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重新见面,秀姨娘因为林氏对西陵毓的亲近以及西陵毓曾经对林氏的照顾,而对西陵毓分外关切,嘘寒问暖了好一阵。
西陵毓也十分得体地与秀姨娘攀谈了一阵,并未因她的身份而有任何轻视。
夏侯隆看在眼里,对西陵毓更加感激。
好在秀姨娘总算记得,西陵毓如今身份不同,而且或许身上另有重任,了一会儿话就带着疲惫却也依依不舍的林氏回去休息了。
屋里只剩下了夏侯隆和西陵毓,西陵毓立时问起了现在夏侯进的情况。
夏侯隆有些无奈,“大公子每日里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见外人,如此下来这些商铺谁来管理?生意又怎么会好?”
西陵毓唇角勾了勾,想出门?也要看夏侯进有没有这个厚脸皮。
“而且,祖母要大公子回京城去,我已经将意思传达到了,可是他只作不曾听见,至今仍然不愿动身。”
西陵毓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可能是他害怕路上出什么事吧。没事,既然我来了,我现在有紧急军情提前回京,正好可以捎带上大哥,路上绝对安。”
听到她愿意出力帮忙,夏侯隆简直大大地松了口气,“那我立刻去准备,三妹你什么时候动身?”
对夏侯进称呼“大公子”,对于莫老夫人和西陵毓却分别称呼“祖母”和“三妹”,看来夏侯隆心里很是清楚亲疏远近之分。
西陵毓微微笑,“我要向杳平县令问些事,稍后就动身。你只管去叫夏侯进,听到我的名号,他想装死也得一路死回京城去!”
夏侯隆失笑,原来三妹才是更加不客气,对那位大公子都直呼其名了。
自从夏侯进不再管理杳平的生意,对杳平县衙的事插手也少了,杳平县令好歹又能挺直脊梁了。
但看到眼前的少女,他还是不敢托大,老老实实把最近杳平的情况都向西陵毓一五一十地清楚了。
确认了杳平不再有倭人余孽,西陵毓立即准备继续回京,不料还没走出县衙,康亟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焦急地拦住了她。
“康典史这是怎么了?”
康亟喘着气,仿佛才从外面匆匆跑回来似的,拽着西陵毓的衣袖将她拉到一边的墙根,“现在京城里可是出大事了!”
他也不含糊,马上将赫成瑾被指认为倭人少主、光远帝亲自下旨令赫成瑾与西陵毓和离的消息都一股脑儿了出来。
听到赫成瑾被抓,西陵毓只觉得眼角一阵剧烈抽搐;再听到皇帝竟然直接下旨让她和赫成瑾和离,简直气得双目通红。
这皇帝老儿,未免太自视甚高了些!
她辛辛苦苦在外征战,就是为了保卫这样一个君王的江山吗?
看她脸上红白交替,康亟心里担忧,赶紧又道:“听怀玉其实已经被人劫走了,并未被关进天牢,你别担心他出事”
“就是这样才是真正出了事!”西陵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无怪一把年纪了还只在这儿做一个典史,实在眼光不怎么好。
康亟呆呆地看着她,只听她道:“若原他的身份只是被人怀疑,如今被人劫走,皇帝那边起码已经信了六七分!
“兹事体大,但怀玉毕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皇帝也不会轻易就马上定他死罪;可现在连自证的机会也没了!而且”
西陵毓吸了口气,紧紧捏着的拳头举到眼前,恨恨地往旁边的墙上捶了一拳。
“现在他被劫,若是有人想救他倒罢了,可若是倭人,或者是原陷害他的人”
简直不敢想象!
康亟看着一拳过后墙上留下的浅坑,吞了吞口水。
弟弟康旬得不错,这个县主年纪虽然不大,心思却足够老成稳重,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对赫成瑾用情至深
康亟暗暗叹息,也不知是该羡慕赫成瑾还是县主了。
还在神游太虚时,忽然耳边又听到西陵毓道:“除此之外,京城可还有什么事?比如齐王,太子,淳安郡主那边有没有动静?”
如今嫁做人妇,西陵毓似乎在感情面一下敏锐了许多。
淳安郡主对赫成瑾曾经心有企图,同临王又有杀妻的不光过往,同临王世孙又死在京郊,这一家人实在令西陵毓不敢轻视。
康亟想了想,“目前没听到什么别的事,尉迟世孙和安乡伯府的二姑娘订婚了”
西陵毓登时诧异,尉迟默竟然和颜颜订婚了?
这两个还都是孩子呢,而且原对尉迟默心怀觊觎的不是赫安茜么,怎么兜兜转转一圈落在颜颜头上了?
“如今由尉迟世孙暂代羽林卫指挥使一职,太子似乎也并没有新选指挥使的打算。”
西陵毓轻轻叹息一声,想不到在这个冰冷的皇室里,只剩下这一个少年人怀着这样的热情。
其实她也察觉到,对付赫成瑾并不是最重要的,反而是让太子的身边孤立无援,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赫成瑾已经中招,那尉迟默呢?
自己的丈夫如今生死未卜,表弟也可能会在他之后受到伤害!
西陵毓心头一阵烦躁,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马上去找同行的将士们商量对策。
得知京中情形,众人都不由惊讶,也有些茫然无措。
“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大摇大摆回京。”西陵毓捏了捏手指,沉声道,“正好,我现在得将夏侯进带回京城,我的主意是,咱们都扮作他的护卫,凭他夏侯家大少爷的排场,不会引起人怀疑。”
而且这人曾经与倭人合作,即便倭人潜藏在京城里,想来对夏侯进也不会有过多怀疑。
众人商议一番,也觉得这个办法好,各自分头开始了变装。
至于夏侯进那边,哪里还敢对西陵毓有任何反抗?这个妹妹什么他都立即答应,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这样回到了京城里,一路也是出奇的顺利。
回到夏侯家,西陵毓没有马上去见夏侯衍夫妇,而是直接去见了莫老夫人。