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那奇怪的圣旨后,夏侯巡就一直满腹忧虑,趁着快到晚膳时分,他终于坐不住了,跑来打算问问三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赫成瑾的声音。
夏侯巡怒火中烧,若不是菲儿拼命阻拦,他只怕当场就要冲进去了。
屋内这时又静了下来,夏侯巡好容易也冷静了些,尔后竟听到妹妹与赫二竟然大大地讨论起提前成婚!
这下夏侯巡真的忍不住了,用力一把推开菲儿,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斓儿,这圣旨来得荒唐,你你不能接的!”
什么提前成婚,简直好像三妹要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
呸呸呸,什么壮士,三妹是“巾帼”!
西陵毓看着夏侯巡脸上变幻不停的神色,险些没憋住笑,向赫成瑾使了个眼色。
赫成瑾先是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她,然后磨蹭地走到夏侯巡跟前,拱手道:“此去路途迢远,最少数月不得见,若早些结亲,在军中我能名正言顺托人照顾”
他又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比较“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应付夏侯家的人。
夏侯巡瞪着赫成瑾,努力酝酿了半天怒气,可一看旁边妹妹含笑且平静的脸,又一下子蔫了。
明明早已有觉悟,妹妹早晚会嫁出去可是没想到这一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到来,简直简直让人手足无措嘛!
憋了许久,夏侯巡只得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呵”音,随便找了个理由道:“即即便如此,赫二,如今还没成婚呢,你每日这么偷偷摸摸过来,莫非根不把我妹妹的清名当一回事?”
赫成瑾摸了摸脑袋,犹豫地看了西陵毓一眼。
阿毓应该不是计较这事的人吧?
“好了,你先走吧,半刻钟后过来一起用晚膳,把这事提了。”西陵毓看着赫成瑾尴尬的表情,忍俊不禁,伸手推了推他。
赫成瑾“哎”了一声,向夏侯巡拱了拱手,大咧咧地走出去了。
夏侯巡扶额,无奈地看了妹妹一眼。
虽然很高兴看到赫二被妹妹牢牢拿捏在手心里,但为什么这人总是一副反客为主的态度在自己家里进出?
不对,他来是另有缘故才过来的
夏侯巡一拍额头,转而盯住自家妹妹,“斓儿,这圣旨”
“皇帝金口玉言,应该不会弄错。”
西陵毓笃定的语气让夏侯巡更沮丧了。
“好了,祖母都不担心,二哥也毋须忧虑。去更衣吧,稍候还要用膳呢。”
不由分的,西陵毓把夏侯巡打发出去了,这才感觉身上卸下了担子。
重新回到桌边坐下,西陵毓看着面前摊开的账册副,心里却回想起才赫成瑾所的。
是桓靖举荐她出征!
她固然想过用这种办法光明正大回到广阳,可一旦这话是从桓靖嘴里出来,只怕就有了别的缘故。
桓靖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想让她继续与之“联姻”,还是直接借战事除去她、抹杀她这个幸存者?
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晚膳时分,在莫老夫人号召下,家上下聚集到一起用膳。
还未开席,赫成瑾果然如约而至,听得通报,莫老夫人一愣之后便立即派人将他迎了进来。
赫成瑾规规矩矩地走进来,仿佛刚刚偷偷翻墙进来的人不是他似的,执后辈礼向一众长辈问安。
夏侯巡和夏侯迁只能看着他干瞪眼,不敢当面揭穿这家伙。
看着这人堂而皇之来蹭饭的样子就生气!
好容易挨到晚膳过后,赫成瑾看了看众人放松平和的样子,才缓缓道出来意。
夏侯衍夫妇当即皱眉。
虽然已经认定了女婿,可是可是突然就要把自己女儿接过去,吉日还没算,如此仓促可还了得?
西陵毓隔着屏风看着灯下端坐的赫成瑾,唇角不自主地勾起。
不知怎的,明明已经知道了他要的话,可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重新又了一遍,还是那么让人忍不住心肝儿发颤呢。
西陵毓轻轻拍了拍心口,忽然发现二嫂俞氏和四嫂林氏投过来的带笑的眼神,只得不好意思地冲她们笑了笑。
屏风之外,最波澜不惊的还属莫老夫人。
她只是斟酌片刻,便点了头,“你虽然凭自己当家做主了,可到底还在宫供着差事听令姐身怀有孕,只怕也无心安排这许多事务”
赫成瑾笑道:“听姐夫,家姐胎像很稳,且家姐自己摩拳擦掌表示定要为我出一番力气。再者”
他顿了顿,“明日我会将姨娘接回来,她定会处理一切。”
众人面面相觑,并不知他这话背后的意思。
安乡伯府的事,自从赫成禄入狱后他们便没有再作更多了解,只知道赫成瑾被赶出伯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欧氏蹙眉,她觉得赫成瑾的那位姨娘听着不大好,想点什么,被夏侯衍在桌子底下轻轻拽了一下手,只得收声。
“那样最好不过。”莫老夫人颔首,“三丫头三日后随军出征,正巧老身前几日闲来无事,看到后日是一个吉日,如此就定下来罢。”
“多谢老夫人成。”赫成瑾起身,向着她深深拜下。
忽然,冷氏的声音从旁插了进来:“这种时候了,还叫老夫人这么生分?”
她这句话恰如其姓,一下让场中冷了下来。
冷氏有些羞恼,她不就是想在这个“姑爷”面前展示一下身份么,二弟夫妇怎么也不迎合一下?
“您的是。”赫成瑾最先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客气且疏远地向冷氏道了一声,然后再向莫老夫人一拜。
“多谢祖母成。”
接着又转向夏侯衍夫妇,同样一拜。
“多谢岳父岳母。”
欧氏这时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肆意冲了出来。
夏侯衍嘴角抽了抽,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不谢。好好对斓儿就好了,不然,早晚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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