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翰阳唇角微微带着嘲讽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西陵毓。
既然都是副将,并未明高低贵贱,他就是瞧不上这招来各种麻烦的丫头片子,不知皇帝会有什么态度?
不料还没等光远帝表态,段清的脸色先一把拉了下来,往前踏出一步直接挡在了西陵毓面前,隔绝了兰翰阳毫无顾忌的目光。
“看来,兰世子是对陛下的决断表示不满?”
兰翰阳脸上的笑容一僵,认真看了段清一眼。
这老头子竟然对这个丫头片子如此呵护?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
兰翰阳略退了一步,也没看光远帝,先向旁边的秦忠劲摊手,“秦将军意下如何?我还从没和这样的儿共事过。”
光远帝眉头拧了拧。
这种明显的拉拢之意,任谁都听得明白。
出人意料的是,秦忠劲仍然身体站得笔直,先向光远帝投去一眼,接着垂眸道:“不知当初国公爷与华英郡主初次相见时,是否也有这样的担心?”
兰翰阳脸上的笑容倏地收起,难以置信地看了秦忠劲一眼,但很快又仿佛明白了什么,冷冷地别过脸去。
“老臣从未有如此担忧。”段清果断地接道,向光远帝一拱手,“华英郡主在海纵横数年,虽年轻却不可欺,老臣对倭人的了解也都是由郡主转告。”
光远帝微微颔首,没有话,而太子眨眨眼,不由心向往之。
“来去,国公爷总是在那位已逝的郡主。”兰翰阳的声音又响起了,甚至有几分不耐烦,“我的可是眼前这位难道在国公爷看来,这个丫头竟比华英郡主更优秀么?”
他冷笑一声,“纸上谈兵,那岂不也是事?”
段清不由语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西陵毓一眼。
虽然隐约中能够从这丫头身上感觉到华英郡主那般的英气,可是她们的确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难道我的有错?”兰翰阳啧啧道,“难道这丫头被华英郡主附身了不成,竟让国公爷如此器重?”
其余人不由脸色齐齐一变。
冷眼旁观了许久,西陵毓一直注意的是光远帝的态度。
兰家人在御前都能如此骄横,为何皇帝会宽容?
更意外的是,这位显武将军秦忠劲会向着自己话虽然并不明显。
现在既然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西陵毓也不愿再让庆国公为自己挡箭,大大地站了出来,先向光远帝一礼。
“臣女与华英郡主自然不敢相提并论。”
兰翰阳嘴角微扬。
“郡主长居海,手握广阳府兵,更有海三卫深知她的威名,也愿为其前驱。臣女若能与她易地而处,何愁不能踏平倭国?”
女孩儿软软糯糯的声音没来由的让人心头一震。
段清最先回过神,这时也有些不悦了。
他固然看重这丫头,可是怎么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轻狂自大的人?
还以为她刚刚是要自谦几句,没想到这样一番比较,分明是把自己看得比华英郡主更厉害!
“原来县主有如此自信?”光远帝反而笑了,“好,有齐王力荐,再有你的这番表态,朕对你抱有很大期望。来日凯旋,朕一定出城三十里迎接!”
西陵毓拜倒,声音清脆地道:“谢陛下!”
在震惊错愕之中,众人被光远帝挥退出去,还是忍不住往那个猖狂的丫头看去。
这丫头竟敢出如此自大的话,可为何皇帝并没有生气?
兰翰阳想气,早早地甩开段秦二人先走了,同时,在心中暗暗埋下了报复之意。
段清心里想着这事,忍不住回头,忽听那丫头娇柔的声音道:“国公爷,您这样总是回头,是很容易摔跤的。”
段清一愣,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当真“啊”的一声往前栽了出去。
“国公爷!”秦忠劲赶忙上前想要搀扶,可是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轻轻伸手一带,就将险些跌落台阶的段清抓住扶稳。
段清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容易才站住脚步,抬眼便看到了一张俊朗的面孔,愣了愣才想起来这是谁,便拱了拱手。
“多谢时监副。”
西陵毓也惊出一身冷汗。
庆国公毕竟年事已高,一旦有什么差池,现在出征在即,只怕又会是外祖父被抓去顶上了。
这样一想,她不由对及时出现的时若光格外感激,甚至有了不少改观。
这人虽然神神秘秘的,可是对红绡如此之好,对赫成瑾更是照顾有加,她的确不该再对他多有成见。
时若光一欠身,也没有多什么,告辞之后翩然离去。
“当真是璧人。”段清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由感叹。
秦忠劲却有些不以为意,过去继续扶着段清,皱眉道:“只怕,陛下又是召他去观测星象咱们出征,可能又要受他指手画脚了。”
“挑个吉时出发,也没什么不好。”段清笑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我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信一信也无妨。”
秦忠劲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憨厚一笑,“国公爷的也是。”
西陵毓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何况她觉得,以时若光的性子,倒不会做出些令朝廷难堪的事。
能带着好头踏上征程,如何不是一件好事?
三人出了宫门,段清挺直腰板望了望天边,忽然道:“才在陛下跟前,老夫听你对县主多有维护,这样可是会得罪平原侯府的。”
西陵毓也抬起眼睛,好奇地看着秦忠劲。
秦忠劲笑了笑,明显比才在御书房开朗了许多,“县主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从金山救出来的那些孩子里,有一个正是末将的外甥。”
西陵毓惊讶地眨眨眼,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向秦忠劲点头表示谢意。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渊源呢。
段清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秦忠劲的肩膀,“那可真是太好了,明日你也得来喝杯喜酒,才不枉这番前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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