已经有些黯淡。
但借着这样些微的光,还能勉强认出来那个走近的人影,正是赫成瑾。
夏侯迁这才浑身松弛下来,却又忍不住想骂人:好好的大门不走,这么神出鬼没是要做什么?
不对,这人已经和“三妹”订了亲,岂不是更应该注意避嫌?
他还在胡思乱想着,西陵毓已经迎着赫成瑾走过去,轻嗔道:“来得也太早了些,这么急么?”
赫成瑾深深凝视她含笑的面孔。
若不是顾忌夏侯迁还在这,加之又是在夏侯氏的地盘,他早把心爱的姑娘紧紧拥在怀中了。
“我”赫成瑾开口吐出一个字,西陵毓抬手在他下巴上一点,接着挽起他的手,“我们去屋里话。”
“好。”赫成瑾巴不得如此。
二人如风般从夏侯迁身边掠过,只留下夏侯五郎在原地一头雾水,最终在风中凌乱,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西陵毓带着赫成瑾从僻静的路回到自己的屋子,菲儿三人对这位准姑爷的到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等西陵毓吩咐,便都静静地退了出去。
只有蕖儿还一如既往好奇地想要张望,也被菲儿打发去烧洗澡水了。
没了外人,赫成瑾直接将西陵毓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呼吸轻轻吹在自己耳旁,浑身充斥着既欢喜又痛苦的矛盾感。
“怎么了,这又不是第一次出征。”西陵毓轻轻笑着,气息萦绕在他的耳畔,“你我这样,岂不是反过来了?”
赫成瑾只得松开她,愣了愣,才想起她话中所指,失笑之余有些脸热。
寻常人家,都是丈夫出征、妻子临别时依依不舍
如今倒真是反过来,他竟要送心爱的姑娘出征,还担心不已。
这等经历,放眼整个大,只怕也是独一份的。
赫成瑾回过味来,讪讪地摸了把脸,“不如我也主动请缨好了。我曾在国公爷手下带兵,对海又熟悉,岂不比兰翰阳好多了?”
西陵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太子身边的红人,和要经历风吹日晒的将士,何者更逍遥自在,只怕谁都能做出选择。
赫成瑾慢慢蔫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脑门,又道:“看我,把正事给忘了我得到消息,宫,今日在朝堂上提议由你带兵的,正是齐王。”
他的目光略冷了些,“为了让你务必中选,他还特意提起了华英郡主。”
这无疑是桓靖的宣告:他已知悉“夏侯斓”的真实身份!
可是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却无人知晓。
“我早已知道他知道了。”西陵毓并不意外,踱步到书桌跟前坐下,瞧着面前的纸张,“我只是有些担心,三天时间只怕我不能再有什么动作。”
赫成瑾微微颔首。
虽然已经在朝堂上宣布人选,可这三天之内若是出现什么差错,临时换人也不是不行。
西陵毓从旁边抽出一薄薄的账册,递到了赫成瑾手中,“我不知云望伯府究竟要做什么,但那些巴山雀舌的销路,我已派人暗中打听了一些,你看着办罢。”
赫成瑾随手翻了翻,只见其中不乏勋贵之家,抬眸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在面前的娘子,不由苦笑,“阿毓,你我之间倒真有些反过来。”
“怎么又提起这话了?”西陵毓疑惑地看着他。
赫成瑾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账册副,走过去又将她轻轻抱在怀里,轻轻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
只因还未成婚,他们之间不能在人前亲近,而他虽确定阿毓的心已经在他身上,也明白阿毓的心里不能仅仅只装载他一个人。
他们出身大不相同,从所见更不一样,阿毓还要牵挂海边的臣民、提防隔海相望的倭人
而他虽步步高升,倒日渐被困在了那座紫禁城里。
赫成瑾轻笑,这念头实在对宫不敬。
但在眼下,他只愿让他心爱的姑娘填满他所有的思绪,不想再为别人费一丁点儿的心神。
他好容易有了自己的府邸,接回了姐姐,现在只差接回姨娘、迎娶阿毓
他忽然迫切地想要有自己的家,仿佛这样能给他更多的力量。
“怀玉?怀玉,你在听我话么?”
赫成瑾感觉脸颊边多了一团温热,忽然又传来一股疼痛,只得回过神来,又因为被拧着脸颊而吐字不清:“阿物毓不斥抱歉”
西陵毓放下手,这才回头气呼呼地盯着他,“正事呢,你要是没听见,我就不了。”
赫成瑾暗中悄悄揉了揉脸颊,这才发现西陵毓脸上飞红一片,心中不禁好奇,只得赶紧哄起来:“当真是我不对,我在想,你这一去不知多久,我何时才能娶你过门”
才刚完,赫成瑾捂住嘴,他怎么真把心里话出来了!
不料西陵毓听了这话,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你一直在听我话嘛。”
“什么?”赫成瑾哭笑不得。
西陵毓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乜了他一眼,轻哼道:“自从定下亲事,这边早已开始做各种准备,所以即便在这三日间成婚,也并不难。”
她脸上的红色又多了些,朝赫成瑾瞪过去,“所以,你是时候把姨娘接回来了。”
赫成瑾点点头,忽然才意识到西陵毓前面所,顿时喜出望外:“当真已经部备妥?好我明日就把姨娘接回来,安乡伯府那边不用担心!”
西陵毓含笑看他这幅着急的样子,不由摇头。
也好,早日成婚之后,她的心也能安定许多。
从此,她也有了一份不同以往的牵挂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西陵毓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西陵毓和赫成瑾都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原来是夏侯巡着急忙慌地推门进来,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赫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